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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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
白色的灯光。
灯光并不明亮，微微散发着白色的光晕，远远望去，更像是月光，有一种淡淡的韵味。
悠扬幽远的音乐在虚无的歌唱，空气中弥漫着蒙蒙的水汽，淡淡的有一种情人草的味道。
莫小麦痴痴地看着他，“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了，想我了吗？”说着，她嘴角高高地翘起，满含笑意地闭上眼睛，在西门至宸的嘴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西门很熟练地撕开糖包小心翼翼地倒进小麦的咖啡中，又用汤匙无所谓地帮她搅拌着，只是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不抬起一下。而小麦仿佛很享受这样的待遇，单手托腮，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望着西门。
“心里有话吧？”小麦托着腮很随意地问着，连表情都没有变，溢满了笑容。
西门至宸还是没有看她，长长的睫毛低垂，尖部在微微的颤抖，若有所思地搅着咖啡。只是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嘴唇也不自觉地抿了抿。
小麦还是没有说话，依旧面带微笑地等待着他。
他想，也许，她是懂他的，她是包容他的，她永远都会等待他。
西门至宸抿了抿嘴唇，低着头，“从明天起不要上课了，或者，”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眉头的皱痕又深了几分。
“我们分手。”
这话说的极其平淡，不带一丝感情，甚至都没有抬起一下头，没有看一下小麦，没有看到她脸上还来不及收起便凝固了的笑容。
小麦的笑容僵了僵，但她很快还是保持了嘴角上翘的弧度，“发生了什么？”她在等待，等待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有原因，”西门面无表情，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犹疑，几许不忍，他微微犹豫了一下，语气缓了缓，“别问了吧，都是为了你好。”
对于他而言，这种解释原本已是足够，也已是多余。他想，她应该是理解他的，无论如何，她是他的女友，她必须懂得他的心。
小麦看着他，竭力保持着那丝笑容，“一句解释，你都不屑给我吗？”
“那分手好了。”西门至宸端起面前的嘉士伯喝了一口，甩下钱包站起身就走了。
他想，是呀，这样才对她是最好的，何必让她为了自己而荒废学习呢，那里有她的大好前程，有她的梦想，有她的未来，为了自己，抛弃这些不值得。与自己分手对她才是最好的，那些纠纷再也连累不到她，无论自己出了什么事，都再也不会拖累他。她可以继续拥有美好的未来，憧憬着美好的梦想，可以拥有精彩绚烂的人生，为了他放弃，不值得。
而那些事，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惹下的纠纷，自己闯下的祸，就让他自己去面对去承担好了，父亲说这些事他会为自己处理，但是，他想，他是个男人，毕竟是出了人命，欠下的债，早晚要他自己去还。
那天。
在他印象中，原本还应在德国谈生意的父亲早早地就坐在了客厅中等待他，表情严肃。
手中的雪茄冒出淡淡的白烟，在流动的空气中缓缓盘旋，慢慢地向上升起。
他看着父亲，没有吭声，眼睛直视前方，“啪！“的一声直直地跪在大理石地板上，“我错了。”
父亲没有理他，看着林叔，“处理了吗？”
“放心吧，老爷。已经料理了。”林叔立在一旁，低着头回答。
“嗯。”父亲点点手中的烟，“告诉杨嫂，可以开饭了。”
说罢，看也没看西门至宸一眼，起身径直向餐厅走去。
“老爷。”林叔快步跟上，用眼睛看了看西门至宸。
父亲摆摆手，什么都没说。
饭后。
父亲缓步向房间走去，经过他身旁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停步径直向前走去，只有毫无温度的声音远远传来，“我会给你解决的，明天起不要去上课了。”
父亲对他说会给他解决，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他相信自己的父亲，在商界叱咤风云几十年，父亲早已积攒了足够的人脉和实力来不动声色地解决任何一次诸如此类的小纠纷。但是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轻松，林叔说得没错，他遇上了真正的□□，那是一群为了目的与义气可以不要命的人，这样的世界，即便是他也是不了解的，更何况，虽然父亲没有说什么，但是刚刚的静默以及父亲早已戒掉的雪茄却宣告了这次事件的严重。
他对自己说，他是个男人，不能做一辈子父亲庇护下胡作非为的公子。
那一刻，他没有犹豫，低着头站到了父亲的办公桌前面，“我对这件事负责。”嘴唇紧紧地抿住，因为太用力而显出一丝透明的白，他的眉微微皱着，目光直视地面那里有不易让人察觉的光闪动着，除了这句话，他没有再说什么，却透出了一种倔强的固执。
这在查阅文件的父亲闻言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语气很平和，“这件事你不用管，死了个人，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现在好像突然有股力量介入在帮着对方……”父亲的声音很低，有些自言自语地说着，却好像发现自己已说得太多，突然收住口。
他的这个儿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也许是过早地失去了母亲的缘故，表面上看起来霸道猖狂不可一世，内心却比谁都要敏感细致、都要沉重。所以即便耽误学业，他还是刻意地带着儿子闯荡五湖四海，带着他会见各式各样的客人，带着他体验杀人不见血的商战。他只是想守护着他，想让他在自己还可以守护的时候了解生活的真实尖锐，让他放弃那些虚幻的信念成熟起来。他是亡妻留给自己的唯一礼物，无论如何，他倾尽所有也要守护好他。
