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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拼图》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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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死者
午夜,街上好多地方都是乌漆麻黑的一片。我坐在窗前,拿着杯凉水,坐在椅子上发呆。
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泛起不安,让我不得不拿凉水来平息一下情绪。
时针滴滴答答的走着,缓慢而又有序,那声音混杂我淅淅沥沥的雨声,让我不由得出了神。
“叮咚——”
门铃声突然将我惊回神,我有些恼的皱起了眉头——谁这么讨厌,半夜来敲门?
放下水杯,我向门口走去。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门铃声不再响起。我脚下一顿,刚要转身,却听到一声细微的呼喊:“帮帮我……”
听声音,好像是个女人。而她的声音很微弱,似乎很需要帮助。
我有些犹豫——这大半夜的有人敲门,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可是如果外面的人真的需要帮助呢?
而且……最近朋友告诫我,晚上最好不要随便开门。
开?
还是不开?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遵循朋友的话,直接回了房间。经过这一打岔,我感到一阵深深的困倦,不过几分钟便睡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便被一连串颇为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有人吗?”
厚重的防盗门发出痛苦的呻吟,混着门外人的询问声让我不由得皱起了眉。
我迅速换好衣服,整理了一下才去开门。却不曾想,门一开,整个场景触目惊心——
狭窄的楼道里,人们聚在楼梯口惊恐而又好奇的对着我指指点点。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堆在人群外围,正用封条拉出警戒线。
而警戒线内,离我家门口不过两步的地方,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倚靠着墙壁坐着,头埋在胸前,悄无声息。
我顿住了脚步,眼中渐渐有些涩然,一口气哽在喉咙堵的发酸。
“啊,原来是钟警……钟小姐。”
刚刚敲门的警察突然冒出这一句话,继而又问了一句,“钟小姐怎么会住在这里?”
我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昨天才搬过来……”
我的目光一直凝聚在那个人身上,不曾移开。
死者是个女性,身材娇小。她穿着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短裤,脚上踏着一双高跟鞋。
她的头上光溜溜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了。看得出来剃头发的人并不擅长这样的工作,因为在她的头上,有着几道细小的伤口。
在她的头顶,一个伤痕格外醒目——那是一连串的针孔刻印出来的一块封闭图形,形状扭曲,承载着黑红的血。
而因为她的头埋着,所以并不能看到她的脸。
她的衣衫很整齐,是她固定动作后,有人刻意整理的。
除了这些,最显眼的便是她的双手。那双毫无血色的手环抱在胸前,双腿曲起撑住手肘,颈部、手腕、大腿动脉处各有疤痕。似乎那染红她全身的血,就是从那些伤口流出来的。
凶案现场。
警察劝离了看热闹的人,穿着白大衣的法医终于能走得进来。
在我面前的警察不好意思的笑笑,让我进屋。
“我可以看着吗?”
我问。
他一愣,想了一下同意了我的要求。
那边,法医正小心的抬起死者的头,下一秒,我不可抑制的干呕起来。
那一张脸——那一张不能称之为脸的脸,血肉模糊。不知道被划了多少刀,一横一竖都好像深深刻印到了骨头上,而眼睛所在的地方,此刻空荡荡的一片,徒留两个深陷的眼眶,空洞无助。
法医的动作愣了一下,轻轻皱起了眉头。他仔仔细细的查找着线索,好像在他手下的,不过是一个模型。
我觉得很恶心,有点想离开。
但一个固执的念头却叫嚣着不能离开,将我的脚生生定在原地。
法医修长的手拂过死者的眼眶,脸颊,最后落在死者脖子上。
他轻轻按了按,然后眉头蹙起。
“带回去吧,”他站起身,将带血的手套取了下来,“走。”
我跟着他们去了警局做笔录——我想要知道些什么。
然而,我已经离岗两月有余……
他们不可能将查到的线索告诉我,也不可能让我接触这起案子。
怎么办?
时间缓缓走过,我的心中升起一抹焦躁,拿着杯子的手不由微微使力。一股压迫后的酸痛感随即传来,让我焦躁的情绪有了些许缓解。
“钟慧?”
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抬头看着门口,却原来是那个法医。
“嗯。”
我低低应了一声,一个念头划过脑海,让我轻轻睁了睁眼——我想,我此时的眼睛一定很亮。
“对这起案子有兴趣吗?”
他继续问,不过问题让我无语,也让我惊讶。
“是的,”我盯着他的眼睛,“很感兴趣。”
“跟我来。”
他带我到了停尸间,没有受到任何阻挠。我看着他的背,疑惑陡生——为什么畅通无阻?为什么叫上她?
“到了。”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没有一丝情绪,我蓦地回过神,看向他。
“穿上。”
他扫了我一眼,指了指一旁衣架上的白大褂,自顾自的走近手术台。
手术台上,是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尸体。没有了衣物和血的遮掩,她身上的痕迹显而易见。
在她的心口处、肚脐上方、左大腿上,各有一个由无数针孔构成的封闭图形,加上头顶的,一共四个。
法医戴好手套,抬起尸体的手臂——小臂内侧,又有一个图形。
我鬼使神差的抬起她另一只手臂,果然,这只手臂上也有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
思考间,法医拿起了手术刀,对着死者的喉咙一划而下。由于处理过尸体,所有并没有太多血冒出来。
一个黑色的东西就这样冒出了头。
那形状……是一个小型录音器!
我骇然的看着,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个录音器的样子,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两月前,她离岗之前办的最后一起案子的死者,她的一个好友,手中就捏着这样一个录音器。
当时她绞尽脑汁也找不出有用的线索,精神状态也不好,所以才离岗。
而当时录音器的内容是……
——“宋宁,”
“秦涵美,”
——“OUT。”
“OUT。”
我蓦地睁大眼!
我死死的盯住法医手中的录音器,指尖不可控制的抖动了起来,心中的恐惧、不甘、痛苦将我压得呼吸困难,不能言语。
“你怎么了?”
法医的声音小得出奇,在我耳旁嗡嗡响起。
“没——没事。”
我听到自己这样说。
然而我已经站不稳了,我扒着手术台缓缓蹲下,脑中划过之前的一幕幕——
“小慧,又有人死了。”
他惆怅的说着,眼中有亮晶晶的东西。
“我发现线索了!”
他打电话给我,声音兴奋,充满活力。
“这个案子……很复杂……不过我是谁啊!小慧你可不要和我抢功劳哦!哈哈!”
许久之后,我才醒悟,那时的他不过是强颜欢笑。
最后,他死了……那个充满活力的人,死掉了……
眼泪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我抹了一把脸,却发现泪水源源不断。
宋宁……
“喂——”
有谁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迟钝的抬起头,法医正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眉头紧皱。
“你没事吧?”
法医的声音透出淡淡的嫌弃,眼神好像有些鄙夷。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起身,勉强的勾起一抹笑,“没事……”
法医眉头更皱,“出去吧。”
说完,便不由分说的走了出去。
我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力气挪动脚步。
等我脱掉白大褂和手套出去,法医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
他扫了我一眼,便闷头往前走。
出了警局,天空蔚蓝如洗。法医的心情好似好了几分,眉眼又平复了下去。
“明天我去找你。”
他看着我说,然后拿出手机,“电话?”
“13xxxxxxxxx。”
他拨了电话,又道:“我是李意,”他顿了一下,“意思的意。”
说完,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