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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第22章
      暮色蔼蔼,秋风萧瑟。侯宅后院,一个端着食物托盘的丫鬟,正徘徊在二小姐闺房门前。她面色焦虑,长吁短叹。手中的饭菜都有点凉了,但自己的主子还是没有开门。她又抬手轻叩了几下房门,门里依旧毫无回应,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她将托盘放置于门前,犹豫了一瞬转头走开了。
      沿着围墙边缘的小路,她的脚步迈得很慢很慢,一步三回头,盯着门板眼神沉重。

      自打前几日夜里那件骇人的事后,已经三四日没见到二小姐了。虽然每次还能收回半空的食盘,她还是很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

      等慢慢回到了自己居住的下房,坐在木床上,她呆愣了片刻,又扭头看看春玲空空的床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香梅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但无法抚慰内心深处的焦灼。她看似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睛却漫无目的的四处瞟着,整个人被心里深深的不安折磨着。

      第二天,一大早,香梅就赶去小姐房门口,收回只被食用了几小口的餐盘。她低头望着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饭菜,无意识中双手紧紧抓住了托盘。
      等过了片刻,她又端着水盆来敲门,低声唤道:“小姐,奴婢打来了新水,您该洗漱了。”她就这样端着水盆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里面才传来“放下,走吧”这一句话。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香梅的脸上瞬间生动了起来。她上前了一步,想说自己能不能进去伺候,但里面好像看透她的意图,门板突然打开一个小缝,然后飞出一个东西打在她的头上。

      等过了晌午,侯老爷肥胖的身体瘫坐在椅子上,端着一个小厮奉上的新茶喝着。这茶叶是最近从福州府买来的上品,按理说花费了不少银两,应该是个好东西,但他品在嘴里,却没什么滋味。侯老爷摇摇头,回手将杯子放在桌上。一旁的小厮心里一紧,生怕是自己有了错。
      但侯老爷只是呆坐了一会,转头吩咐道:“重新沏一壶茶来。”

      不消片刻,带着新茶,侯老爷来到二小姐房前。其实这几天,他每天都会过来登门看望女儿,只是和香梅一样,每次来都得不到太多回应。但如果想自己开门进去,都会被从里面砸出的书本啊瓷瓶啊打退。
      所以,这次也是一样的状况--侯老爷:“女儿,开门哪,为父过来看你啦。”里面没反应。“女儿,丁香结果啦,为父摘几颗给你可好?”还是没反应。“女儿,家里最近添了新茶,味道很好,你要不要尝尝?”依旧没反应。侯老爷讪笑几声,端着茶壶弓着水桶腰,又继续唤道:“女儿,你……哎呦!”就听侯老爷叫了一声,他捂住额头,然后一个小香囊掉在了地上。

      香梅躲在远处偷看,见到这个光景,赶忙捂住嘴,差点笑出声来。

      而从二小姐房里,传来她低缓又沙哑的声音:“爹爹怎么越老话越多,女儿这几天只是略感风寒,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爹爹还是回去吧。”
      听见女儿这样说,侯老爷还是急道:“哎呀你听听,声音都变了,还说没大事。乖,打开门,让爹瞧瞧,这都好几天没见了,爹爹甚是想念……”
      但他的话被无情打断,“不必了,女儿有点累,想歇息了,您回去吧。”里面回完这句,就再也没有动静。

      侯老爷讪讪的杵在那,心里是着急又无奈。他对着房门商量着说道:“要不,爹一会叫个郎中来给你看看吧……”半天见里面都不理会,只能唉的一声,摇摇头转身走了。

      到了晚上,香梅被侯老爷叫了过去,问了问小姐的病情,然后让她将厨房熬好的药粥端回去。香梅端着托盘,直接来到小姐房前。她知道自己叫门也没用,就放下托盘,轻轻叩了叩门板,低声说道:“小姐,老爷让奴婢带了粥来,您趁热吃几口吧。”说完,她看了看屋里透过门上花棱暗沉沉的光,倒退了几步,黯然离开了。

