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进制游戏》刀笔客

4、第三章 幽暗地域的巨响

　　“歌萨玛”这个词在黑暗精灵的语言中就是“黑色珍珠”的意思。在安奥迪亚大陆的地下、危险而恐怖的幽暗地域中，有一座黑暗精灵城市正是以此为名。

　　即使放眼整个黑暗精灵社会，歌萨玛城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城。且不说它本身所在的那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仅就城市建筑艺术而言，歌萨玛城也无愧于它“幽暗地域的明珠”的称号。黑暗精灵的城市向来以扭曲、华丽而著称，而歌萨玛城则把这一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建城一千五百年来，歌萨玛城的规模逐渐向外扩展，最初的那个巨型溶洞早已装不下这个城市了，以至于城中排名靠后的小家族们只能栖身于城外的坑道中。

　　在城市中央，有一座高大的钟乳岩，岩体上附着永久性的红色妖火，将整个钟乳岩映照得妖艳无比——这座塔是奉献给黑暗精灵守护女神莎尔雅的血月神殿，也是歌萨玛城祭司学院的所在。血月神殿不仅位于全城的中心，而且也处在全城的最高点“血月高地”上，能够同享这份尊荣的只有歌萨玛城最有权势的三个执政家族的城堡。

　　从血月高地下来往东，则是繁华的集市区。这里是歌萨玛城唯一的一个可以让人不那么担心自身安全的地方——黑暗精灵社会充斥着残酷的阴谋与背叛，每个黑暗精灵都可能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把淬毒的匕首插进盟友、同伴甚至亲人的心脏，“信任”这个字眼根本就不存在于黑暗精灵的字典中。然而在集市区内，慑于三大执政家族的威严，所有人都会自觉收敛，勉强维持一种表面上的秩序，至少绝不会在执政家族派遣的巡逻队面前下黑手干坏事。不过背后可就难说了，毕竟所有的黑暗精灵都信奉“没有证据就等于没有发生”这一格言。

　　另一方面，集市区也是歌萨玛城内唯一允许非黑暗精灵——如灰矮人、牛头人、地底侏儒等等，以平民身份居住的区域。除此之外，城里其他的非黑暗精灵种族都是各个黑暗精灵家族的奴隶，而集市区内的居民则有可能是商人或高级匠人——至少，各个家族可能都需要他们的能力，而无法容忍其被一个家族独占。

　　集市区南边是一个椭圆形的大型建筑，在幽暗地域内，这样高大的建筑物非常罕见。实际上，这里正是歌萨玛城最著名的娱乐之所在——蜘蛛角斗场。这个恐怖的角斗场是由歌萨玛城第一执政家族札斯德蒙家族建立的，每十天就会举行一次残酷而血腥的角斗大赛，近千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奴隶角斗士在这里失去了性命。

　　血月高地西侧悬崖下有一道名为“熔岩裂缝”的地下深渊，深渊下每日不停地喷出炽热的岩浆和毒气。好在歌萨玛城的魔法学院就在熔岩裂缝旁边，五座法师塔组成一个大型魔法阵，日夜不停地净化着熔岩裂缝中喷出的有毒气体，否则的话光是毒气就足以把歌萨玛城毁灭十次还多了。

　　正是因为如此，在女尊男卑的黑暗精灵社会里，歌萨玛城的男性法师们才能得到执政家族主母的青睐，毕竟谁也不敢得罪操纵着自己生死的人物。这个状况在魔法文明并不算特别发达的黑暗精灵社会中相当罕见。可是，主母们也不愿意自己的性命始终被他人所控制，所以在最近这几百年里，魔法学院里的女学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这一点，让执掌魔法学院、尤其是五大法师塔大权的男性们惊恐不已。男性法师们不是不想同女性祭司们对抗，然而他们无法对抗的是女祭司们背后的那一位——血月与黑暗精灵的女神莎尔雅。凡人是无法与神明抗争的。如果残暴无情的莎尔雅降下神罚，遭殃的只能是肉体凡胎的法师。

