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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闲云敕清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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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含潇从暖烘烘的热气扑面扎进呼吸道中的那刻起就是懵的,下意识退后几步,视线却从对方未扣好扣子裸露着腰际线的部位开始上移。
腹部。
接着是胸膛。
绥穆比季含潇要高几公分。
季含潇瞧上对方的天鹅颈开始就眯着眼睛,微抬着头,又觉着似乎刚才做的都不对,也硬是要对上绥穆的视线。
正面突破的理直气壮。
他……毕竟不是故意的。
绥穆不说话,好像是在思考季含潇为什么会湿漉漉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二楼才是给青年安排的浴室,他不知道吗?
面对情况的窘迫,季含潇本来最近就不太对劲的脑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气拔山河,慷慨赴义,拽着对方擦头发的毛巾,了当说道:“要不你看回来吧!”就又动着手脱了外套。
还没等季含潇撩开纯白棉背心,绥穆一块湿湿热热的毛巾糊在了青年的脑门上,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季含潇凉久了冷不丁的被刺激了一下,头皮发麻。
青年觉着绥老师是生气了,可是刚才不都说要让他看回来不占他便宜了吗?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毕竟不是自己家,季含潇没洗太久,等着身体回暖,被冻蠢神经又忍不住仔细思考起刚才的问题时,青年总算发现自己应该是会错了意。
人家根本就没乱想。
你对他有意思,他对你没意思啊,蠢兮兮还送上门让人觉得你蠢。
季含潇懊恼地拿毛巾蹂躏了几把头发,计划中本还有提议这一项,如今也让他埋了一半。
青年还是踩着人字拖,鞋也着急的没问助理拿,踢踢踏踏地留着身后一大串水渍的脚印。路过大厅的时候,季含潇发现绥穆还在,他巴不得有条缝自己可以钻进去不用为刚才发生的事负责。
他的业务形象,全被一池子冷水给泡没了。
杜拉斯在《情人》里面说:“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念书的那会,谁没点文艺青年的心思,谁没点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这些话他在政医生当年还玩世不恭的时候就被普及过不少,可季含潇还真从未相信过。
可刚才在浴室门口,季含潇对上绥穆的眼睛,空气中丝丝暖暖凉凉,在只有他能感受到头皮发麻,四肢僵硬的微妙之中,青年听见了钟声,想起了书中插图上法式风情的暧昧。
政邺上次就问过他这件事,“季含潇,你到底想最后和他变成什么样的关系?”
青年从来都没回避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打算的十分透彻,他回复地很坦白,“要是什么都不是就抓着他在我身边,是不可能的。”
在政邺眼中是变相承认并任其发展,在季含潇这边就未必想的明白。
他现在还未深层次的考虑到谈恋爱这件事,毕竟要有爱才能恋。可在多数人的关系连接的意识中,几乎只有无可抗衡的血缘关系与即将能成为相濡以沫的情境下的恋人两种选择。他想成为对方的羁绊和难以割舍,青年并不认为他能在绥穆这里开辟出第三条路。
而前两条路又似乎只剩下后者有实现的可能性,季含潇可不相信绥穆根正苗红的艺术家三代背景会出现什么私生子的狗血剧情,更何况自家父母还在遥遥的北方帝都四合院养花养老。
至于必须实现的第二者,他也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无法否认的第一点,自己对于绥穆产生的情感是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这在普通人的人际交往中想实现深入的发展并不是明智而科学的选择。
只是在季含潇这的情况,却就是难得一见了。
青年不止一次的想准确描述现在寂静海水中的孤立情况。他第一次在政邺介绍的精神科医生那里接受治疗的时候说:“世界变了,一切都失去本来的意义。我似乎完全回复到了许久遗忘了的过去清醒中,和一切幸福隔绝,而又不悉悲哀为何事,只茫然和面前世界相对,世界在动,一切都在动,我却静止而悲悯的望着一切,自己却无份,凡事无份。”
季含潇甩开了乱糟糟的想法,愣愣地盯着对方的后脑勺看这么久,绥穆倒也是好脾气的没计较回头警告再让青年出个糗。
“绥老师,还没走啊?”
