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百晓行》萤玄夏

21、二零回。聚鸣 中

　　为了要参加将军府的“聚鸣”，从百里晓房里离开后，百里禅借着要点心的幌子，偷偷拖小二借来了一些关于诗词文集的书，藏在被窝里。到了夜里就翻一翻，只是没翻几页，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日上三竿。

　　食过午膳的百里晓拿着剔牙棒剔牙，给自己倒了一杯漱口茶，瞧着杯中芽色的茶水，他忽而来了兴致，“阿夏，你把千喻之他们都喊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生我就来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记得关上门入场费一人一两银子。”

　　你只是想要钱吧。夏佐想道。“是。”

　　听闻有故事可以听，千喻之和白凡也是十分感兴趣，只是当夏佐提起还要入场费的时候，白凡一脸嫌弃便是不想去了。可惜耐不过千喻之好奇的性子，最后还是给了夏佐二两银子。

　　待到夏佐领着千喻之和白凡进屋，百里晓穿着一身不知从何寻来的蓝灰色长袍，将黑发盘成了一股辫子，头戴一顶黑色圆帽，坐在桌前，手边还放着一柄同他身着打扮极其不相符合的玉扇。瞧着倒还颇有一番说书先生的味道。

　　他手执玉扇敲着桌，瞧见进门来的三人，打了个招呼，摆了个剪刀手卖萌，“你们来了，我保证今天的故事让你们满意到没有白花钱。”

　　“再怎么满意不就几个传奇故事吗？还不如到茶馆子听书呢。”白凡轻声叨叨。

　　“啪！”百里晓自是听见了白凡的话，却是不计较，只是一把支开玉扇，全场屏住呼吸的刹那，缓缓道：“这故事，是师父讲给我听的。传说在我们这个世界，存在着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有许多我们这个世界没有东西，什么房间里软酥软酥的沙发？能放映人像，有人说话的大盒子电视，路上长着圆脚跑得特别快的铁盒子汽车，天上飞的可以坐很多人的超级飞机！天气热有空调喷冷气，天气冷，还有什么放暖气，总之科技发达应有尽有！”

　　“什么壳鸡？那是什么鸡？”听着百里晓一连串没听过的名词，白凡终是抓住这‘飞鸡’两字忙是手插话。但很快遭到了其他人的嫌弃，“别插话！”

　　“咳咳……在这个科技发达的世界里，有一普通人名叫大雄。此人家境一般，学习一般，唯一与他人不同的是，他有一只来自比……他所在的科学世界更要发达的叮当猫。这只叮当猫虽然是只猫，但却是一只蓝色的没有耳朵，两腿还是站立的机器猫，它会说人话，肚子上还有个万能的口袋，每当大雄需要帮助的时候，叮当猫总是能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什么……”百里晓顿了顿嗓，夏佐给他送了杯茶。

　　“这天，大雄眼看着就要考试了，一时间为了第二天的考试而懊恼，于是大雄请求叮当猫拿出能应付明天考试的东西。出于无奈，叮当猫拿出了一名叫“记忆面包”的食物，说：只要将这个记忆面包盖在所需要的内容上，再把面包吃掉，就是能轻而易举记住书的内容。于是大雄初试用记忆面包记了一些电话号码，发现自己竟是能过目不忘后，拼命吃了不少面包，直到第二天考试的时候……”

　　“那然后呢，大雄考试过了吗？”最开始最不屑听百里晓讲传奇故事的白凡，只稍是看百里晓停顿喝水，便是迫不及待问。

　　百里晓吊足了众人胃口，喝水的间隙看了眼门外，手下挥掌一个小动作，房门忽而大开，眼见一团东西滚来，滚在百里晓腿边，一把是抱住他的脚，众人一看正是裹着薄被的百里禅。

　　原是她醒来后，眼看这一天过去大半。一阵痛心疾首的百里禅一个人躲在被窝“饱读”诗书没一阵，便是心求后悔药，心想着求百里晓帮自己，却又不想遭人数落。听闻百里晓大张旗鼓的要讲故事，于是躲在门口偷听了许久，谁知百里晓早是知道她在门外的，便给了她以如此之势登场了。

