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进制游戏》刀笔客

3、第二章 乱世

　　宇宙历320年5月13日，正午12点。

　　“Morgan，check。”

　　“没问题，听得很清楚呢！”凌月欢快的声音在凌鹰的耳朵内响起，“不过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从今以后要叫我凌月，凌月！”

　　“抱歉，习惯成自然。”凌鹰说道，“好了，游戏舱准备得如何？”

　　“没有任何问题，我倒是有点担心你耳朵里的小东西。”凌月嘻嘻笑着，“耳内植入式微型光脑，这东西真的足够可靠吗？”

　　凌鹰没好气地答道：“总比你提议的生物微芯片好些。下次再提这些东西我可真要拆了你。”

　　“Okay，算我错了。”凌月很干脆地认输——她身为人工智能，也不可能真的强迫作为主人的凌鹰去做不想做的事。“游戏舱各项准备全部完毕。不过下次你说话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军事化的语气呢？希望告别过去的人可是你啊，阿零。”

　　“我会注意的。”凌鹰耸耸肩，“开启舱盖。”

　　大钟塔路24号的地下室内，摆放着一台白色的“光环1000”型游戏舱，流线型的银白色舱盖在凌鹰的命令下缓缓开启。这是如今的人们用来玩虚拟现实游戏的工具，就像当年的PS2一样，不过相比之下“光环”系列无疑应当算作PS3——这一系列的游戏舱使用了最先进的虚拟现实接入系统和生命维持装置，可以支持玩家连续使用12小时，而一般的机型只能使用8小时。

　　与这台高科技的游戏舱相比，以前凌鹰在贫民窟隐居时用来接入《死亡角斗场》的那套机器就显得太简陋了——那台机器不仅整个是由凌鹰自己用旧光子元件搭配自己的飞行头盔制作的，而且也缺少必要的生命安全保障措施。要知道，虚拟现实技术发展到今天，也不能完全避免使用者在使用过程中生命体征不出一点问题。

　　这台游戏舱是凌鹰前几天才买的。由于凌月之前在地下赌博中的豪迈举动，现在的凌鹰倒是衣食无忧，所以对工作也不是那么在意。毕竟对他来说，享受生活才是他的目的，所以对工作的事情倒不是那么热心。刚好，自由联邦最大的游戏厂商星云公司刚刚发售了一款名为《乱世》的大型虚拟现实网络游戏，凌鹰就决定买一台游戏舱进去尝试一下。

　　凌鹰躺进了游戏舱内，舱盖在凌月的遥控下缓缓合拢，舱内的光线顿时一暗。

　　“温度降至16摄氏度，虚拟现实接入系统准备完毕。”

　　凌鹰感觉到整个头部都被一层凉沁沁的金属壳包裹起来了。“感应开始……接入成功。”

　　从真实世界进入虚拟现实世界的感觉是很奇妙的。凌鹰以前曾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验，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身体里拉出来，然后放到了另一个身体里一样——现在凌鹰的感觉大致就是如此。

　　“欢迎来到《乱世》！”

　　凌鹰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荒芜的原野——正确来说，是这个荒原的上空，他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

　　天空乌云密布，不见天日。地面上，可以看到一个孤独的旅者正踽踽独行。忽然，一只白骨之手从泥土中伸出，猛地抓住了旅者的袍子，旅者反身抽出一把长剑，将骨手斩断。然而，更多的骨手纷纷从地下伸出，疯狂地向旅者攻击……很快，鲜血染红了一小片黄土。

　　一个骷髅从旅者的尸体上站起来了。在它身边，还有许多从泥土里爬出来的骷髅。

　　这时候，阴沉的天空上突然降下一道圣洁的白光，被白光所照耀的骷髅们纷纷碎散成粉末。一名身穿白袍的中年人从远处走来，他口中念诵着神圣的祷词，不断地将圣光洒到骷髅们身上。越来越多的骷髅在圣光之下粉碎了……然而很快地，从泥土中出现的就不仅是骷髅，还有更可怕的不死生物——僵尸、尸妖、骨龙……最后一个出现的竟然是一个恶魔。

　　中年人神情严肃地念起了冗长的咒语。一道金色的传送门，在中年人身后，无数圣洁美丽的天界生物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神色肃穆地望着对面的邪恶大军。

