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黄包车》引凡年

20、十八

　　人造仙境，卧波长桥所指，是一间琴房。墙边摆放装饰性的琴谱，主角则是其中形形色色的乐器。
　　雒闻殊牵着月声：“这是白薇旧时用的琴，试试看？”
　　扇云烛抱着琵琶，嘈嘈切切哐哐哐。
　　月声好奇地拉动琴弦，发出拖曳的残音。她径直越过几架古琴，古筝琵琶、柳琴月琴一拨之后亦是头也不回。
　　弹拨组全军覆没。
　　隐风月慢悠悠拉着二胡：“试试拉弦吧，胡琴也是琴啊～”
　　扇云烛：“最近艺术水平变高了哇。”
　　隐风月：“嗯哼，都是乐行词大师教的好——”
　　月声锯了一下高胡，后者一声惨叫，断气了。
　　拉弦组紧跟着倒下。
　　月声最后走到钢琴前，理好小裙子坐下，流畅优美的乐声流水般泄出。三脸懵逼：“所以是钢琴啊。”长期孤芳自赏的西洋爱好者雒闻殊扬眉吐气。

　　疑似轻度自闭的小姑娘在关爱中，低低吐出一个“琴”字，于是热心群众为满足小月声的心愿，把能找到的琴都翻了出来。
　　突然受到冷落的瘫痪达人雁离歌，孤身闷在房里，委屈巴巴。
　　琴声温柔，抚慰着浮动的情绪。小孩自顾自用琴声诉说着离愁与欢喜，大人们的目光则流连在古琴上纵横的沟壑。
　　自记事以来的榜样、亲人般的存在，为抹消阴谋暴露的风险，枉顾情谊痛下杀手，实在是太伤人了。一梦浮生越想越麻木沉郁，把精心保存的古琴们摔了个遍，还不曾完全从心理阴影中走出。

　　状态很是差劲的一梦浮生在接到时间城的邀请函时，大家当然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出门。于是晏丹阙友情陪同。
　　晏丹阙：“时间城！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最光阴！”
　　隐风月：“你这回记性甚好啊，竟然没有后知后觉。”
　　雁离歌：“毕竟是本命心头好嘛，忘啥也不能忘这个啊。”
　　晏丹阙：“交给我好了，绝对保护好浮生！”切换高耗能模式，神采奕奕站起来呀！
　　殊离山崧高骏极，插遥天，出云表。晏丹阙陪着一梦浮生登上山顶，进入时间异域。
　　雒闻殊：“噫……这感觉，就像我当初在时空缝隙看到无数个黄叽一样。定位不能啊。”
　　扇云烛：“相信他们的能力应可应对突发状况。我们不妨先去看看你带来的孩子。”

　　一场友好随和的茶话会，交代了前因后果。凭着两位客人的因果牵连，时间城主顺利找出了西洲浥尘，一下子省去了筛选众多重名者的繁重工作。
　　洞悉世事的灵魂脱离躯体，幽游天地。分裂成碎片则恶化了混乱状态，时间无法在这些遍布各个时间本身的碎片进行刻度，意即这些天南海北的碎片处于时间停滞状态。而他们携带着不同的时间点记忆，如同定｜时｜炸｜弹，一经触发，将对天道时序造成未知的破坏。双方在追回碎片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时间城出装备，亲友团出力。
　　至于圣踪的隐藏信息，恕时间城立场中立，不干涉不参与，无可奉告了。

　　“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因为我失去了一个师兄……一个挚友。”
　　“什么是挚友啊？”
　　“挚友之间的感情甚笃，有什么快乐一起分享，有什么悲伤一起分担，视对方为非常重要的存在，能为对方舍生忘死……”而不是被赶尽杀绝。
　　最光阴：“懂了！我和饮岁也是挚友！”
　　饮岁端走空盘子：“免了！你这个小祖宗还是祸害别人去吧！”
　　饮过天真茶，再看流云海。沐浴在尘世三光下，衰颓的根部都精神了些。晏丹阙看着不远处，年幼的光之子正缠着陌生的客人，一梦浮生都被连珠炮似的问题淹没了。
　　时间城主缓步上前，与晏丹阙并肩而立。从饮岁的角度看，白底小碎花挨着墨绿，就像一个奶油蛋糕旁边长了一株树。时间城主先打破了沉默。
　　“破少年，很闹腾吧。”
　　“活波一点很好啊，”晏丹阙道，“有这样灿烂的光照耀，白薇也能更快走出阴影。”
　　时间城主：“他迟早会恢复的，死劫临身，有一人为他逆天改命，这种羁绊，连我也有些歆羡呢。”
　　晏丹阙：“城主既然与天麻能力同源，改天换命料非难事。”
　　“难就难在我是守序者呀。”温柔注视着光之少年，时间城主道，“不要说是更改已发生的事情，哪怕是干涉未来也做不来。”
　　晏丹阙沉默了片刻。最光阴此时还是不曾踏入尘世的光之子，但在不远的未来，活跃的是永远定格在年少时轮回的北狗。
　　晏丹阙：“即使有抚养之情，儿辈们的将来还是要看他们自己，作为长辈能做的，不过是默默祝福，以及关键时候的有力帮助，再来便嫌多了。”
　　时间城主莞尔：“我原以为天树之灵，四魌灵皇，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存在的。”

