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撒旦》减子

4、2(一）

　　“下弦月星满天
　　像谁泪涟涟
　　一阵风一首歌摇晃思念
　　只恨年少爱逞强
　　为小事轻言离别
　　在春天过冬天张眼睛冬眠
　　一颗心一种病不停落叶
　　旧情怎么那么长
　　打了绕了几千结
　　有没有一把剑
　　可以真斩了藕断丝连
　　有没有一条线
　　能缝扯散了缘
　　独唱情歌最苦涩
　　逃不了的折磨
　　当生死相许说出口
　　别后悬念依旧
　　独唱情歌最苦涩
　　管不住的离愁
　　赶下眉头又上心头
　　我好想再暖和你手
　　下弦月星满天像谁泪涟涟
　　她微笑她捧花都看不见
　　我只听着你从前
　　捧着声张的誓言
　　在春天过冬天张眼睛冬眠
　　看倔强带幸福越走越远
　　有时不愿让一点
　　最后却失去一切
　　有没有一把剑
　　可以真斩了藕断丝连
　　有没有一条线
　　能缝扯散了缘
　　独唱情歌最苦涩
　　逃不了的折磨
　　当生死相许说出口
　　别后悬念依旧
　　独唱情歌最苦涩
　　管不住的离愁
　　赶下眉头又上心头
　　我好想再暖和你手
　　我站在柳絮扎眼寂寞胡同
　　谁在弄堂忽然沉默泪流
　　独唱情歌最苦涩
　　逃不了的折磨
　　当生死相许说出口
　　别后悬念依旧
　　独唱情歌最苦涩
　　管不住的离愁
　　赶下眉头又上心头
　　我好想再暖和你手”

　　莫小麦心不在焉地哼着歌曲，看着英文原音中文字幕的盗版盘，电视的声音开得很低，也不知她是否听得到，对于莫小麦来说大得有些空旷的屋子中回荡着她的歌声，更显得声音玎玲清亮，缭绕在每个角落。
　　西门最喜欢看这种原声大碟，尽管他的英文很差，但他特别喜欢上课时肆无忌惮地看这种盘，有时不是主课，他还会换位到莫小麦旁边，搂着她一起看。
　　然而，现在，电影依旧是原声，那个上课从来不认真听讲的人还在，可是，那个可以坐在她身旁搂着她的男孩却已经消失了。
　　消失得若无其事，波澜不惊。
　　但从小麦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她还在哼着歌，还在考虑哥哥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过夜，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熬通宵来给哥哥等门，还在想哥哥回来后准备什么宵夜给他。
　　平淡一如往常，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轻轻地，有人在敲门，那是一种很礼貌的频率，好像明明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不能耽搁，却又害怕耽误了主人的休息而显得唐突。
　　莫小麦笑了笑，这种声音绝对不会是那个跟她从来不懂客气的老哥。但她还是站了起来，因为这样拘谨礼貌的敲门声令她难以拒绝。
　　也许只是一个陌生人，也许是谁家迷路的孩子，也许是夜半不择途的醉酒人。
　　但无论是谁，这样一个人，让莫小麦得到了某种尊重——得到了一份她在西门至宸那里刚刚失去的尊重，弥补了一种在他漠然的眼光中油然而生的自蔑。
　　就好像在某个寒风大作的黑夜，刚刚被不留情面地赶出留恋已久的家，饥寒交迫之际，一个陌生人满脸慈爱地敞开了一扇大门，仿佛一道屏障抵御住了寒风和黑暗，另一侧充满光明和温暖。
　　小麦不明白，一个陌生人不经意间的敲门声怎么会让她不自禁的联想到这些，让她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
　　当拉开门看到男孩怀中的莫荩时，不用任何解释，小麦就明白。
　　“他喝醉了……”那个明媚的有些耀眼的男孩冲小麦笑笑。
　　“嗯，”小麦点点头，让出一条道来，“你是……”
　　“我是阿荩的朋友。”奚夜释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奚夜释。阿荩经常和我夸起他那个可爱的妹妹。”
　　“噢，”小麦闪过他的手，脸上有几分嘲讽的冷笑，“是男朋友吧，坐下来喝杯水？”
　　尽管她不鄙视莫荩从事的任何活动，甚至还抱有一种悲悯同情的心态。但是，她讨厌那个圈子里的任何其他人，本能上的排斥他们，当看到这个男孩时，小麦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根本就是这个长着一张惑魅众生的脸的男孩在不停地勾引着莫荩，欺骗了他的感情。
　　奚夜释微眯着双眸，仔细地观察小麦的侧脸，然后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温声问道，“刚刚哭过了？有什么不开心吗……”