　　不过，男性法师们也并非全无对策。通过对奥术秘艺的深入研究，男性法师们很快便得到了许多强大的武力——包括各种召唤物和构装生物，他们的力量甚至能威慑主母们不敢对魔法学院轻举妄动。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歌萨玛城魔法学院的首席大法师莱恩维·札斯德蒙非常清楚，背后有神明撑腰的主母们绝不会就此放弃。法师们必须掌握更强大的力量……甚至强大到足以对抗神明的力量。

　　“等着瞧吧，母亲，”莱恩维站在自己的法术实验室内，捧着一本黑色的大书冷笑道，“今晚过后，我会让你见识到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造物。”

　　他手里的书本上，有几个黄金镌刻的文字——“阴影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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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凌鹰感觉到脑袋一阵剧痛。就在刚才，智者阿兰德让他以最危险的状况降生了——凌鹰现在对此深有体会，因为没有哪个新手希望自己一出来就被束缚在一个神秘的魔法阵里，还要面对一头邪恶的怪物。

　　“伏行夜影……？！”

　　好不容易摆脱了剧烈的头疼，凌鹰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面前那个巨大的人形黑影。一股无比邪恶的气息从这个黑影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甚至让凌鹰的背后都冒出了一层冷汗——熟悉《乱世》各种怪物资料的凌鹰很快就辨认出了这个黑影的真面目。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啊，人类。”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凌鹰背后响起，“你很荣幸，你即将成为我，大法师莱恩维·札斯德蒙最忠实的奴隶！”

　　一个身穿黑色法师袍的瘦小人影映入了凌鹰的眼帘。这个法师的黑色皮肤、白色长发与赤红色双眼表明他是一个血统纯正的黑暗精灵，这让凌鹰颇为吃惊：阿兰德那个死老头居然把他送到了幽暗地域来？呵呵，这可的确称得上是“最危险的降生状况”。

　　就在凌鹰发愣的这一瞬间，他对面的伏行夜影突然暴跳起来。魔法阵的束缚力令它无法动弹，但是伏行夜影本身巨大的力量还是将整个阵势撕扯得巨震不已。

　　莱恩维·札斯德蒙对伏行夜影的反抗相当恼火：“安静！你这该死的东西！”黑暗精灵法师举起了一根手指，一道红色的闪电从指尖爆裂开来，四散的电光将伏行夜影巨大的身躯死死地压制在地板上。伏行夜影的反抗举动令黑暗精灵法师陷入了异常的愤怒情绪之中：“你这卑微的东西！莱恩维·札斯德蒙会让你品尝到最可怕的痛苦！”

　　黑暗精灵法师捧起手中那本黑色的大书，大声喊道：“Yorn_le_Veldrin！Zhaun'ol_le_Veldrin！Bel'la_lil_Orthae_Elamshin！”（阴影的意志！阴影之书！向我展示你的力量！）

　　阴冷的深紫色光芒从那本黑色大书上散发出来，凌鹰甚至能感觉到一股令人恐惧的威压笼罩着这个房间——这股邪恶力量显然是伏行夜影非常害怕，或者说非常畏惧的存在，以至于那个巨大的不死生物竟然趴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然而法师并没有停下来。深紫色的光芒逐渐变成了两只紫色巨手，其中一只手抓住伏行夜影，另外一只则抓起了凌鹰的身体。“服从我！否则便毁灭！”莱恩维的口中吐出一句低沉的命令，“服从！”

　　“啊……！”凌鹰的脑袋在那一瞬间疼得几乎要爆炸开来，巨大的痛苦差一点就击垮了他的意志。相比之下，伏行夜影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凌鹰在脑海里能清楚地听到它用心灵感应能力发出的一连串尖叫，某种可怕的力量正在蹂躏着伏行夜影。

　　黑暗精灵法师皱眉狂吼道：“服从！！！”