　　没有多说一句话，光明与黑暗的两支队伍猛地撞到了一起。

　　凌鹰在天空中看着双方疯狂地厮杀。“这就是……乱世吗？”

　　“这就是乱世。”

　　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人蓦地出现在凌鹰身边，“无名的旅人啊，这就是安奥迪亚，乱世的舞台。”

　　“您是……智者阿兰德？”凌鹰看着这位老者，想起了《乱世》官方网站上开列的著名NPC资料中提到的安奥迪亚三大老不死……不，应该说是安奥迪亚三大先知中的智者阿兰德。不过奇怪的是，按照官方资料提供的历史背景，这位老人应该已经死去好几千年了啊？

　　“呵呵，我是阿兰德，也不是阿兰德。确切地说，我只是阿兰德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的一个影子而已……跟我来吧，年轻人，我将引领你走进乱世。”老人一挥手，两人周围的场景就完全变了——暗沉的天空变成了悬挂着吊灯的天花板，荒凉的原野变成了寂静的大图书馆，而凌鹰和老人之间也多了一张古朴的木桌。

　　“请坐，孩子。”老人说着便坐下来了，“我是你的导师……嗯，用你们的话说，叫新手指导者，负责指引你踏入乱世舞台的NPC。好吧，让我们进入正题，你打算在安奥迪亚世界里使用什么名字？”

　　凌鹰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对名字一贯不是很在意。“夜游神。”

　　“夜游神？有趣的名字……”老人凭空编变出了一本大书，在上面抄写上几个字。“接下来，你要决定你的种族。《乱世》采用的是第3版D&D（龙与地下城）规则，因此在这个世界里许多东西都与D&D规则有关，需要我为你说明吗？”

　　“不需要。”凌鹰摇摇头，他在玩之前已经做了不少功课，自然知道D&D规则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老人在书里翻了一会儿：“……看样子，你购买了‘光环1000’型游戏舱？”

　　凌鹰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实际上，购买‘光环1000’的玩家可以凭游戏舱序列号参与《乱世》的奖励活动……简单的说，你是一个奖励玩家。”老人说道，“所以你可以选择种族，除了人类、矮人、精灵、黑暗精灵、灰矮人、半精灵、半身人、半兽人、侏儒、地底侏儒这十个基本种族以外，还包括了阿斯莫和泰夫林。好了，现在做出你的选择吧，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选择黑暗精灵、灰矮人和地底侏儒，那么你就必须要有面对困难的心理准备！幽暗地域可不是一个度假的好地方。”

　　“我选人类。”凌鹰毫不犹豫地回答。

　　听到凌鹰的答案，老人多少有点惊讶：“阿斯莫和泰夫林有着很强的种族天赋能力，年轻人，你确定你要选人类吗？”

　　“是的。”

　　“那好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老人在那本书上写下了几行字，“接下来，选择你的初始职业吧。《乱世》中一共有十一个基础职业，分别是战士、游荡者、游侠、圣武士、野蛮人、武僧、牧师、吟游诗人、德鲁伊、法师和术士，分别对应战斗、奥术和神术三系。其中，战士、游荡者、游侠、圣武士、野蛮人、武僧对应战斗系，牧师、德鲁伊对应神术系，吟游诗人、法师、术士对应奥术系。”

　　凌鹰敏锐地从老人的解说中捕捉到了一丝奇特的信息：“这些职业对应的系有什么意义？”

　　“可以说有意义，也可以说毫无意义。”老人沉吟道，“在《乱世》中允许兼职，但是不允许同时兼职三系——也就是说，你只能选择两个系来发展，因而必须放弃一个系，进阶职业也同样会受到这一条的约束。在剩下的两个系中，有一个将是你的主职业系，而另一个则是副职业系。至于你要不要利用副职业系，那就看你自己的打算了。

　　“此外，你的主职业系选择什么系，那么你在降生之后会发现自己很容易得到这一系的就职选择。举个例子，如果一个玩家选择了奥术系作为自己的主职业系，那么他降生的地点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盛产法师的地方，而不大可能是未开化的野蛮地区。你明白了吗？”

　　凌鹰点头道：“也就是说，职业体系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玩家的自由发挥，但也在同时提供了更多的便利。”

　　“你明白就好。那么你要选择哪两个系？”

