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说我入戏太深》衔微木

17、人鱼公主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两边的行程都满的无法顾忌其他事。唯一点大事，就是季含潇回应片场耍大牌传闻发了条带着一杯温白开图的自证微博，并配文字揶揄道：“瓜子磕累了，喝喝水吧。”之后没几分钟罗衾导演就转发了，还很是配合一唱一和，“板凳需要吗？罗导牌哦～”既然两位当事人都说这是有心人的恶意中伤，吃瓜观众们肯定又是倒回了有颜值有人气的流量小生一边，一会功夫“季式白开，罗牌板凳”就上了热搜了，话题点击量几万几万的上涨。
　　过了传闻的热度，季含潇的粉丝又涨了几十万，《阁夜》也被拖到了风口上，媒体嗅着躁动的气息，想挖点内部消息填填观众的胃口，奈何实在封的好，除了一开头披露的参演演员再无一星半点。
　　倒是趁此机会，网友们看着制作团队又重新把绥罗合作过的那部登峰造极之作《象弭鱼服》翻了出来，在再次感叹人物悲喜人生的同时为《阁夜》先打下了前番热度。
　　海报拍摄安排分两个部分，外景拍摄和内景拍摄，外景是主打的宣传海报，室内景应是定妆海报和情侣海报的拍摄。
　　外景地点是郊区一幢私人别墅的露天泳池。开工的时间没定在大早上，但知道工作人员肯定一大早上会过来做准备索性就在六味斋订了剧组的早餐一起和助理先赶了过来。
　　本就是一上午的拍摄功夫，也没特别安排各自的休息室，影帝影后都是导演的熟人，他们能在室外露天的休息椅上安之若素，季含潇也没能说什么不好。他和一众人轮番打过招呼之后，特地和罗衾说了会话，前边的事是他没做好，后面即使罗衾是由于年华的沟通才帮自己辟谣，于情于理之中还是需要声感谢外带再表表自己的决心。
　　在休息椅上捧着剧本修整了半小时，才被化妆姐姐拉去定妆。虽然今天是下水拍摄，但也不是有多清凉就有多清凉，一件白背心，黑色长裤，又松松垮垮套了件长款及地的薄外套。季含潇还没和主演们一起听导演说这次海报的概念，一脸蒙蒙地问造型姐姐，“戚燃的风格是这样的？这么？”
　　造型姐姐一脸和蔼的笑，露满八颗牙齿，“是哒，是哒。多好看啊，多禁欲啊！”
　　听着禁欲两个字，季含潇一头黑线，那不是形容纪医生的词吗！
　　季含潇随意拨了拨头发，踩着人字拖踢踢踏踏地被围出了化妆间，还在奇怪这次海报的主题，小助理就急急忙忙跑过来，说是罗衾找主演过去说戏。虽然没几步路，季含潇到的仍是最后一个。罗衾旁边站的不仅仅是绥穆还有电影的女主角--乔佩然。季含潇先和乔佩然问了好，对方态度平平，季含潇一下子也摸不着头脑。绥穆的态度不冷不热，好歹不是没有理会倒是让季含潇暂时舒气一口。
　　幸亏了这为艺术献身的罗导演，在三个人怪异的暗流涌动之下，挥了挥手中的讲义开讲今天的拍摄概念。“海报主要体现‘深渊’这个概念，意识形态下的深渊我们借助水来表达，一个把一个拉扯在水里，那种无力感，为爱沉沦的无可奈何，用水来体现深渊的腥风血雨，波涛汹涌。到时候啊，小季你在水的最下边，拉着绥老师的手。绥老师在上边，你对于小季的手不是回握，是拽，想要把他往上拽又不想拽疼了头破血流的那种感觉。”罗衾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情感传达十分到位，要是能演想必此时已经都声泪俱下。
　　季含潇偷偷瞄了绥穆一眼，他应该是在想罗衾的话，神色不明。
　　“还有另一个要拍摄的三人海报还是在水上，三个人躺在浮在水上的木板之上，主拍面部特写，情感主题不变，三个人的关系复杂很多，等拍完这一组等会我们在细讲。”
　　季含潇明了的点点头，绥穆的妆明显已经定好，造型姐姐走的就是情侣装，西裤白衬衫，从颜色到风格上都所差不多。
　　从两天前到现在季含潇都没摸着绥穆的想法，那天的坦白如同细沙被风刮过，没在两天中显现出任何痕迹，他做了些准备，妥协，威胁，也知道所谓的方法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和政邺促膝长谈，他给出了作为医生和朋友能给的建议，季含潇在想，在想这个建议能不能打动绥穆的心。
　　季含潇和绥穆一起下了泳池，水温不高，先前虽做了热身，但自从季含潇上一回拉着政邺一起在湖底保了条命后，他对游泳池就敬而远之，见着小区的湖也是绕道走。季含潇感受着水漫过膝盖，漫过胸膛，淹没耳际，覆盖在眼帘之上，身体不自觉的打哆嗦。达到罗衾指定的位置，耳边慢慢呼呼传来的声响表示已经开拍，他能感觉到绥穆已经浮在上面，青年能在被遮盖住的阴影区里察觉出对方的存在。
　　病症最严重的那个晚上，他满身疲倦地摆脱了旧东家星烁的一干董事，没要助理送，自己驱车来了陶源景外这个新居，绕着人工湖走了一圈又一圈，烦躁，痛苦，压抑，暴戾，全都融不进黑色的夜里。
　　季含潇在水里闭着眼，明明听得见罗衾扩音器里要求睁眼的声音，却怎样都无法睁开，挣不脱梦魇的束缚，冰冷的夜光折射不到潮湿的湖水里。突然之间，他感受到手掌心上的温热，从手心蔓延到臂弯，从皮肤渗透进血液，季含潇本能朝热源的方向游动，被触及的神经猛地跳动几下，比心跳还要快。