更何况，只是一次小小的事故呢……只是，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到底来自哪里？他的眼睛不知不觉地眯了起来，流露着危险的气息。
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没抬头对着儿子说，“你那个小朋友呢，得安置好了，实在不行也不要去上课了，咱家养的起她。”他这话说得很随意，最后一句更是有意地和儿子开起了玩笑。
然而，西门至晨只是站在那里木讷地点了点头，“我懂。”声音冷淡低沉。
酒吧里在不停地播放着那首顺子的《回家》。
昏暗柔和的灯光在缓慢旋转，变换着颜色。
奚夜释看着手机里的短信，好看得有几分阴柔之美的眉头轻轻皱了皱，从吧台又要了一瓶科罗那仰头灌了几口，拨通了那个电话。
然而，他的眼睛中充满了莫以名状的慵懒与厌弃，嘴角却还是向上挑着，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态，更衬得这张本足以惑魅众生的脸妖娆邪冶，更像是一个在肆意嘲讽世情炎凉的妖精。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声音很轻也很虚弱，没有什么力气，“哥哥，是你吗？”
“嗯。”奚夜释妖媚万千地笑着点了点头，却一时想不起说些什么。
“那边很乱呀，你在酒吧里呢？哥哥你又不开心了……”女孩的话声很轻，也很温柔，更像是夏夜的清风，空灵幽远，却自有一种让人亲近喜爱之感。
“嗯，我是不开心。”奚夜释满不在乎地笑着说，却突然抱住膝盖呜呜地哭了来，“我真的不开心，看到他被打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以为我会开心的，我在那里呆了很长时间，看着他被人打，可是心里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电话那边的女孩平静地听着他发泄，笑了笑，“这说明你很善良呀，哥哥是个好人呢。”
“好人？”奚夜释有些茫然，“可是大蜓因为我死了，如果不是我那么说，他也不会为我出头，他因为兄弟义气因为相信我帮我，最后却被我推向了死路。”
“哥哥，”不知为什么，电话那头的女生咳了起来，“其实……入了这道，就早应该有这种觉悟了。不过哥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西门家休想做鬼。”
“这件事我不希望你插手，”奚夜释脸上的泪痕犹存却又换上了一副风情万种的笑，“这里太复杂了，你涉足进来就会被牵连，那样我太心疼。再说这是我和西门家的事情，你为了这种事做出牺牲，不值得，我也心疼。”
“哥哥，我永远尊重你的选择。”女孩那边轻轻吻了一下，“别伤心了，早些睡吧。晚安哥哥。”
“嗯，晚安。”奚夜释点了点头，很温暖地笑了笑。
然而，这样温暖的表情在他脸上只是一闪即逝，剩下的依旧是那充满嘲讽的绝美笑容。
他上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出来时已又是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
让酒吧小姐将桌子收拾干净，又点了一份水果沙拉、一份爆米花、一个冰激凌火锅，以及四扎啤酒。
然后他衣冠整洁明落大方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十分准时，
一个蓄着过耳长发的男人走了过来，坐在他面前。
“阿荩。”他笑了起来，“刚刚从澳洲赶回来，累坏了吧？”他笑着起身为那人扶正椅子，又小心翼翼喂了他一口水果沙拉。
莫荩顺势轻轻环住他的腰，把头依在他身上，“累倒不累，人家就是想你想得辛苦。”
他轻轻拍着莫荩的头，嘴角有无尽的笑意，“别撒娇了，乖，听话。”
看着他妩媚的面庞上满是疲惫，奚夜释心中也有不忍，他随意地笑笑，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讨厌！”坐在对面的莫荩一下子把那支烟夺了过来，掐灭，“最讨厌你们男人抽烟了，对身体多不好。”
“呵呵，”奚夜释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真是我不好，惹阿荩不开心了，我讲个笑话来将功赎罪好不好？”
莫荩眨着那双很好看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从前，有一对兄弟俩打赌，争执来去最后决定输的那个人就抱着痰桶喝一口。第一次，哥哥输了，他就喝了一口，第二次，弟弟输了，他端起痰桶来喝呀喝呀一直没有放下。那个哥哥就奇怪了，问他，“你怎么没完了？”弟弟这下终于从痰桶中抬起头来，很豪爽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这痰又粘又浓，咬不断，我一看就给包圆了。”
莫荩原本正吃着一块西瓜，听到这那西瓜突然含在嘴里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光剩下反胃了。
奚夜释看着他笑了笑，很善解人意地递过一打面巾纸，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那抹笑容突然又浮上嘴角，“阿荩今天好像很不开心呢，因为什么呀。”
莫荩终于处理完自己这里的事情，得出空来抬起眼抛给他一个无比幽怨的眼神，“还不是因为小麦那丫头。”
“你妹妹？”奚夜释很难得地关心了一句，“她怎么了？”
莫荩好像很不避讳和别人谈及自己的家人，“那个小丫头啊，”说到这里俏手掩口轻笑了起来，“犯相思了呢。”
奚夜释的眼神中有一线狐疑雪亮的光闪过，莫荩还是没有对他讲实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1(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