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啮齿扣》十欣

21、横来情意有缘再续（1）

　　“如儿！”晶月大惊，“怎么会是你？”
　　“是楚少爷让我在此处等你。”
　　“那这么说来，我来时碰到的那位老婆婆也是你？”
　　如儿看着晶月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晶月脱口问道。
　　“要进到楚谯镇，除了像普通人一样走城门，这里是少为人知的外界进来的唯一小道。知道这条路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所以，就让我守在此处，好知道这些人的下落。”
　　“我不是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问的是，既然你们早就知道我是敌非友，为什么还能容得下我这么久？”
　　“因为......因为”如儿突然结巴起来，晶月瞪大双眼等着答案，“因为楚少爷.....”
　　话还未出口，晶月的耳朵里就传来楚玉阳的声音。
　　“你明知我会在这里，还要来自投罗网。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来此处寻我？娘子？”楚玉阳仍穿着红衣，从巷子一头慢慢走近，看来着急找晶月，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楚玉阳边说边微笑，只不过嘴笑眼不笑，眼里尽是肃杀。
　　那红衣在阳光下，更加红得耀眼。
　　“还未拜堂，我们还未结为夫妇。”晶月反驳道。
　　“哦？那我现在就把你绑回去，算不算强抢民女？”
　　“我来碰碰运气。楚玉阳，既然你可以在你父亲眼皮底下放走我，这次又何必刁难？”
　　“哦？原来你是吃定了我一定会让你走？那我就偏不让你走！”楚玉阳恨恨说道。
　　“为什么？”
　　“我原本以为，我对你如此，你会放下仇恨，不再想报杀父之仇。没曾想到，你竟然不顾我的颜面，当众行刺我父亲。既然你如此不敛恩情，那就休怪我无情!”
　　“楚玉阳，你！”
　　“楚少爷，莫要激动。”晶垚将晶月拦在身后，上前一步劝道。
　　“这位想必就是月儿口中的垚师兄吧？”楚玉阳瞧了一眼晶垚，猜测道。
　　“哟。看似月儿经常提起我。听闻楚少爷你武功高强，今日有幸碰到，切磋几招如何？”
　　“只怕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可未必。”晶垚运气，对着楚玉阳的胸口就是一掌。
　　楚玉阳迅速闪过，右手也运出一掌予以还击。
　　晶月趁此间隙，起身准备逃脱。
　　哪里料到，楚玉阳空出的左手只在一瞬，便圈出一个结界，晶月碰到结界后反弹落地，楚玉阳伸出左手揽过晶月，同时，右手给出了反击的一掌。
　　“想在我面前调虎离山？你们想得也太简单了吧？”楚玉阳看着怀中晶月，说道。
　　“放我下来！”晶月挣扎着，好不容易挣脱落地，“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你说我想怎么样呢？”先是一阵调笑后，楚玉样定定看着晶月眼睛，转为严肃道：“我要你跟我回去，好好做一个楚夫人。你放心，我父亲，我会跟他说清楚。”
　　“说清楚？哈哈。”晶月讥笑道，“你如果能劝说得了你父亲，你还会自己暗暗地组建自己的亲信吗？那么辛苦才有的小小基业，现在应该也不复存在了吧？”
　　楚玉阳被晶月一语戳中，脸色稍变，仍镇定说道:“相信我，跟我回去，我不会让我父亲要了你性命。”
　　“我要回去见师傅，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当面问她。”
　　“什么事情？”
　　“你就不要管了。这是我和师傅之间的事。”
　　“好，我不管，那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既然我们已经结为夫妇，应该同进退的。”
　　“不必了。我有垚师兄陪我。”晶月厉声拒绝。
　　“他？他都不能赢我，你确定他可以保护你？”楚玉阳看看晶垚，嘲笑道。
　　“楚玉阳，你对垚师兄放尊重一点。你以为你武功盖世就了不起吗？原来我瞎了眼，没发现你竟然这么幼稚。”
　　“月儿，没事，”晶垚安慰道，“随他去说。”
　　“本来就是了，事实还不让人说。”楚玉阳嗫喏着，竟然反常地像在撒娇，晶月很是吃惊。
　　“楚玉阳，你到底让不让路？”
　　“不让。”楚玉阳此刻就像一个小男孩，幼稚地霸占着所有自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
　　晶月看着眼前的楚玉阳，想生气却又生不起来。
　　这一幕竟会让晶月想起之前和晶焱分手时候。
　　“晶焱，你到底放不放手？”晶月看到晶焱挽着师姐晶淼的手，质问道。
　　“不放。”晶焱斩钉截铁地回答。
　　晶月呆住了，却没有任何感觉。五年的感情，事到如今，也就是这样的，烟消云散了。
　　“好。不放。就不要放了。”晶月对晶焱说。想发泄，却没有一滴眼泪。
　　原来从那时候起，自己就没有眼泪了。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好像也没有那么伤心。
　　“好。不让，就不要让了。”晶月回过神来，用当时回复晶焱的同样语气回复楚玉阳，“那我们一起走。”
　　“月儿，师傅不喜陌生人进到洞内。”晶垚凑到晶月耳边提醒。
　　“没关系。”晶月冲师兄眨眨眼，似乎另有打算。