　　“啊？”小麦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惊诧于这个人的观察能力和那种洞透人心的目光，“没、没有呀，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奚夜释看着她呵呵笑了起来，很随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要不我陪你出去转转，散散心？”
　　莫小麦看着他，眼前这个人只是对她温柔地笑说，却仿佛满天的月光都凝聚了起来，温和如水，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让人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有一丝顾虑，这样一个夜晚，自己孤身一人和一个陌生男孩散步毕竟还是有些不妥的，但随即她想起来，这个人和莫荩是……对自己根本就是无害的呀，呵呵，她想着想着，却被自己这种荒诞不稽的想法逗乐了。
　　不自禁地笑了笑，莫小麦抬起头冲着奚夜释点了点头。
　　“呵呵，”夜释看着她却突然笑了起来，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般故作神秘地说，“我不太好意思跟你说，其实我是个双性恋呢。”
　　小麦突然呆在了那里，举足无措。
　　“哈哈哈哈！”奚夜释看她这副样子，大笑着走了出去。

　　星光满天，仿佛是浅白色的碎钻散发着银光，璀璨在整个天幕之上。
　　夜晚的天空分外宁静而妖娆，天地间有一股淡蓝色的雾气在缭绕。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自有一番令人心驰神往的气魄。
　　奚夜释陪着小麦坐在了一个缓缓的高坡上，放眼望去，芳草茵茵，银白色的月光倾洒在萋萋绿地之上，柔美无限。
　　月光照耀，丝丝缕缕的白色光芒飘扬在天地间，温婉的月亮与墨蓝色的天空下是林林立立的墓碑，白色的大理石泛着温和的光彩，与天空中那遥遥的繁星相呼应。
　　莫小麦看着这柔和的景象嘴角是一抹温暖的笑，“爸妈刚刚过世那几个月，莫荩也开始晚上不回家，那阵心情不好就总爱向这里跑，坐在这里，陪着妈妈说说话，有什么委屈烦恼就全都告诉妈妈，感觉特别温暖，特别有安全感，那阵，有时就会呆呆得坐在这里很久很久，也许恍恍惚惚的天就亮了，但是每天都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有足够勇气面对生活。呵呵，”说着说着，小麦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那阵还没有认识西门呢，不然他一定会骂我傻。”
　　奚夜释也笑了笑，他轻轻勾起嘴角，很有神地眨了眨眼睛，那一刻，漫天的光彩夺目的星辰与月光都瞬时黯淡了下去，仿佛天地间只有他才是那唯一的光彩，“其实我家里人也都睡在这里呢。”
　　“家里人？”小麦有些诧异，惊讶地回头看着他。
　　“是呀，家里人，不只我父母。”奚夜释依然浅浅地笑着，但他很少这样笑。这样的笑容让人感觉清冷而萧索，朦朦胧胧的仿佛他很陌生离你很遥远很遥远，“有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不知不觉中，他轻轻地加上了一句。
　　“那你不去看看他们吗？”
　　奚夜释突然盯着她，那目光变得极其陌生极其凌厉，他定定地盯着她，但那种眼神已经消失，又是满满的笑意，他对着莫小麦风情万种地笑起来，这样一笑，笑得百花娇羞，日月失色，“我早就忘记他们在哪里了，”他无所谓地笑着说，“不去看了，暂时先不去。”最后一句话时，声音莫名的有些低沉。
　　小麦表情有些呆，愣愣地望着他，突然无可奈何地笑了出来，“我真想不明白莫荩怎么会爱上你，他是真的想找个男人依靠呀。”
　　“你哥哥他只是想找个人依靠而已。"
　　小麦惊诧地望着他，不知道这个人会讲出什么样的话来。
　　“我只是想陪着他，保护他，他这样一个人，太单纯，太容易受伤害。”奚夜释的目光很遥远，仿佛一直望着天地星辰，让人感觉邈远神秘，唯独嘴角的那丝笑容还是那么真实明媚。
　　“你哥哥想要得不多，只是一点安慰，就够了。”奚夜释说到这里笑了起来，语气十分温柔，“他这个人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
　　“难道……你不是？”
　　“呵呵，”奚夜释看着她笑了起来，“早就跟你说过呀，我是阿荩的朋友。”
