52、赴轮回.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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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掠夺其多年恢复积攒的灵气，并吸引来太学主的视线，成功地往死里坑了一把天地蝱；与死神二度相会，成功拿回了缺失的情感，明明是两件快乐的事，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隐风月双目无神地仰望蓝天。他的心脏跳动由剧烈转为平静，但是仍然有力，面容稚嫩，属于死于易子娘时的年纪。多种因素作用下，一身修为因丢失已久的部分神魂而暂时动用不得，只剩与生俱来的天赋灵能。
忽然不远处有成群飞鸟腾空，其中一只飞向这边，隐风月慵懒地抬起手，然而鸟儿却没像他预想中的那样顺服地落下，仿佛根本没收到天疆灵气的召唤，从他眼前一飞而过。
隐风月倏然收回手，扫视周围环境，看来自己虽失去了与邪影的联系，对方却还能追到自己行踪。饱经西洲浥尘磨砺的他淡定站起来，很快便搜寻到虚实的连接处。虽然很想和傻逼恶体杠一波，但在功体恢复之前还是先蛰伏吧。
这时，惊起飞鸟的人也进入这处小树林，有三个人，一个重伤昏迷，另两人则戒备非常，隐风月一闪身来到昏迷之人的面前，“咦，老哥有点眼熟……唔，”他闭目沉思片刻，“是你。”两人看到要保护的人受制于人，立刻拔刀指向隐风月，隐风月无害地举起双手，一侧身避开两处刀锋，道，“且先停手，我不是敌人。当年我……姐姐被人追杀，多亏他帮忙才能脱身，想不到还能再见面。”不待二人再有动作，他半跪在那人身前，扣上其脉门，一股灵气渡入修复内伤。
“找到他们了！在这里！”一阵呼喊声中，追兵已至，隐风月先观察了一下敌我实力，发现对方人太多，堆也能堆死他们这四个伤号。
什么叫南霸天啊。（战术后仰.gif）
虽然身体缩水了，江湖经验还在。几经辗转，隐风月带着一行人甩脱了所有追兵，除了如跗骨之蛆的邪影。
“你醒啦。”
血手魔魁悠悠醒来，发现身处一间茅草屋，屋内除了萧竹盈派的两名手下，还有一位俊逸少年。他坐起身，旋即发现自己的伤势有所缓解，了解了情况后，他疑惑地看向隐风月，“你是……”
“咦，我如此出众的容貌，大叔你竟然没印象吗？”隐风月摸了摸下巴，“当年我姐姐带着我哥的尸体被追杀，幸好遇到大叔送了一程。”没办法，不然解释不了返老还童的诡异现象。
万里之外的葬蓝山打了个喷嚏，嫌弃地送走了赚够钱就辞职的扫地小弟，盘算着又要招新人了。
满江红回忆了一下，“是他们啊，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我现在南霸天追杀，还是不要拖累你了。”刚醒来的头脑还不能负担更多思考，他又觉得有些昏沉了。
谁不是呢，隐风月想到邪影又开始头痛，帮他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吧。”两声闷响接连响起，他扭头一看，“喂喂，你们怎么也休……息了……”
隐风月窒息地看着闯进来谋财害命的人，心里只有一句话盘旋：卧槽，黑店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想不到他也有被黑吃黑的一天。
隐风月艰难咬牙，右手握着品味奇妙的天麻信物——青蛙标本，一旦发动，眼下的绝境就完全没问题了。
但是想想一路上三次逃开邪影追踪，以及西洲浥尘眼下六道灵封的弱鸡状态，隐风月垂眸单手掀飞桌子挡住攻击，恐怕邪影等的就是这一刻吧。
他平静地松开右手，肉眼不可见的死气四下里蔓延，不顾反噬强行运功，正当逼命时刻，一道剑光袭来，瞬间杀死了三名强盗。
……一道熟悉的剑光。
废话，能不熟悉吗？毕竟之前就是直接死在他手里的。
被救了的隐风月心情复杂。
“你醒啦。”
满天红又一次醒来，原来这回救了他的是一代剑界高人，一剑万生。一剑万生了解了情况后，便要他先带着九天神罩回家救人，再转而看向隐风月，他当然无法将眼前少年和先前的落拓剑客联系起来，便问，“小朋友，满天红已经平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自从进入黄花居，如影随形的窥视感便消失了。隐风月思索了一下，一剑万生是一个仁义智勇皆备的大先觉，爱好锄强扶弱的正义之士，这种特性在做敌人的时候很讨厌，不过眼下也许能借以庇护。数年之内都急需苟着，隐风月暗中引死气入体，撞入正在融合神魂，只见眉目如画的少年起身施礼，张口回道，“我……”话音未落，口中呕红，血像不要钱一样从七窍源源不断地流出，已经奄奄一息地倒回座椅上，昏了过去。
