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尔喀女神》唐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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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茗派出去找王爷的人还没回来，温景瑜先来了。奇雅一见她就着急地问：“温师傅，王爷去了你那里吗？”
　　温景瑜犹豫地看了一眼春茗，春茗识相地说：“温夫人请坐，我去准备茶点。”
　　春茗走了以后，温景瑜才说：“王爷下午赶着乌达尔出发去了京城。公主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奇雅点头，把温景瑜带进卧室，给她看乌达尔的那张信笺：“王爷看见这个，一生气就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温景瑜叹口气，小心地探问道：“乌达尔······他冒犯过公主吗？”
　　奇雅避开温景瑜的目光，低着头小声说：“他跟我说过他喜欢我，但是他从来没有近过我的身，连手都没有碰过。他是有礼有节的。”
　　温景瑜松了一口气。
　　“等我见到王爷，会跟他好好谈谈。”奇雅说着，自己都觉得没把握。
　　温景瑜怜惜地看看奇雅：“现在，恐怕见他一面都难了。”
　　“我没有做错什么，”奇雅小声说：“王爷就为这张纸不愿意见我了吗？”
　　“公主，”温景瑜充满歉意地说：“都是乌达尔惹的祸，连累了公主。也是我大意了，没有管好乌达尔。他还写了一些东西，情情爱爱的，落在王爷手里，都是让王爷非常生气的。”
　　奇雅想起乌达尔以前给她看过的歌词和诗，低头说道：“乌达尔没有恶意，我知道，我不怪他。只是，他应该小心一些，不该留下把柄让王爷生气。”
　　“公主，”温景瑜感动地拉住奇雅的手说：“你这么说，我好受多了。我的乌达尔真的不是坏孩子！可是王爷的脾气，这样的事，恐怕很难让他心里舒坦了。我为公主担心，怕公主以后会受委屈。”
　　“可是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奇雅说：“王爷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不理我了吧？”
　　温景瑜摇头叹息道：“他的脾气，只有他可以委屈我们，我们是不能委屈他的。国法家法都是偏向男人的，我们又偏偏遇上他这样的脾性。他在这样的事情上，心眼只有针尖那么大。”
　　奇雅咬咬嘴唇说：“我还是要试试，跟他好好谈谈。”
　　“好，现在也只有公主你可以试试了。”温景瑜形容惨淡地说：“王爷是不会再搭理我和乌达尔了。”

　　温景瑜走了以后，春茗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没有找到王爷，连额楞泰都说不知道王爷到哪里去了。奇雅偷偷哭了，她的额驸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不打招呼就消失了。情浓时的甜言蜜语到出点事情时都成了过眼云烟，什么善待妻妾从他开始做起，难道善待就仅仅是好吃好喝不打不骂吗？

　　拉旺多尔济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一个月没有一点消息。奇雅在委屈和忧虑中熬过每一天。她偶尔去看看莎莉尔和英迪，来看她的，只有温景瑜和娜吉尔母女。
　　这天奇雅和温景瑜母女一起用茶点的时候，突然一阵恶心，捂住嘴好一会儿才把要吐的感觉压下去。温景瑜很敏感，马上给她把个脉，然后问道：“公主这个月是不是没有来月信？”
　　“是迟了好多天了。”奇雅答道。
　　温景瑜微笑着说：“我看公主是有喜了。王爷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估计马上就要对公主言听计从了。”
　　“是真的吗？”奇雅兴奋起来：“这就是有喜了吗？那我们怎么通知王爷呢？”
　　温景瑜还是微笑：“先别急。我是半桶水的医术，不如再找那个邬先生来看看，确定一下，然后再通知王爷。”
　　“好，我让额楞泰去请邬先生来！”奇雅迫不及待。

　　邬世宣跟着额楞泰进了王妃的卧室，没见王爷，却见温景瑜站在床边。他神情略为尴尬，但还是恭敬地跪下行礼：“小医邬世宣，给王妃和温夫人请安。”
　　“邬先生起来说话。”温景瑜很客气：“请邬先生给王妃把个脉，看看是不是······”
　　不用她说完，邬世宣已经会意。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在一起了，她的语言习惯和眼神，还是可以让他一下子就领会到吞掉的话是什么意思。
　　邬世宣把了脉，肯定地说：“恭喜王妃！确实已经有喜！还不到两个月，眼下正是最要小心的时候，原来开的通经药立即停了，安心养胎吧。”
　　额楞泰一脸欢喜：“邬先生真是神医啊！等王爷知道了这个喜讯，一定会给你送个大牌匾去的！”
　　不等邬世宣答话，温景瑜抢着对额楞泰说：“那你还不快点派人去通知王爷马上回家来！这都多久了！你还装傻！”
　　原来额楞泰是知道王爷的行踪的。
　　奇雅在帐内听了心中窃喜，对外面说：“邬先生辛苦了！温夫人帮我送邬先生出去吧。额楞泰，你等在这里，我写封信，你叫人带给王爷。”

