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成林 前篇》冷酷的鬼王

10、春（3）

　　清水镇的天气向来多变，周六阴了一天，周日马上就变得晴空万里。
　　今天要排练，还是看看剧本吧。不然要是忘了什么，欧阳月又得生气了。
　　“爱丽丝正在采蘑菇，一捧鲜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伸手过去，那束花又不见了。她抬头，看到雷恩正笑着看着她。
　　‘爱丽丝，能帮我把这捧花送给萝丝吗？’
　　‘帮你送花，我有什么好处呢？’
　　雷恩从身后变戏法一般掏出一个小小的花环。
　　‘你帮我送，这个花环就给你噢。’
　　爱丽丝伸手去拿花环，雷恩却快速地收了起来。
　　‘你先送到了我再给你。’”
　　“大清早的，好有兴致。”
　　林玲吓得剧本掉到了地上，一个人帮她捡了起来，正是雷子安。
　　“怎么，我吓到你了吗？”
　　雷子安笑了笑，把剧本递给林玲。林玲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没有。”
　　“你读剧本的声音很好听。”
　　“谢谢。”
　　“我来这练会儿球，等会儿又要有比赛了。今天就是决赛了，你会看吗？”
　　“我……”
　　林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起昨天欧阳月说的话，她想拒绝，但又不知道找什么借口。
　　“要是没什么事，就看看吧。决赛还是挺精彩的。”
　　“如果我赢了，就请你吃饭，怎么样？”
　　“不不不不不，这就不用了。”
　　“嗯，那好吧。你会看的，对吧？”
　　“嗯……”
　　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穿23号球衣，记得为我加油。”
　　雷子安说完，眨了眨眼，继续练球去了。林玲站在小操场上，眼睛却不自主地看着雷子安。手里的剧本变得轻盈，仿佛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她的心思已经不在剧本上了。
　　不久，球员和观众陆陆续续到了。林玲坐在小操场的板凳上，远远看着球场。其实坐在这里大部分视线都会被挡住，但她不想到球场上去。
　　“怎么呢，不接我电话？”
　　突然出现的欧阳月把林玲吓了一跳。她看起来匆匆忙忙的，额头上还有汗珠。
　　“你打我电话？”
　　“你自己看打了多少个？”
　　林玲正要掏出手机来看，欧阳月却一把拉着她就走。
　　“等、等一下，我还在看比赛呢。”
　　“这比赛有什么好看的啊？每年都一个样，还没看够啊。快跟我走吧。”
　　“去、去哪啊？”
　　“去我家吃饭，今天是我生日。”

　　林玲和欧阳月是坐着欧阳月爸爸的车到欧阳月家的，同在车上的还有楚樱和范雪晴。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有十几个，难怪欧阳月刚才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欧阳月的爸爸不怎么说话，表情一直很严肃。欧阳月也只是跟她们三个闲扯了一些，完全没有跟爸爸说话的打算。
　　“到了，准备下车吧。”
　　下了车，欧阳月拉着三人就走。林玲觉得气氛怪怪的，回头一看，欧阳月的爸爸好像已经习惯了欧阳月无视自己的态度，脸色没有丝毫改变。欧阳月一进门，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就扑了过来，大喊姐姐。欧阳月一把把她抱起来，说：“星星，这是姐姐的同学们，你也要叫姐姐噢，知道吗？”
　　“姐姐们好！”
　　星星很听欧阳月的话，甜甜地跟三个女生打招呼。欧阳月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放下来。
　　“进来吧。”
　　一楼是客厅和饭厅，厨房里的两个女人脱下了围裙，把剩下几道菜端上了饭桌。欧阳月没有看她们，只是跟林玲她们聊天。林玲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欧阳月的爸爸进了门，看了看欧阳月，又看了看厨房，说：
　　“过来吃饭吧。”
　　“知道了。”
　　欧阳月在欧阳叔叔对面的位置坐下，身边是同学，把自己跟家里人隔了开来。饭桌上的菜看起来很可口，不仅有林玲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也有范雪晴和楚樱喜欢的菜。红烧排骨在林玲对面，林玲站起来夹了一块又坐下了，还想再夹又不好意思再站起来。欧阳月注意到她的举动，站了起来，把林玲眼前的一道菜跟红烧排骨换了一个位置。林玲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了一句谢谢。这时那个年纪看起来稍大的女人笑着说：“大家想吃就吃什么，不用拘束，夹不到就说一声，换一下。”
　　“就是，夹不到跟我说一声。”
　　欧阳月也说道。
　　“妈妈，我要喝汤。”
　　星星举着小碗跟那个年轻的女人说道。年轻女人说了一声好，接过小碗，给星星盛了一碗汤。
　　“小心别烫着了，记得吹一吹再喝哦。”
　　林玲不清楚欧阳月的家庭情况，但年轻女人看起来才二十几岁，说是欧阳月的妈妈似乎太过牵强。难道……欧阳月跟自己一样吗？
　　“姐姐生日快乐！”
　　星星举起手中的小碗，学着大人的样子，好像是要给欧阳月敬酒。楚樱跟着也举起杯子，接着是林玲和范雪晴。
　　大人们也举起了杯子，欧阳月笑了笑，举起杯子不说话。
　　“生日快乐。”
　　“欧阳……”一杯饮尽，林玲端着杯子，看着欧阳月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欧阳月疑惑地看着她，视线又转移到空杯子上，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给林玲续上一杯满满的橙汁。
　　“……谢谢。”
　　确实是自己太心急了，差点在这种场合中说出不该说的话。林玲想着，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默默吃饭没有再说话。
　　“小月，你身边这两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欧阳叔叔难得开口说了话，林玲心里一紧张，忙着想要回答欧阳叔叔的问题，差点被一口米饭噎着。范雪晴也将视线转向欧阳叔叔，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欧阳月的声音。
　　“左边这个叫林玲，右边这个是范雪晴，都是同班同学。”
　　“哦。”
　　对话后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一顿饭下来，林玲觉得欧阳月的家庭关系有些不寻常。至少欧阳月跟家里人关系不算很好，没听到她们有几句对话。但林玲心中竟然对她多了几分亲近，或许是一种遇到同类本能的亲近感，或者是一些其他原因。这也是林玲第一次看到欧阳月冷漠的模样，在学校跟她相处时，总觉得是一个很外向，容易亲近的人，然而此时的她却像一个仙人球，不愿意跟任何人靠近。或许这样的状况在这个家庭里持续了很长时间，才让大家对于这种并不舒服的氛围感到习惯。
　　没有生日蛋糕，没有惊喜，没有礼物。饭后欧阳月拉起正准备看看电视剧的林玲以及在她床上准备睡午觉的楚樱，带着早已在门口等待的范雪晴出门。
　　“干啥去？”
　　“排练啊，还能干啥？”
　　林玲脑海中又浮现出雷子安的面孔，竟不自觉地担心起来。他们打赢了吗？他有没有发现自己不在？
　　他……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