　　百里禅跪坐在地上抱着百里晓的裤腿，泪眼婆娑。潮红的脸蛋蹭了蹭，“表哥～人家也要一只叮当猫，我也要万能口袋，人家要记忆面包嘛。”

　　百里晓万分嫌弃，抖了抖腿企图将她甩开，“怎么这会不窝房里了？知道错了？不该说大话吧？”

　　“是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说大话了。你帮帮我吧表哥，我也要记忆面包～”大眼睛眨眨，可怜兮兮十足。

　　“呵，我又不是那机器猫，哪有什么面包能给你。谁让你好强自负说什么大话，还“诗词小公举”，真是说得出口。今晚上就要去‘聚鸣’了，知道要丢脸了？”

　　“我知道了，表哥你看今晚上我要是吟诗吟不来一句，这还不是丢得我们家的脸嘛……”低头嘟嘴对手指。

　　“……”百里晓一脸嫌弃。这会知道丢自家脸了，怎么说大话的时候不想想。

　　“这事先等等，先生你还没说，大雄考试过没过呢？”白凡紧抓着结局不放。

　　百里晓耸了耸肩，玩味得朝他挤了挤眉。“白凡，世界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大雄因为面包吃多了，第二天考试的时候闹肚子去了几趟茅厕，那些靠记忆面包记住的知识自然也随之忘得一干二净。毕竟面包是食物，嗯，你懂的。”

　　“……”白凡脸上一阵黑线，竟是无言以对。

　　在百里禅苦口婆娑，两眼泪汪汪的恳求下，尽管惹来百里晓一阵阵的数落唠叨，但终究是求得百里晓出手帮她了，当然不是免费的。

　　所以一边心疼自己一边还是接着心疼自己的百里禅，瞧着同样被百里晓赶出门的夏佐，心里稍微平衡些。到了夜里，再看见百里晓从房里出来后，百里禅惊喜得没差是从楼上跳下去！

　　——

　　应邀请的五人乘坐这马车往着将军府赶去。

　　百里晓穿着一身湖蓝色广袖交领衫，竖着高高的发髻，面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令人总觉得一股子的违和。

　　而同车的千喻之难得没有缠着百里晓，反倒是坐离着远远的，目光盯着那头端坐闭眼假寐的百里禅。

　　将军府门口，宋袅渺已是站在门外等候许久，瞧着百里晓率先下车来，宋袅渺笑盈盈地迎上前，“公子可来了，快进去吧。我姐姐他们都已经在后花园等着呢。公子救了姐姐的事，我同她说了，她还说要亲自同公子道谢。千公子也快进来吧。”

　　“哈？嗯，好好好。”百里晓手指抓了抓脸，一阵憨笑。跟在宋袅渺身后往前走，回头不时看一眼身后的百里禅，没差是绊到门槛摔个更头。

　　幸得是宋袅渺扶住了他，一时心里头觉得怪异，“我，公子今日是不是有些紧张？怎感觉不一样了？啊，抱歉，我唐突了。”

　　“额，许是昨夜不慎惹得风寒，方才一时无力，多谢宋…姑娘关心。”

　　刚才的停顿，好可疑……

　　宋袅渺看着百里晓颇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宋姐姐快带我们进去吧，别是让人等太久了。”百里禅忽然出现在百里晓身旁，她上身着白色绣花交领上衣，腰间二指黑色苏绣细腰带下，映衬着枣红色的裤裙裙摆，再披上枣红色半臂纱衣，瞧着好看极了，许是因为她今日梳着灵巧简便的马尾，瞧着不仅是长了个头，更是填了几分灵气。