　　青年睁开眼，目光可及之处全是梦里面高大的国王给予过的身影。
　　季含潇逆着光，没看清绥穆的神色，感激绥穆刚才的一把援手，话是说不了的，只得用被握住的手指在对方手掌的边沿轻轻摩挲了几下，小拇指顺着手掌的边沿向绥穆温热跳动的脉搏探去，还随着跳动轻点。
　　绥穆应是不满，拉扯的力度放轻，但也没松开季含潇的手。
　　点脉的游戏，是《阁夜》里戚燃和纪阱的小游戏，开始在他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接吻之后。尼尔·盖满在《睡魔》中写道：“有时候你会醒来，而有时候堕落会使你灭亡。但也有时候，你的下沉之时便能飞翔。”他们开始走向的轨迹都怀抱着能够从灰暗的窗子里飞翔明亮天际的美好愿望，所以出现情不自禁之后，两个人都没有由于触碰到不该碰的禁忌而退后，他们接吻，玩些调情的小游戏，发于情想能见光明。
　　故事里戚燃对纪阱撩拨的手法，季含潇用在绥穆身上后者自然想是要回避。
　　欣喜于总算能好好开拍的罗衾当然未注意到两个人淹没在水中微妙的氛围，顺利拍了第一组照片，罗导演乐呵呵的招呼着两人的助理先递上毛巾休息一会。
　　季含潇没和绥穆一样从泳池里出来查看照片的拍摄情况，在里面呆着水温似乎都暖暖的，一上岸还会嫌冷。
　　同剧组的小姑娘举着防水摄像机拍摄VCR花絮，季含潇反正没事就和对方互动了起来，可小姑娘一个一口‘人鱼公主’让他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着一脸狡黠的女孩拍够了水下飘着的长外套，完美的拍摄了一个人鱼公主的尾巴。小姑娘举着摄像机进入了正题。
　　“请问我们美丽的男主角觉着这次的海报拍摄怎么样？”
　　季含潇明智的忽视了小姑娘乱七八糟的用词，还很配合的用手划了两下水，很敏锐的意识到女孩的潜台词。近些年随着媒体团队的操作，花絮这类可以让粉丝看到影视制作背后的宣传手段还是很是吃香，《阁夜》本就是同性题材，季含潇也毫无压力向着期待已久的女孩卖卖腐，嘴上轻薄绥穆几句他还是有胆子的，更何况对着本人都撩过了。
　　“挺好的，绥老师很照顾啊！”
　　女孩隔着相机屏幕两眼发光地盯着季含潇，看来是戳到了作为一枚小粉丝奇怪的萌点，说话也大胆了点，直接暴露了自己粉丝的属性，隔着层层水波季含潇都能听见她咯咯的笑声，兴奋的女粉丝打铁趁热地开始了下面的话题，“那第一次和绥影帝合作，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呢？”
　　季含潇余光瞄了眼刚下泳池往这边过来的绥穆，一本正经地假装，又对着相机弯起嘴角，眉眼也跟着柔和温暖在晨光里，“纪先生，你好。我是白刃诗社的戚燃。”
　　女孩还沉浸在季含潇的笑容中，未反应过来季含潇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看见了周围人员的各就各位，便只得先悻悻地上岸了。
　　外景拍摄还算是顺利，半中午忙活到下午一两点，错过饭点的剧组也没人抱怨，都是老将自然知晓罗衾和绥穆的脾气。罗衾高高兴兴的看过两人组和三人组的海报，和忙着继续赶场的乔女神说过几天后的大致安排后，便十分豪爽的招呼大家先去市区的某个餐厅吃下午餐。
　　一伙人兴冲冲的来，兴冲冲的走。轮到主演却没那么轻松了，季含潇身上湿哒哒的，只能先去剧组安排的浴室冲澡。别墅内在的装修也没看过，青年为了图方便也没往上面的楼层走。由于之前的事故季含潇并不喜欢身上沾冷水，要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他非得在浴缸里泡上两三个小时的热水澡不可，直到驱散走从水里带出来的寒意。
　　季含潇从水里出来就觉得凉，拿了助理递过来的衣服没听她细说更没问过浴室在哪，这回是真的成了在森林里迷路的羔羊。他随意走了两圈愣是没发现，等着他兜兜转转找到工作人员一早就贴好标识的浴室，发梢都干透了。
　　浴室被花洒晕的暖烘烘的，熏得绥穆眼睛发红，他把滴水的头发撩到后脑勺，手掌摩擦过太阳穴。绥穆突然想起青年在水下摩挲过的手掌边沿，触碰过的手腕。这一想，眼睛不仅红了还发疼，两天得过且过的结果似乎是青年假装若无其事的自以为是。季含潇是讨好，是感谢，他知道是出于他给过的帮助，但总觉着青年在过界，在边沿试探，而又大胆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
　　绥穆在想，他现在的放任自由是否正确。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难以舍弃，电影虽然在绥穆心中分量未重到这个地步，但就身边的种种而言也可列居前位，那么如今，青年对于他而言，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绥穆头疼的关上水，心中烦躁，取了浴巾擦干就随意套上了衣服，衬衣的纽扣才扣了底下两三颗拉开门就迎面遇上了浑身依旧湿着的季含潇。
　　目光碰撞，面面相抵，温暖的水汽和冰凉的寒意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