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成林 前篇》冷酷的鬼王

18、春（11）

　　林玲自认为起了个大早，醒来却发现宿舍里只剩下嘉嘉了。嘉嘉和林玲一样，就住在清水镇，因此并不急着早起赶车。小寒和夏桐一大早就出门了，但小寒的行李箱还在宿舍。
　　“夏桐和小寒回家了吗？”
　　“小寒是去打寒假工了。好像过年之前她要先去清水镇的亲戚家住一段时间，过年才回家。”
　　“哎？为什么不直接回家？”
　　“在这里打寒假工呀。”
　　“对哦……”林玲拍拍头，脑子还不太清醒。昨天爸爸说好今天上午九点来接自己，眼看就到时间了，林玲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行李昨晚已经收拾好了，很快林玲出了门。学校里到处都是拉着行李箱的学生，大家都要回家了。也有往学校走的学生，带着书本，大概是来自习的。
　　对于中考，林玲倒是没什么感觉。县里面有三所高中，林玲的成绩在全县模拟考试中还是比较靠前的，因此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考不上高中。其实来自习的同学，大多不是担心自己考不上高中，而是希望自己能考上一中的尖子班。
　　有努力奋斗的目标真好啊，林玲感叹，可惜自己没那种拼劲。
　　拖着行李箱艰难地走出校门，爸爸还没到。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几分钟前，不过那时候林玲在路上，没听到。
　　林玲正想着回一个电话，就听到了汽车喇叭声。爸爸从车上下来，接过林玲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里。
　　“什么时候开学？”
　　“正月十六。”
　　“正月十六……一个多月，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也许是这么多年缺乏交流，父女之间再没什么可说的。林玲看着窗外，这个可爱的小镇无论是哪一条街，哪一个角落都带给她亲切感。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整个清水镇都是她的家。
　　她摇下车窗，凉风慢慢灌了进来。她不觉得冷，只觉得舒服。要回家的人心情总是愉悦的。
　　“林瑞说他很想你，这几天每天都问我你什么时候来。”
　　“我也想他。”
　　爸爸家比较偏远，车在路上行驶了很久才到达。
　　赵阿姨上班去了，林瑞在奶奶家还没回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拉了一张帘子，看起来拥挤很多。
　　“小房间东西太多实在腾不出来，林瑞的房间里也堆了很多玩具，放不下床了，只好放在这里。委屈你了，林玲。”
　　“没事。”
　　林玲反而松了口气。在这之前，她以为自己会睡沙发。至少有床就很好了，而且房子确实很拥挤，爸爸不是在找借口。
　　帘子的另一边除了一张床外，还有一个床头柜。这个空间不是封闭的，帘子只是挡住沙发，让沙发上的人看不到这边，林玲在床上还可以看电视。离窗户也比较远，不用担心会吹冷风。
　　看得出来，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是爸爸和赵阿姨用心了。
　　“林玲，给你的钥匙我放在床头柜上了。我先去上班了，中午在家吃饭。”
　　“爸爸，你等一下。”
　　林玲在书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塑料袋。
　　“这里有两本存折，一张有二十万，一张有五万。二十万那张密码是我的生日，五万那张是我妈的生日。”
　　林玲走到爸爸身边，举起塑料袋。爸爸看着林玲，接过塑料袋，沉默了一会儿，把五万那张还给了林玲。
　　“林玲，这张你放进床头柜里。这是你的钱，放在家里，你要用的时候来拿。”
　　“谢谢你理解爸爸。”
　　理解，理解什么呢？林玲并不理解爸爸，不懂他为何把自己托付给外婆，不懂他为何再婚，不懂他为何离得这么近却很少来看自己，不懂自己生病的时候在身边的人都不是他。她并不理解啊，她只是个小孩子，哪里理解得了这么复杂的情感呢？
　　我不是理解你，我只是爱你，爸爸。
　　这句话她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爸爸前脚刚走，林玲后脚就出门了。
　　爸爸家比较偏远，小寒给自己的信息中，只有一家简餐厅离爸爸家比较近。林玲赶在十点到了简餐厅，正好是冷清的时候。前台有个姐姐在玩手机，林玲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姐姐，请问这里招寒假工吗？”
　　“小妹妹，你来应聘？”姐姐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点了点头。
　　“李姐，有人应聘。”姐姐往后厨的方向喊了一声，一个看起来约有二十五岁的女人走了出来。
　　“满十六岁了吗？”
　　“满十五岁了，还没到十六。”
　　“噢……”被叫作李姐的女人沉思了一会儿，“那你明年再来吧，小妹妹不好意思。”
　　“……好，谢谢。”
　　从简餐厅离开，林玲一下子泄了气。
　　她拿起手机，给小寒发了一条信息：
　　我还没满十六岁，去不了了。
　　没过多久小寒回了信息：
　　哎呀，不好意思啊林玲，忘了告诉你了。我自己刚满所以就忽略了这个问题。
　　没事，谢谢你，小寒。
　　不客气。
　　寒假工的事情就此泡汤，林玲陷入了迷茫。难道自己整个假期只能在家里待着了吗？一想到自己在家里的尴尬，林玲叹了口气。
　　去学校自习又太远，况且自己也没那心情。
　　“寒假好无聊。”
　　林玲把签名改了，又只好回家去了。
　　林玲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又煮了饭。这段时间林瑞不在家，没有四处乱丢的玩具和垃圾，打扫起来十分轻松。冰箱里有一些糖果，林玲拿了一些出来吃。林玲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糖一边看电视，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怎么好，又改成了坐着。时针指向十一点，林玲心里暗自祈祷爸爸一定要比赵阿姨先到，要不一起到，不然太尴尬了。
　　也许是祈祷起了作用，林玲远远听到楼道里传来赵阿姨和爸爸的声音。她赶紧跑去开门，看着两人上楼。赵阿姨打了招呼后就进厨房炒菜，爸爸坐在沙发上，换了电视节目。
　　林玲这时想念起林瑞来，如果林瑞在的话，气氛就不会这么冷了。
　　林玲的手机突然振动，□□上收到了一条信息：
　　“寒假这么无聊，不如约个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