　　她一手搂着百里晓的胳膊，暗地里偷偷是掐了他胳膊一把肉，“表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嗯，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百里晓微微扭着身，皱眉忍痛，竖了个大拇指！

　　从将军府大门而入，脚下踏着地上的青石方砖，四合院的建筑风格，迎面便是正殿，普遍的土木结构的飞檐式人字梁平房。

　　绕过正殿，沿着院内回廊而行，东西方建筑，应该是住房、客房和书房。走完回廊行至平地，穿过一道拱门，远远便是瞧见后部灯火阑珊的一片花园，灯火烂漫中，隐藏在花园对面的，便是一座凉亭。

　　院内，有那么一些姑娘，衣着华丽，妆容得体。三四人坐在亭内品茶畅聊，两三对散在园内执扇赏花掩面嬉笑。

　　宋袅渺领着五人绕开花圃，穿过花间的石子小道往凉亭走去。走近后，百里晓方是看清亭内一袭粉色抹胸襦裙，几乎同宋袅渺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蛋上，画着精致好看的妆容，正是宋袅渺的姐姐宋念棉。

　　许是为了方便辨认两姐妹谁是谁，虽是穿着打扮一样，却是以一粉一黄区分开了。

　　“姐姐，我把公子带来了。”宋袅渺轻拍了拍百里晓的后背。

　　三位聊得正好的姑娘纷纷抬起头来，瞧见百里晓的模样，纷纷是掩面而笑，其中一梳着小巧的发髻，着绒黄交领长裙，银白色宽腰带环腰，外披鹅黄纱衣的姑娘手执团扇，笑面如花，瞧着百里晓耸肩紧张的样，打趣道：“咯咯咯，这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不过好像有些紧张了呢，莫不是没有接触过姑娘。”

　　“霏霏，你可别逗公子。”宋念棉站起来，朝着百里晓福了福，“小女昨日听闻小妹说起，方是知道原来你们认识。上回公子借小女的衣裳已是命人洗干净，却因不知公子名姓，不得以归还。今日知公子会来，便是命人叠好了。”

　　宋念棉身边的丫鬟端来一托盘，上头整齐叠放着千喻之那件罩衫。“小女在此再次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姐……姑娘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百里晓方是发出个“J”的音，又忙是改口。千喻之在白凡耳边嘟囔了几声，白凡上前去，拿过那衣服有默默退到千喻之身侧。

　　“好了好了，也别站着，快坐吧。既然人都齐了不妨我们就说说此番聚鸣不如就以寒露、霜降这两时节来吟诗作对。”宋念棉提议道。

　　“如此甚好，那么我先来。”率先说话的是真是方才取笑百里晓的“霏霏”。她把玩着手里的团扇，转后折来一株败褪的花枝，嗅了嗅口中嘤嘤道来：“晓菊泫寒露，似悲团扇风。秋凉经花殿，女儿泣衰红。”

　　“周家小姐不愧是爱花之人，瞧瞧这吟诗都是悲叹花骨朵呢。”坐在周程霏左侧的姑娘着白色齐胸襦裙，拿着手巾的手掩面偷笑，露出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亮状。

　　“就你取笑我，有本事，你也来一首？”周程霏手中花枝轻砸那姑娘胸口。

　　“来就来，本小姐还怕你不成。”孙若云清了清嗓，眼珠子微微一笑，“月冷松寒泪满襟，天容绀碧鹤声沉。夜深独饮红豆酿，唯有君心识吾心。”

　　“哟，孙大小姐思.春了，人家可都是春季里头思.春，你倒是挑了个好时节。”周程霏取笑道。

　　“你！你才思.春呢，本小姐这叫做多愁善感。”孙若云说着羞涩得忙是拿手巾遮面。

　　“我呀，不同你争辩。袅渺，听闻你今日请来的这朋友中，尚有一什么“诗词小公举”的妹妹，不知可否让她来吟一首，让大伙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