好人，求收留啊！
血手魔魁感激救命恩情，想要将唯一的儿子交给两人做侍童。
叶小钗眉目清秀，很得人好感，又是血手魔魁的独生子。一剑万生不愿夺人所爱，大力拒绝道：“我们恰巧收拾了小贼，图的是天南山的清静，满天红你何必委屈令郎？令郎一表人才，好好调.教，切莫埋没在荒野里了。”
叶小钗却已跪了下去，朗声说道：“若无二位前辈，叶小钗早已是个没有爹娘的孤儿，请二位前辈容许我服侍左右，以报点滴。”说完便是叩头不已，一剑万生见他十分诚恳，只好不再推辞，一挥衣袖，以内力托起了叶小钗，淡然说道：“这位小朋友便在这儿玩几天吧！”
被救活的隐风月围观了接下来两年发生的事情，精彩和激烈程度令吃瓜群众叹为观止，当然眼下，他只是黄花居默默无闻的小仆人，每天打卡端茶倒水等日常任务，以及恢复功体的长期任务。
刚醒来时的愤怒如潮水般退去，盘腿坐在桌案前的雾荷风站起身，一股历尽红尘的气质油然而生，又夹杂了些许沧海桑田的怅然若失，而手边的砚台里墨还未干透，物是，人非。
缓步而行，繁复纹路蔓延着推动空间不断拓宽，空旷的广场显露出来，四周是高大的书架，一路延伸向档案室深处，上接浩瀚无垠的虚空，下连养老院的核心枢纽，建模基本完成的天眼投影在半空，其上有庞大的信息流淌不休。
雾荷风从西洲浥尘的那一片书架上抽出一卷又一卷的书，随意翻看。
波澜壮阔的雄图霸业，或意气洋洋的儿女情长，不过是这浩繁卷秩中的寥寥数语罢了。雾荷风本来是想翻翻灭境那些年的相关记录，现下也觉得无所谓了。
她收拾好案几上的笔墨，走出档案室。
雾荷风抱着未完成的书稿走上长桥，对面的琴房，曾经有一群人努力开导月声。那时雁离歌被雒闻殊带离灭境，随着扇云烛隐姓埋名不知岁月，是个孤独困守在房里的高位截瘫，没兴趣关心自闭少女。
她继续漫步，不知不觉走过药苑，里面是晏丹阙精心打理的奇花异草，来源地五花八门。大家想移植什么或者单纯凑个收集度，都会扔给他，晏丹阙作为再生父母，孩子多到可以论斤卖，因此他只好六亲不认了。
走着走着，起伏的山脉横断了这方小天地，雷鸣般的瀑布声渐渐消失，流泻之处湖中水花四溅，但丈许之外却水波不兴，可惜这里没有日月，不然若是夜间，天上明月与潭中映月经由飞瀑流泉相连，蔚为大观，便是万花谷的水月潭奇景了。
到底是仿造品。
雾荷风跳进岸边的小舟，坐在船头解开绳子，向湖心漂去，当时西洲浥尘甫与大家重逢，一梦浮生在亭子里给西洲浥尘整理教案，自己把阿甘拆得七零八落，然后就被西洲浥尘挤开，晏丹阙在岸边垂钓，隐风月感情洋溢地记录情史……
……然后就有了七秀雾荷风。
雾荷风怔怔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水底的血影天宇舞姬早已取出，再然后便是一段平平无奇江湖旅程，有贫穷时的窘迫，也有吃到美食的喜悦，书里讲的那些跌宕起伏的故事终究是别人的故事，多数人，芸芸众生们的江湖真实而琐碎。
小船颠倒着爬上瀑布，翻过山脉顺着另一端的瀑布栽了下去，又一次淹在毒水潭里，起起伏伏却没有下沉，岸边是待机状态的西洲浥尘，俗称入定。雾荷风低头看着手里的书稿，上面是一小段奇险的故事开头，以及大片的空白。她下意识将它抛洒开来，这捧白纸像飞鸟一样纷纷扬扬随风飞舞，又如天女散花般落进水潭，然后被吞噬殆尽。
雾荷风突然轻松起来，拨转船头，逆流而上。
她将小舟系好，原路返回。
她走得很快，形貌随心而变，一道金黄的身影浮现，渐渐合二为一。没有仰天长啸，也没有惊雷滚滚，就是这样水到渠成。
陪西洲浥尘同学聚会、给扇云烛的小说出画集、和玉菩提灵识海底漫游、先后在鎏法天宫和婆罗寺进修、偶遇人形师探讨人偶制作……倒推这些年的经历，根基时好是坏，化体时分时合，溯流回真，仍是斩不尽的前尘往事。
破天命易，破心障难。
雁离歌早已离开灭境……
……雁离歌早已留在灭境。
猿骨笛横于唇前，不成曲调，雁离歌停在桥中央，立于最高的顶端，俯瞰继而远眺，一霎那魔焰烈烈，一霎那佛光煌煌，桥下流水波澜不惊，桥边杨柳依依如故，于是最终一切都归于自然，归于平淡，长桥之上的人收敛锋芒，是归途，也是新生。笛音渺渺，一声叹息，雁离歌已步出这方天地。
“修业受报皆空度，惑向禅门有余生。”
【密聊频道.我们的目标是没有精分】
[牵机]：黄叽，你写的书叫什么呀
[天麻]：咦，你的气泡变透明了
[天麻]：我还没想好，叫《史记》或者《国榷》怎么样？
[牵机]：He～～～tui！！！
[牵机]：我常常因为不够无耻而感觉与你格格不入。
[天麻]：口婴
[天麻]：我太难了，你的小说写到哪里了