　　被一语道破来历，晏丹阙也不在意，超然洒脱，轻扬眉梢：“年少轻狂不提也罢。在人间久了，自然便在人间了。”
　　时间城主：“好一句在人间久了，自然便在人间了……省去弯弯绕绕，我想同你做一笔交易。”
　　晏丹阙：“请说。”
　　时间城主：“四魌树与时间树，虽非同源，却为同等高度存在。以一缕尘世三光为酬劳，换取光之少年一段平坦的人生。”
　　晏丹阙：“尘世三光降逆扶正，推陈生新，即使一缕，也太过珍贵了。”
　　时间城主：“一缕光源，如同汪洋大海中一瓢水，时间城付的起这份代价。我不奢求他能一生平安，至少希望能减少一些坎坷。”
　　晏丹阙垂下眼帘：“是以时间城主的身份吗？”
　　“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月声投入地演奏，沉浸在黑白琴键的天地中。大人们悄悄掩上门出去，道长和隐者已从时间城归来。
　　一梦浮生眉间消沉散去了不少，将这次的见闻娓娓道来，晏丹阙在一旁偶尔补充一两句。万年掉线党终于掉了马甲，剩下的就是抓回来炖汤。晏丹阙代表全体婉拒了时间城主发出的时间天池修养券，大家一致认为西洲浥尘的壳子自有更好的存放处。帮忙找人是出于维护时序，修复养护就无须托外人之手了。
　　晏丹阙从时间城带回的有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暂时计，待追查到西洲浥尘的壳子下落就可以放入，确保身体状况定格，处于静止的灵魂归位时不至于出现太严重的排异反应。
　　扇云烛：“如果真的惨到壳子不适应，我可以给他锤一个合适的。”
　　雒闻殊：“会不会太机械化了？”
　　扇云烛：“活着就很不错了哪还有计较这个的。”
　　晏丹阙递给雒闻殊：“闻殊，由你保管最安全，当然用完了还得还回去。”

　　第二样，晏丹阙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怀表。
　　隐风月：“和暂时计长的差不多哎。”
　　晏丹阙：“存放碎片用的，还有自动吸引附近碎片的功效，里面已经存了时间城主当时捞出来的一小半碎片了——也是用完就还。”
　　隐风月一敲手心：“如果说碎片是根据存储的记忆分布的，没道理我们身边没有啊！”
　　一梦浮生：“是的了，我是被他送回到现在的，那么尘尘肯定记得我们。”
　　大家围坐了一圈儿，盯着悬在桌子上的小巧怀表，随后统一凝视欧皇雁离歌。
　　雁离歌开始飙戏：“呵！你们已经失去我了！去找你们的小甜心月声吧！”
　　扇云烛将怀表放在了他手里，和雁离歌深情对视。五秒后，演戏零分雁离歌破功笑出声，闭上眼向手心催动力量。
　　雁离歌：隐藏在体内的欧皇血统啊，在我面前展现你真正的力量吧！
　　一道白光闪过，笼罩了在场所有人。

　　耳中蜂鸣，隐风月十分不爽，想摆头挥手，驱散这种感觉，却发现身体沉重动不了。他运足了力气，啪嗒一声，抡圆了胳膊扇了亲妹一巴掌。
　　死海无波，寂寥冷清，岸边的小女孩也显的死气沉沉。补剑缺低头调整着烧烤架，确保炙烤均匀，身旁是堆成小山的猪肉。
　　晏丹阙闻到了久违的花香，那是即鹿生前喜欢的。她在院子里种了幼苗，然后隐者使其一夜成树繁花满枝。
　　再次看到师父老怀大慰的笑脸，一梦浮生首先差点以为自己又死了。再看看手上崭新的琴谱，以及不用回头都知道的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一梦浮生感觉非常糟糕。
　　婆罗堑战声隆隆，雒闻殊愣神间，从侧方袭来的敌人被邪火焚尽。邪天御武在最前端厮杀，仍留一份心在自己的副体那边。
　　雁离歌是被催命般的敲门声催醒的，眼一睁就是飞扬的石粉，嚣狂跋扈的小弟问天敌失去耐心，直接暴力轰开大门：“大哥！你还好吗！”后者以手抚胸，大乘一帆引的余劲还没消退。

　　承载了珍贵回忆的、那泛黄的纸页从故纸堆里飞出，被一只无形的手舒展开来。虚空中裂开一对金色的瞳孔。看，他拨开过去的时光；听，他在小声偷笑：
　　欢迎来到这欢乐场。啾咪。

作者有话说

　　晏丹阙：我愿意，我愿意。
雁离歌：欧皇，一发入魂，我为自己带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