　　“吱呀——！！”一声可怖的嘶叫在凌鹰的脑海里炸响，伏行夜影的身体在某种未知力量的作用下，居然逐渐“融化”了——扭曲的黑影在紫色巨手中变形，伏行夜影的心灵感应慢慢消失了。

　　看到这个场面，莱恩维不禁哈哈大笑：“太好了！米瑞尔主母，你很快就将看到我的新力量！”

　　紫色巨手握着那一团扭曲的黑影靠近凌鹰。虽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凌鹰仍然本能地排斥着巨手的接近。莱恩维冷冷地哼了一声：“反抗是无意义的，人类！服从我！否则便毁灭！！！”

　　“……我操你妈！”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凌鹰终于让这黑皮给逼出了真火。这时候，魔法阵施加在凌鹰身上的束缚力量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强了，只见凌鹰猛地弓起身体，然后全身像弹簧一样骤然弹开，双脚狠狠地蹬在不断靠近的那只紫色巨手上——这一脚的力量竟然让紫色巨手生生地后退了一点。

　　“不！”莱恩维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你这肮脏的人类，你竟敢伤害我！我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力量！”陷入癫狂状态的莱恩维完全抛弃了法师最重要的冷静，他打开手里的黑色大书，迅速翻到了某一页上。“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禁锢你的灵魂，彻底地折磨你的意志！就算是焦炎地狱，也不会比你将面临的惩罚更可怕！”

　　在莱恩维的咒语驱使下，那团由伏行夜影变成的黑影开始朝凌鹰扑过来。如果凌鹰仍然被束缚着，也许的确不能躲开这次攻击，但由于莱恩维已经放弃了对魔法阵的控制，所以凌鹰也挣脱了魔法阵的束缚。当黑影卷过来的瞬间，凌鹰已经巧妙地脱离了紫色巨手的钳制，同时左腿在巨手上用力一踢，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朝莱恩维的方向猛扑过去。

　　莱恩维被凌鹰凶悍的攻击吓得愣了一下——而这一下就决定了他的命运。

　　凌鹰手无寸铁，不可能秒杀莱恩维——法师身上总是带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防御措施，要击破莱恩维的防御并不是一瞬间就能办到的。所以他上来就是一招锁喉，直接打断了莱恩维的下一个咒语。魔力反噬把莱恩维弄得极其狼狈，狂怒的黑暗精灵在口中赌咒发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呸！”

　　凌鹰一口啐在莱恩维脸上。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法师的法术实际上已经很难施展开了。凌鹰直接冲上去把个头瘦小的莱恩维绊倒，然后狠命一脚踏在他的胸骨上。

　　“啊——！！”瘦弱的法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但他还是拼命念出一个法术的名字：“瞬发·解离术！”

　　不过，幸运女神弗琼今天是站在凌鹰这边的。莱恩维的解离术没能击中目标，那道绿色射线只是把一只紫色巨手给分解掉了。而逃过一劫的凌鹰自然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机会，他扑上前去，直接一掌彻底废掉了法师的喉咙。然后，凌鹰的双手掐住了法师的脖子。

　　“咳噗嗬哈喀咔！（我不会放过你！）”法师发出了最后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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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比伦纪年3560年1月1日这一天，是整个歌萨玛城难以忘记的日子。

　　在全城居民惊恐的注视中，歌萨玛城魔法学院里最高的那座法师塔毫无征兆地突然爆炸了，从熔岩裂缝中喷出的毒气与岩浆几乎迸射到了歌萨玛城的溶洞顶部，从大爆炸中散落的高温岩石散落得到处都是，全城的秩序都被打乱了。

　　尽管事后，魔法学院的法师们迅速做出了补救，修复了空气净化魔法阵并承诺赔偿在灾难中受损的家族与个人，但执政议会的主母们还是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对魔法学院的势力展开了一场大清洗，许多桀骜不驯的男性法师们都在这场斗争中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没有人关心为什么法师塔会爆炸，也没有人注意到掌管法师塔的莱恩维的下落。

　　当然，更没有人会注意，集市区里新出现的某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