　　“战斗为主吧，副职业系我选奥术。”

　　“好的。”老人点点头，“接下来我们可以开始分配你的属性点了。《乱世》的属性分为力量、体质、敏捷、智力、感知、魅力六个，单项初始属性最低不低于8，最高不高于18。你现在有两种分配方式可以选择：固定点数分配和投骰分配。固定点数分配下，你一共有80个属性点可以分配。而如果选择投骰分配，那么就是投6次4d6（4个6面骰），每次舍去一个最低点数，最终得数就是你的属性点——当然，我允许你做出一点小范围的调整。我要提醒你的是，投骰分配虽然有可能投出比80更高的数据，但也有可能会比80低，甚至可能低很多。而且属性分配方式一旦决定，就不能改变了，一切后果都必须你自己承担。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我选择投骰分配。”

　　“决定好了？这可是完全看运气。”

　　“我的运气一向不差。”

　　老人无话可说了：“好吧，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投骰的结果证明了凌鹰的运气：16、15、18、14、17、13，六项数据加起来足有93之多，比固定分配多出13点。凌鹰微笑着将属性点分配好，老人在旁边看得直摇头：“这只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

　　“可是我的运气的确很好啊！”凌鹰眨眨眼。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老人吹胡子瞪眼睛，“接下来我要说明的是技能与专长部分。《乱世》虽然采用D&D规则，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做出了一些修改，其中就包括技能与专长部分。实际上，《乱世》中有一部分专长是与技能挂钩的——不仅仅限于它们对技能效果的增强，实际上有些专长本身就应该算作技能，比如双武器格斗，如果你选择了这个专长，那么你就可以像提升技能一样提升它的作用效果，具体的情况你也可以询问系统，我在这里就不废话了。”

　　凌鹰点头示意老人继续。

　　“你需要调整自己在游戏中的相貌吗？事先说明这种调整不会让你看起来像西方人或者黑人。”老人说到这里还小小的幽默了一下。

　　凌鹰看着面前的木桌上那个自身的形象投影：“嗯，把头发弄长点，脸形弄尖点，肤色白一点儿，五官再秀气点……好了，就这样吧。”

　　“下面是最后一个步骤，降生。”老人在书上匆匆写下最后一行字后说道，“《乱世》不同于其他网络游戏，当你踏入乱世，你的故事就开始了——而且没有两个人的故事是一样的。《乱世》没有新手村，从游戏一开始玩家就有可能面对强大的巨龙甚至是更可怕的存在，因为这是乱世——这意味着你在游戏中必须谨言慎行，规划好每一步行动，要知道死亡惩罚可不是开玩笑的，灵魂宝石也不是可以随便浪费的东西。”

　　“所以，降生是随机的？”凌鹰当然知道老人所说的是什么。《乱世》这款游戏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它无与伦比的刺激性：在《乱世》的舞台上，到处都可能是危险，玩家随时都行走在生死边缘，因此莽撞妄为的家伙只有死路一条。为了凸现“乱世”中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开发《乱世》的星云公司取消了一般网络游戏中都有的新手村设计，取而代之的，系统会将新玩家随机送入游戏，而之后的命运如何就全看各自的造化了。

　　老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卷轴。“不完全是随机的。你仍然有一点选择的余地，不过这余地很小。”

　　“选择的余地？”

　　老人解释道：“你可以选择在五种降生情况：安全、较安全、一般、较危险、危险，这五种情况代表你降生后第一时间会遭遇的事件。越安全，你的生命就越有保障，然而越危险也就意味着越大的风险——风险的背后可能会有特别的机遇，不过你得确定你能顺利度过危机，否则也就谈不上什么机遇。”

　　凌鹰耸耸肩：“那么，我选‘危险’。”

　　凌鹰的回答差点让老人晕过去：“年轻人，我发现你是一个赌徒，不折不扣的赌徒。”

　　“华夏人有一句老话：‘富贵险中求’。如果一点风险都没有，也就不可能有丰厚的报酬不是吗？”凌鹰有些狡黠地一笑，“至于危险，我当然考虑过，不过危险也是游戏的乐趣之一啊。”

　　“我真是服了你了。那好吧，”老人合上手里的大书，“那么我就小小地动用一下我的权限，把你送到最危险的降生点去吧，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