　　一路上，楚玉阳总是要停下来等待远远落后的晶垚和晶月。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洞前的那一湾湖塘。
　　“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楚玉阳和晶月几乎同时说出口。
　　两人相视一眼，晶月却急急避开。
　　楚玉阳无奈转移话题。
　　“你们所谓的颜峰洞在哪里？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楚玉阳四处张望，除了一片洼地，还是一片洼地。
　　“它的入口隐藏在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需要师傅口令才能进去。”晶月答。
　　“难怪，府上四处收集你师出何门，一直没有线索，原来是这么回事。”
　　“师傅退隐江湖二十多年，几乎从江湖上消失，怎会有人知道这些过往？”晶月说完，转而补充道，“楚少爷，现在请你远离我和垚师兄十丈。”
　　“你还是不改口，仍然喊得如此生疏，”楚玉阳有些失望，却又转念说道“罢了。远离你们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楚玉阳问。
　　“掌门令在运作之时，会有强大力量生出，我怕.....平白无故伤到你。”
　　“还有如此的厉害的令牌？本少爷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可从未听说过？”
　　“你不相信我？”
　　“你在关心我？”
　　“信不信由你。”晶月把头偏向一边。
　　“我.....相信你。”楚玉阳边答边在心中打了算盘——以自己的轻功，十丈只需要眨眼的速度便可到达，纵使有什么阴谋，自己也能很快化解。
　　楚玉阳退到了十丈远，晶月和师兄对了对眼色，两人同时倒退一步，便不见了人影！
　　楚玉阳立刻就明白——即使是眨眼的功夫，此时此刻也用不上了！他冲到晶月掉落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洞口大开的痕迹。他恨恨地挥剑划破湖面，激起一道道万丈高的水花。
　　“月儿，你这样做不好。”颜峰洞内，晶垚跟在晶月身后，道。
　　“有何不好？我这是为他好。师傅如若知道他就是楚天谯的儿子，定杀了他不可。”
　　“可是，你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他误会。”
　　“误会就误会吧......”晶月话里虽透着满不在乎，却满是酸楚，“我们之间那么多的误会，再多一个也无妨。”
　　晶垚不再开口。
　　“晶垚，人带回来了？”壁垣传来师傅的声音。
　　晶月猛地回头，质问低头默默跟着的师兄：“师傅怎么会知道我要回来？”
　　晶垚师兄仍不答话。
　　晶月不用思索，即以明白十分，“我就怀疑，师傅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放弟子下山。怎么就给了你掌门令放你出来与我相见？原来，是她让你抓我回来的？”
　　晶垚原是善谈，此时闭口不言。他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
　　“怎么能叫抓你回来？我是请你回来。”晶月话音刚落，师傅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
　　晶月转向师傅，冷冷道：“所为何事？”
　　“哟，晶月，一段时间不见，你的脾气倒是见长了？对养育你的师傅竟用这种态度说话？不知道你脾气涨了，功夫是否也有长进？”说罢，运掌力就要朝晶月的方向打去。
　　“师傅，”晶垚见状况不妙，急急上前道：“师傅，月儿许是赶路累了，您别放心上。”
　　“嗯，还是垚儿懂事。”见晶垚求情，师傅这才收起内力，接着说道：“我让你回来，参加晶淼的喜事。”
　　“什么喜事？”晶月冷冷道。那从小就不如自己，又自私善妒的师姐，竟然会有喜事？晶月本就烦事连连，现在心里更是颇为不悦。
　　“晶淼和晶焱将在明日喜结连理。”师傅高声地告诉晶月，好像在宣布一个重大的武林事件。
　　师傅永远都更宠爱长着一个榆木脑袋的师姐，这个晶月早就知道。
　　可是，就这样听到师傅满心欢喜地说着，看到师傅得意洋洋地笑着，却完全不会关心自己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是苦是乐，晶月仍然感觉到心下一沉，心里暗讽道：“有什么可喜可贺？谁知道晶淼用的什么方法蛊惑晶焱？”
　　“知道了。”晶月淡淡回答，转身就走，“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等等，”师傅突然叫住晶月，“你先去西苑空出的那间住着，淼儿喜欢你的房间，给她做婚房了。”
　　“什么？”晶月回头，见师傅说完，正闭目休憩，不再理会晶月。
　　这是师傅一向的惯例。只要一闭眼，就说明此事已定，不再有回旋的余地。
　　晶月甩袖，更是恨恨地朝西方向走去。
　　“月儿”晶垚也追出去，却得来晶月冷冰冰地回应，“不要叫我。”晶月说罢，便腾空而起。
　　一直到了西苑门前，眼看晶月就要推门进入，晶垚才一把抓过晶月，说：“月儿，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可解释？”晶月怒气冲冲，“连你也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你居然故意用当年我父亲的死另有内情为借口，和师傅串通骗我！”晶月说得激动，嗓门也大了起来。
　　“嘘！”晶垚连忙上前捂住晶月的嘴，“小声点，月儿，师兄没有骗你，也永远不会骗你。此事千真万确。师兄亲耳听到的。只是现在不宜声张。”
　　“好一个不宜声张。不声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了？不声张就能掩盖你欺骗我的事实？我问你，你早就知道师傅要我回来的目的是不是？”
　　“是。”
　　“是师傅命令你出来找我的是不是？”
　　“是。”晶垚小声承认，随即又转而解释道：“如果我都告诉你，我担心你不愿跟我回来。那你就永远不能知道杀死你父亲的真正凶手，更会一辈子困在杀父之仇中不能释怀。”晶垚认真地看着晶月解释道。
　　许是晶月内心里不愿意怀疑师兄，也许是晶月能感受到晶垚眼里掩饰不住的真诚，晶月最终舒缓了语气，道：“罢了，暂且相信你。”
　　“月儿，你先休息。之后的事我们从长计议。”晶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