[牵机]：我养生，不写了XD
[天麻]：是说那你接下来打算干啥
[牵机]：随便走走吧……说不定有人找我出画集呢。
“雪晴云散北风寒，楚水吴山道路难。今日送君须尽醉，明朝相忆路漫漫。”
雁离歌漫无目的地进入一座小城池，走在街道上忽然听到朗朗吟诵声，循声走入一间书屋，内中典雅精致，充满了书墨味，墙上悬挂着字帖。迎面走来一男子，衣衫洗得褪色但是很干净，拈着长须自得地说，“吾乃一代书法名人之后，陶版。”
“先生你如此脚步虚浮，看起来像是饿了三天的样子啊。”
陶版：……
金玉烟斗划过美妙的弧线，雁离歌同情说道，“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吧。”
雁离歌拉着仙气飘飘的陶版走出书屋，在街头的面摊上点了两碗面，老板端上面，看了看雁离歌，“怎么，你今天卖出字了？这位看起来就挺有钱的。”
陶版不理会老板，颤巍巍拿起筷子，吭哧吭哧半天对雁离歌说，“我身无长物，如果不嫌弃的话，送你一份我写的字吧。”
雁离歌说，“好呀好呀，回去我挑一幅。”
两只空碗放在桌上，雁离歌闭目养神，陶版等了一会儿，问，“你还不去结账吗？”
雁离歌起身，“我在等人给我送钱啊。”忽然一阵扬鞭催马的声音远来，掀起一阵尘土，他恰好走到门口，捡起地上的荷包，交给敢怒不敢言，用抹布擦着灶台的老板。
“哎，客人我还没找钱呢！”
“剩下的送你啦，当精神损失费。”
雁离歌逐个看过去，摸着下巴。陶版在一旁引经据典，介绍自己的创作心得。
雁离歌：“你的字嘛……”
陶版：“怎样？”
雁离歌：“很有风骨。”他看了眼明显自得的陶版，“可是，没有市场啊。”
陶版：“我是……”
雁离歌：“——书法名人之后，但是先人的名气不代表你的名气，没有名气，作品再好也无人问津呀。”
陶版涨红了脸，张口想要争辩，最后颓唐地低下头，“唉，你说的对，想我半生与书卷为伍，却穷困潦倒，也只剩下风骨了。”
雁离歌抽了口烟，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你看我这山水画怎么样？”
“颇具神韵，观者仿佛被引入其中，畅神遨游，蕴含自然天地之理。”陶版感叹道，“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只可惜现在市面上流行的都是笔法粗陋的火柴人，或是徒有其表的写实画，毫无神韵，那个墨意无痕简直是徒负虚名。”
“唉，我辈艺术创作，怎能拘泥门户之见，实不相瞒，”雁离歌玩味地说，“墨意无痕，不才正是在下。”
陶版神情渐渐呆滞：“……”
雁离歌再补一刀：“岂不闻穷则变，变则通，为了迎合市场作出变通，难道是可耻的事情吗？”
“唉，你、你……”
“怎样，要不要我给你指条路？”
陶版的书屋扩张了，隔壁的杂货店被雁离歌买下，打通了墙壁。新挂上的都是武林名人的笔迹，模仿的真假难辨。生意从此日益红火。
雁离歌正给延陵不折柳的新作画插画，接过银票：“噢，这个月的分红更多了呢。”
陶版翻了翻文稿，闭上眼睛：“你，你连这种小说的都接吗。”
雁离歌：“管它呢，人都是要恰饭的嘛，而且这文笔不差啊。”
陶版：“唉，百两一字，是不是太黑了，我们卖的并不是真迹啊。”
雁离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来买的人不知道吗？”
陶版无语闭嘴，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飞速重建，他惆怅地走出去坐在门槛上，街头的面摊老板还在卖面，陶版盯着从大锅里不断蒸腾的热气，忽然想到一个小问题，合伙人他怎么什么名人笔迹都有呢。
也许是知名画家的关系网强大吧，陶版很快将其抛之脑后，继续神游天外去了。
夕阳西下，普通而平凡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邪灵踪。
寿同天地言非谬，运比洪波话岂狂。
万种灾魔离歌起，不堕轮回天自周。
一望高低无景色，相看左右尽猖亡。
心性圆明识自清，翻身跳出罗网中。
近观灭轮明圣书，远助梵天诛邪功。
百计修持不能和，千方施为难自容。
苦境存身雾抟风，墨意无痕色皆空。
真源无功难炼魔，同见同知大道通。
神意湛然寂元初，了了常明主人公。
禅心朗照千江月，真性情涵万里天。
去来自在任优游，大千之处没春秋。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赴轮回.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