　　温景瑜送邬世宣出去，邬世宣哪会放过这个说话的机会：“景瑜，你还好吗？王妃好像还是很温和的。”
　　温景瑜含蓄地答道：“为人侧室，能够遇到七公主这样的正室，算是运气很不错了。”
　　“你给他生了两个孩子？”邬世宣着急地探问道。
　　“是。”温景瑜答得简短。
　　“那乌达尔是我的！”邬世宣总算得到一个证实，激动万分。
　　“是。”温景瑜还是只有一个字。
　　邬世宣的眼睛湿润了：“你跟他，过得好吗？”
　　“好不好，我有得选吗？”温景瑜黯然说道：“我一个女人，肚子里有个孩子，如果不是遇到他，我今天还能活在世上吗？你不要失态！门口有侍卫！”
　　邬世宣收住眼泪，强压心里的五味杂陈，麻木地走下去。
　　到大门口，当着侍卫的面，温景瑜看着邬世宣说：“邬先生走好。王妃有孕，以后少不得还会麻烦你。等着这府里的消息吧。”
　　邬世宣木然点头：“温夫人请留步。小医告辞。”
　　温景瑜转身进去之际，多瞟了他一眼。邬世宣蓦然明白，那个眼神是让他等消息。他心里一阵狂喜，差点高兴得晕过去。

　　过了几天，拉旺多尔济果然急匆匆地回家来了。他跑进卧室，奇雅看见他马上就泪如泉涌，刚想起身，又赌气地坐下，把脸别开不看他。
　　“奇雅！”拉旺多尔济走过去关切地问：“你感觉还好吗？”
　　他弯腰，伸手摸她的肚子，像摸着一个巨大的宝藏，小心翼翼而又贪婪尽显：“终于有动静了，终于等来了！”
　　“你不是回来看我的？”奇雅伤心地问道：“你只是回来看我的肚子的？”
　　“不是一样的吗？”拉旺多尔济哄着奇雅说：“没有你，哪有肚子？没有阿妈，哪有孩子？”
　　奇雅哭出声来，抱住他撒娇说：“不一样的！我是我，孩子是孩子！你都不理我，我怎么给你生孩子！”
　　她哭得越来越凶，拉旺多尔济弯着腰站得辛苦，干脆半跪下来，小心地揽住她，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奇雅乖！这样哭会伤身的，会动胎气的。我好心痛啊！心痛我的宝贝，眼前的大宝贝，肚子里的小宝贝！”
　　她仍然伤心，抽泣着说：“你去哪里了？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不问。要是没有孩子，你就不回来了吗？”
　　“唉！”拉旺多尔济难过地说：“我在赛音诺颜最南边的一个寺院里躲了一个月，每天跟着那些喇嘛吃斋诵经，想试试清心寡欲的生活，看我能不能看破红尘，放下七情六欲。结果，一听说你有孕了，我立刻就跑回来了。看来我是摆不脱尘世之心的，进不了空门的。”
　　“不许你进空门！”奇雅紧张地说：“不许你丢下我！你跟我订立了君子之盟的！你想反悔我也不答应！”
　　她生怕他跑了，把他抱得紧紧的，这下拉旺多尔济紧张了：“奇雅，不能这么用力！压到孩子就会有麻烦了！轻轻的，轻轻的······”
　　“那你都听我的！你听话我就听话！”奇雅把手臂松开一些，但是撒娇得更厉害了：“你陪着我，哪里都不许去！”
　　拉旺多尔济忙不迭地都答应下来：“听你的，都听你的！你乖乖的，不要调皮任性啊，先把小老虎给我生下来，以后怎么用力都行。”
　　奇雅终于平静下来。依恋地靠在拉旺多尔济的肩上。
　　拉旺多尔济小心翼翼，跟奇雅的肚子保持着距离。他心里对这个孩子的期望，比奇雅对修复两人关系的期望还要强烈。
　　“你现在身上不方便，我还是搬回我的大帐去住吧。”拉旺多尔济说：“我怕晚上一个不小心，把孩子压到了。”
　　“不行！我要你抱我睡。”奇雅耍赖地说：“你不听话我就不听话！”
　　“这可是为难我了。”拉旺多尔济耐心地哄奇雅：“要抱着你，还不能动，不是要憋死我吗？哪个男人能做到坐怀不乱啊？你在我怀里只要扭一下我就完了！那孩子还能好好睡吗？不行，我一定要躲出去。”
　　“那就不用抱我，只要躺在我身边就行了。”奇雅降低了要求：“我要你陪我。”
　　“不行，我不能冒险。”拉旺多尔济答得很干脆：“千辛万苦才怀上一个，我碰也不敢碰你了。我白天过来看你陪你，晚上你自己睡。再怎么样也要忍过这几个月，给我生个像老虎一样壮的嫡子，承袭我的王爵。”
　　奇雅很失望，很委屈。她肚子里的孩子，在他心里比她本人更重要吗？即使搬出去，也可以搬到前院厢房里啊，为什么要搬回大帐去呢？但是她不想再说了，这样撒娇都不起作用，她还拉得下脸来继续吗？
　　最后她的情绪一落千丈，郁郁寡欢地说道：“谁能保证一切如愿，一定生个男孩呢。”
　　她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之后，他们怎么办呢？他要跟她分房，为了孩子只是一个借口吧？
　　“你先把孩子生下来，”拉旺多尔济似乎也有未尽之言：“以后的事情，我们再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