      香梅回到自己房里,简单收拾了一番,躺下睡觉。熄灭蜡烛后,屋里黑咕隆咚,她看着对面春玲的床铺,闭上了眼睛。后半夜里,睡着睡着,外面突然狂风大作。这风来的太快,夹着细雨,打在屋顶瓦片上噼啪作响。
      香梅被这雨声吵醒了,她揉揉眼睛,伸手将蜡烛点着。屋里随着烛光而亮起,她的身影在墙上投射出黑乎乎的一片。

      午夜万籁俱静,这时,不远处突兀地传来啪的一声,好像是什么瓷器摔碎的声音。香梅一愣,她侧耳倾听了片刻,却再没有什么动静。香梅辨认了一下,觉得好像是小姐闺房那边传来的,于是她披上一件外衣,举着蜡烛,用手挡着风,打开房门往那边走去。

      等快到了房门前,香梅却猛地站住,狠狠倒吸口冷气--原来,那个白色纸灯笼,又透着点绿火,高挂在小姐的房檐下!
      她开始有点喘不过气,胸腔里面闷闷的。但她还是继续走向前,随着距离小姐房门越近,她手中蜡烛的火苗就抖动起来,等她站在了房檐下,终于扑索扑索几下,熄灭了。那个白纸灯笼里面的绿光,在突然涨大了一瞬后,又慢慢变小,继续亮着。
      香梅低着头,回避着头顶的灯笼。她将烛台放在地上,抬手敲了敲门板。里面没有人回应,但是,香梅却听到里面传来模糊不清的,咔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这咔咔声,就好像老鼠磕着粮食,更像野狗啃噬着骨头。声音忽轻忽重,断断续续。

      咔咔,咔,咔……

      香梅的耳朵里回响着这个单调又瘆人的声音,脑袋里也跟着懵懵的。鬼使神差的,她伸手就推开了门。门里面黑乎乎的,她压低脚步声,抬腿悄悄迈了进去。
      二小姐的闺房是里外两个套间,外屋是她平日里看书弹琴的地方,内室是她的寝室。两个房间隔着一道对开的绣着莲花的门帘,现在,这道厚厚的门帘被放下了,遮挡住内室里面的光景。
      香梅先是站在外屋中间,咽了口口水。她想叫一声小姐,但嗓子里粘在一起,让她发不出声。她心里明明知道,现在最好是转身离开。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手,就好像刚才一样,鬼使神差的,她的手颤巍巍的,就把屋子中间隔着的门帘挑起一个缝……

      香梅瞬间瞪大了眼睛,两手哆嗦了起来。

      --她看到,内室当中背对站着一个人,长发披散,白衣素缟,裸着双脚。这个人一动不动,头略低垂,仿佛是在打量地上蜷伏着的一个东西。香梅的视线好像和这白衣人的目光重合了,她好像就在顺着这个人的目光,凝视着地上的东西。这个东西--确切来说,应该是人,或者说,曾经是人--躯体佝偻,四肢扭曲,身材矮小,周身皮肤崩裂流血。头发太长看不到脸,只能看到这个东西在啃手指……它自己的手指!
      它就好像在品尝着什么极致的美味,嘴里还吧嗒吧嗒的作响。它将自己的手指伸进嘴里,牙齿用力啃着指骨,纤细的骨头被咬碎,发出咔咔的声音。它的右手已经血淋淋光秃秃了,现在被啃噬的左手,也只剩下两个指节。它吃掉了自己的手,大概也感觉疼痛,喉咙里呜呜的,嘴里却不停。
      一直站立着的白衣人,好像嫌弃它吃得太慢,抬起宽大的袖袍抽过它的头,它呜咽一声,慢慢抬起了脸……

      “哎呀!”

      看到那张脸,香梅惊叫出声--这实在不能怪她,因为这张脸,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在这脸上曾经每一个可爱的笑容,每一声甜美的呼唤,都好像历历在目。

      ……春玲!

      香梅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再出声。她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天旋地转。

      而始终背对着的白衣人,在听到她的叫声后,没有回头。只是好像很开心一样,嘴里发出桀桀的笑声。
      这笑声嘶哑尖锐,仿佛来自于阴曹地府。

      香梅听到这笑声,浑身猛地一抽,然后两眼翻白,倒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文有人看么。。。。。虽然我不要求评论啥的,但要是有人看,哪怕就一个人,吱一声,也算给我个动力。没人看,我也不弃坑,但要是能有人看,作为作者,会小小的开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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