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成林 前篇》冷酷的鬼王

9、春（2）

　　如果，我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碰到你了呢？
　　梦里的他，总是远远地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严小成……
　　她叫他的名字，他却仍然只是看着她，没有任何作答。

　　醒来的时候才五点过，天还没亮。头有点晕，躺着有些难受，但是坐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林玲觉得反胃，却也没力气起来。
　　感冒还没有好吗？
　　迷迷糊糊又睡去，却觉得自己一直没有睡着，也没有清醒。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林玲下床倒了一杯热水，吃了药，坐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不那么难受。
　　要去吗？
　　球场上远远传来模糊的声音，好像是人群的呼声。昨天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在球场吗？
　　正当林玲举棋不定的时候，手机振动起来。是爸爸的来电。林玲裹了外套到走廊上去，宿舍楼里依然很安静，只有洗漱间里传来水流的声音。
　　“林玲，我们今天要去看房子，你一会儿到学校门口来，我们来接你。”
　　“好。”
　　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不过，还真是快啊。上次说这件事，也就是一个多月前吧。脑子里开始幻想房子的样子，想着自己睡在柔软的大床上，书桌上摆着一盆花，书架里都是自己喜欢的书。寒夜不会再被冻醒，生病了不用担心。也许生活就该这样，而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路过球场的时候，林玲停了一会儿。但是看遍球场，也并没有找到昨天那位同学的身影。就这样吧，不去就不去了，就算是违约吧。这样也好。
　　林玲想起昨晚看到好像是严小成的人，心里就很煎熬。但愿那不是严小成，但是，为什么又有一点希望那是严小成呢？
　　“姐姐！”
　　林瑞在车上大喊，林玲顺着声音的方向小跑过去。赵阿姨坐在副驾驶上，客套了两句，就没再跟林玲说话。林玲和林瑞坐在后座，看着窗外，倒也没什么想说的。
　　“爸爸，咱们可以去新房子住了吗？”
　　“还没呢，都还没装修好。”
　　已经……在装修了吗？
　　楼盘离学校并不远，很快就到了。这栋楼的外层已经粉刷好了，建筑设施也已经拆掉，看来只要装修就能入住。新房子在三楼，看起来水电已经铺得差不多了。客厅向阳，很大。有一个长长的阳台，很方便晾衣服。
　　总共有四个房间，除主卧外，有两间差不多大的房间，还有一间较小，是书房。
　　林瑞冲进其中一个房间，大喊了一声：“爸爸，我要在这里放一张大床，那里要有一个大柜子，放我的玩具！”
　　林玲走进林瑞对面的房间，这间房间跟林瑞的房间差不多，只是稍微背光一些。林玲走到窗户边，正欣赏着窗外的景色时，听到林瑞又喊了一声：
　　“姐姐，你的房间在这里！”
　　林玲愣了一下，转身便看到林瑞指着书房的门。她看了一眼爸爸，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着走到林瑞身边，林瑞拉着她进了书房。
　　“爸爸说了，以后姐姐睡在我的隔壁。爸爸要在姐姐书房里放一张很大的书桌，姐姐就可以在这里写作业。”
　　书房是狭长的，就像把房间切成了两半，只留下一半。大小也只有林瑞房间一半大。林玲心里突然有什么话又说不出来，想了很久轻轻问了林瑞一句：
　　“爸爸说过剩下那间房间给谁住吗？”
　　“爸爸说以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来看我们就住那里。”
　　“姐姐去看看你的房间好吗？”
　　林瑞点点头，拉着林玲的手又到了隔壁的房间。林瑞的房间比较大，窗户在墙壁正中间，视线非常开阔。
　　“这里！爸爸说要放一个柜子给我放玩具！”
　　林瑞一直说着爸爸的规划，林玲越听越难受。
　　“林玲，你看到你的房间了吗？”
　　爸爸刚从厨房那边过来，满脸笑意。
　　“你的房间就在林瑞房间隔壁，光线很好……”
　　“我看到了。”
　　“喜欢吗？”
　　“……”
　　“你打算在我房间里放什么东西？”
　　“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和书柜。这房间小了也放不了什么东西，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也不需要什么东西了。林瑞就喜欢买很多没用的东西堆着，你懂事多了。”
　　爸爸说完，去接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回来说：
　　“林玲，我们这会儿要去林瑞外公外婆家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林玲都没有说话。怎么说呢，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有些话在心里说不出口。要说什么呢？说对自己不公平？说你不爱我？
　　其实林玲一直都知道，爸爸已经不爱她了。至少没有以前那么爱了。但是她真的不想相信，不想相信这个曾经视她为掌上明珠的人有一天会这样对她。
　　过去的幸福，果然是自己的错觉吧。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啊。林玲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这么想着。接下来干什么呢？平时的自己周末都在干什么呢？好像也只是捧着一本小说，一看就是一整天。再往前呢？大概是跟外婆一起，围在火炉边，聊聊家常，做做闲事吧。
　　回想起过去的事，林玲又有一点想哭。她不知道这眼泪是源于对外婆的怀念，还是源于对现实的失望。
　　“嘿，林玲，你在这呢！”
　　有人从后面拍了下林玲的肩膀，正是雷子安。林玲看了他很久，半天没叫出名字。想到今天早上没有去看他打球，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
　　“你看到刚才最后那个球了吗？超精彩的，你要是不看到就可惜了！我们队长超帅的，我都要爱上他了！”
　　雷子安神采奕奕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发现林玲没来，或者说并没有在意。
　　“啊……可惜我没看到呢。”
　　“以后肯定有机会的！对了，你吃饭了吗？”
　　雷子安这么说，林玲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于是她摇了摇头。
　　“要不然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啊不用了，我跟室友约好一起吃饭了。”
　　“这样啊……那下次吧？那我先走啦。”
　　“好。”
　　不自觉地撒了谎，林玲感到不自在，勉强笑了笑，转身也走了。
　　“是你男朋友吗？”
　　欧阳月突然出现再林玲面前，林玲吓了一跳。
　　“欧阳月！？”
　　“看到我很奇怪吗？”
　　“没有……”
　　“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吗？看着好眼熟，三班的？”
　　“嗯，是三班的。不过我跟他不熟，更不可能是男朋友了。”
　　“也是啊，想想也不可能。什么时候认识的啊，看这架势，他在追你？”
　　“也就前几天吧。什么追不追的，不要乱说！你在学校干什么呢？”
　　“看书啊，复习功课，要中考了。”
　　“你也会看书啊……”
　　“对啊。回家吃饭了，别忘了明天排练。”
　　欧阳月没继续八卦，径直走了。
　　“对了，离他远点，不是什么好人。”
　　欧阳月头也不回，挥挥手，说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