绥穆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看着拘谨的青年,根本没有看起来这么乖,认错讨好做起来却得心应手,他偶尔会苦恼为什么会老是中套,没有任何诱饵,赌地全是自己的心甘情愿。
用面无表情的样子做足了心理活动和建设,绥穆不让场面尴尬的回答了青年的问题:“当然是等你。”
听见绥穆的回答,季含潇的身体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得僵硬,他知道绥穆在看着他说话,周围的寂静无声也让他慢慢清醒的脑子想的明白别墅里根本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绥影帝的性格来说不会糊里糊涂的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甚至季含潇还有依据的猜想可能又是罗导演的硬性要求。
本就是只能如字面意思的理解,却弄得在之前已经胡想连篇的青年更不自在,生理上的反应是心跳如雷,轻微的头晕目眩,精神上的反应是黑暗潮水里挤出的光亮太阳,疯狂温暖炙热。
思绪往来的几秒,两个脑电波没有交集的你来我往,最后在绥影帝受不了对方对待湿头发的潦草抬起手向季含潇指了吹风机的方向而告终。
又坐上绥穆的车,季含潇终于才少了些前面的窘迫,别墅去市里有大半小时的路程,季含潇今天早上来得早,昨天晚上还录了期综艺,洗了个半满意的澡也算是难得的舒舒服服,在副驾驶座上头一晃一晃的就睡着了。
绥穆开到了罗衾定好的餐厅,正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才记起车上还坐着一个人,季含潇一路上沉默无声之前聒噪降低了不少存在感。绥穆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驾驶技术过于令人信赖,还是郊区的路平坦的抖不出一点颠簸,季含潇这么点时间竟然能在还不算熟悉的人的车上安然入眠。
罗衾订的餐厅有为有需要的客人专门提供的地下车库,错过了高峰的用餐时间,里边零零散散的停着几辆车,虽然一定程度的保护了隐私,绥穆还是觉得留季含潇一个人在车上睡觉自己去吃饭的行为不太妥当,而把人叫醒好像也不是很好的选择,季含潇的工作时间听他的小助理碎碎念的时候也叨进脑子里几句。
青年卸了妆没了眼圈的遮瑕,青灰的黑眼圈估计是压的他眼皮都抬不起来。季含潇的睡觉习惯很不好,连最放松的事情都苦大仇深的模样,眉头蹙在一块儿,手揪着外套,像在忍受什么逃避不了的疼痛。
绥穆给罗衾打了电话,说是来不了了,他正好和季含潇住在同个小区就直接先把人顺路给送回去。罗导演应是今天高兴,嗯嗯啊啊了几声还特别老妈子的嘱咐了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之后拍摄任务重等云云的体贴关心。
等车出了地下车库,又往家的路上开,绥穆终于仔细思考起这系列相关的问题,刚才和罗衾的说辞是他真正意义上为季含潇而没说的实话,前面对于季含潇精神状态对罗衾的隐瞒他放而任之无非是以一开始最想有的冒险精神做到他想要的事。
绥穆觉得前面是一个坑,上方铺着粗劣的铺着些草,他甚至可以看见有阳光漏进去的细缝,光束里满满是粉尘微粒。可就是他心甘情愿的遮着眼睛径步而去,毫无疑问的结果是掉在黑漆漆的深坑里,和一堆微生物作伴。
季含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四周很黑,空气有些薄,空间似乎有点小,他恍恍惚惚地思考了几大深沉的哲学问题。
陶源景外不论内区还是外区的车库都是独立的,私人设计风格显著,季含潇想了想应该不是自己的车库,那排除掉应该的状况之后剩下的只有的可能是绥穆把他一个人丢在了黑漆漆车库的车里。他胡乱的抓了几把头发,说不明白是烦躁还是好笑,博学多识人好心善的绥老师真不怕他闷死在车里面吗
绥穆换了身居家服,季含潇站在玄关看着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人,整个人柔和的不成样子。他这觉睡得实在好,好几个小时的安稳,比他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用各式数羊大法效果来的好多。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季含潇没有仔细想过现在是不是合适的时机去和对方讨论前几天遗留下来的重大问题。
蒙田的主动出击全然在绥老师偶尔带给人的平和和温柔支配,季含潇明明还有些生气呗孤零零丢在车库的事,但真真又见着人,所有情感和生理上无法抗拒的依赖和亲近让故作姿态的高傲都扔到了一边,像一只猫,对自己硬要保持出来的若即若离不满又上瘾。
季含潇脱了鞋,颇是熟门]熟路的从鞋柜里拿出了拖鞋,走过地毯的时候并没有声音,绥穆还是抬头看了一眼,眼神警告也没有合上书的意思。季含潇在原地站了会,想过很多句很能适合的开场白之后,试探地叫了几声对方的名字。
“绥老师”
绥穆头都没抬得应了一声。“绥老师”
“嗯。”
“绥老师
接二连三的被打断,绥穆翻页的动作变成了合书,生气的绥老师很可爱,语气冷冷的又急切似乎是想早点解决季含潇这个打扰他看书的对象,“有事说事,没事你家也不....”
季含潇没等绥穆毒舌的说完嫌弃的话:想好的开场白,做好的计划,各种的花言巧语,形成有利于自己的局势全都在主动出击的作用下没头没脑脱口而出成了一句话。
“我们的相处,绥老师就不能把我当成戚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