　　“那、那我说男朋友你也没有说话呀。”
　　“对呀，”他依旧在很温柔地笑着，“我是他的男朋友，当然了，他也是我的男朋友。”
　　“那莫荩，我觉得他很喜欢你的。”
　　“就像我说的呀，他只是需要一个人依靠，需要一个人安慰罢了，我想，如果我恰恰是那个人，那就让我成为他的朋友，来安慰他，保护他，”奚夜释看着小麦笑得乐不可支，“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复杂呢，一个人没事瞎琢磨什么呢？你要相信莫荩，他是个好人，是个好哥哥，也许真的是他太好了，所以才需要人去保护。”
　　莫小麦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真是，那什么双性恋呢。”
　　“我想，我还是对女人感兴趣些。”
　　“呵呵呵呵呵……”莫小麦自己傻笑起来。
　　“你这个人呀，也就是不说话看着还挺安静文静。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吧？”
　　小麦很诚恳地点了点头。
　　“嗯……那报答我唱首歌给我听吧，我刚刚在门口可是听呆了。”
　　“行。”小麦很开心地大大方方答应了，“你想听什么歌？”
　　奚夜释看着很远的地方，认真地想了想，随手拽了一片草叶子放在嘴边随意地吹了起来。
　　小麦极其诧异地看着他，她发现这个面容妖冶的男孩让她惊讶的地方越来越多、层出不穷。
　　只见奚夜释突然躺到了草地上，双手托在脑后仰面望着满天的星光，嘴角有淡淡的笑容。他将草叶向身边一扔，有些神气的道，“唱这首吧，我刚刚吹得这首。”
　　“没想到你吹得这么好，真的是太好了。”
　　“呵呵，”奚夜释无所谓地笑了起来，“小的时候在酒吧做过助演，刚刚看着看着天空就忽然怀念起那段时光了，随口就吹了出来。”
　　“嗯。”小麦认真地点点头，
　　“你只想回家不想你回家
　　寂寞深得像海太让人害怕
　　温柔你的手轻轻揉着我的发
　　你的眉眼说你好渴望我拥抱
　　你身体却在拼命逃当欲望在燃烧
　　你爱我还是他
　　是不是真的他有比我好你为谁在挣扎
　　爱我还是他
　　就说出你想说的真心话
　　你到底要跟我还是他
　　这是不是命运对我的惩罚
　　爱你也没办法恨你也没办法
　　陷在这个旋涡只想挣脱它
　　拉着你的手却让我也被拖下
　　你的眉眼说你不渴望我拥抱
　　每当爱变成了煎熬你就开始要逃
　　你爱我还是他
　　是不是我可以做的更好让你不再挣扎
　　你爱我还是他
　　我宁愿听到残忍的回答
　　也不要再被耍
　　你爱我还是他
　　我为你找了一百个理由
　　我就是那么傻
　　你爱我还是他
　　是否沉默代替你的回答
　　我应该明白吧
　　yeah
　　你爱我还是他
　　你都已看不到我们的好我还灰心牵挂
　　你爱我还是他
　　是否沉默就是你的回答
　　我们都别挣扎
　　去爱他……”
　　唱着唱着，小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不应该提起来的，”奚夜释随意地拍拍她的腿，“其实那天我路过那里了……我都看到了。”
　　“嗯。”小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是因为那件事。呵呵，我今天分手了呢。”
　　奚夜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呆了半晌，“不要再追问为什么了，不会问出原因的。”他的声音很平和，语速缓慢却有一种激动人心的力量，好像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心中的真谛。
　　“又让你猜到了……”在这个人的洞察人心面前，小麦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
　　“呵呵，”奚夜释笑着宠溺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失恋会让人成长的，这证明你今天长大了呢。”
　　“好了，回去吧，莫荩要是醒了看不到你肯定急死了。”他轻轻巧巧地站了起来，又微笑着伸出手将小麦拉了起来，“别瞎想了傻丫头，回去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奚夜释，”莫小麦看着他，很认真地说着，“我发现你其实是个好人呢。”
　　“呵呵，说你是傻丫头吧，好人坏人哪有这么容易就分的。”奚夜释笑着拉着小麦的手，“我既然和你哥哥是朋友，那你就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