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成林 前篇》冷酷的鬼王

12、春（5）

　　静悄悄的教室，这是在月考成绩统治下的九（3）班。
　　今天班主任可不是一般的生气。
　　这可是三年来，三班月考成绩第一次被二班超过。
　　二十分钟之前，班主任阴着脸走进教室，叫了几个同学出去，直到现在也还没回来。林玲看着眼前刚发下来的试卷，心里却想着欧阳月生日那天的事。两个星期过去了，她一直没好意思问严小成的回答。不知道问谁，而且，她也害怕知道答案。
　　“严小成。”
　　教室的门被推开，之前出去的几个同学进来时脸色都不太好。班主任扶了扶眼镜，叫严小成名字时语气似乎比之前更重了一些。严小成站起来，不慌不忙地向门口走去。教室里的眼睛都盯着他，这是大家三年来第一次看到严小成被叫去谈话。
　　林玲的心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悬了起来。门被关上后，教室里的安静瞬间被打破了。
　　“严小成这次掉得很厉害啊。”
　　“可不是嘛，都掉到五十名开外了。”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是严小成？”
　　林玲有些后悔刚刚成绩单传过来的时候怎么没再仔细看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
　　“安静！”
　　班长站了起来，用一种很严肃的目光扫视了全班，教室又瞬间变得安静。
　　这样的安静让林玲无所适从。她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没有规律地乱画，她的心很焦躁，比早上醒来发现快要迟到时更焦躁。
　　下课铃响了，她站起来，想去上个厕所，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
　　“林玲，陪我去送个作业吧。”
　　范雪晴的座位跟林玲只隔了一个位，自从一起排练话剧以后，林玲经常帮范雪晴一起送作业。
　　办公室里，班主任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严小成的数学试卷。严小成站在旁边，背对着林玲，看不到表情。
　　送完作业两人就离开了。刚走到楼梯口，林玲的鞋带松了，于是她让范雪晴先回教室。
　　“吱——”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林玲回头一看，发现严小成惊讶地看着自己。不过这份惊讶并没有持续多久，严小成很快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走过林玲身边。
　　“等一下。”
　　林玲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她的声音很小，原本想着严小成可能听不见，可是严小成却真的停了下来，看着她。
　　“放学后能在篮球场门口等我一下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严小成没有回答，在她说完后直接走了。
　　林玲呆滞了好几秒，才缓缓站起来，慢慢走下楼去。
　　我是不是又犯傻了？
　　林玲的心里很委屈。她觉得严小成就像一块石头，无论她怎么想去捂热，这块石头始终没有变化。很多时候林玲也怀疑，怀疑自己的情感到最后变成一厢情愿。可是，严小成从未说过一句好，也从未说过一句不好。他的眼神万年不变，林玲也读不出什么信息。她总是像在黑暗中行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或许这块石头，只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像一块石头。
　　如果是别人，他会这样不冷不热的忽略吗？明明自己生日的时候还送了一本书，怎么现在却一句话也不愿说了呢？
　　林玲的心仿佛破碎了一般，但却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她期待今天在篮球场门口能见到他，仅仅只是说一句话她就满足了。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她和严小成说一句话会变成多大的罪过。
　　回到教室后不久，班主任也从办公室回来了。
　　“今天这样的结果，我心里不好受，相信大家心里也不会很开心。多余的话不再多说，希望大家能够从这次月考中吸取教训，考得差不要太灰心，考得好也不要太骄傲，相信自己，争取期末考得好成绩。”
　　本以为会是狂风暴雨，结果班主任只是语气平和地说了几句话。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林玲偷偷看了一眼严小成，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大概真的考得很差吧。
　　待会儿该跟他说什么呢？
　　后面的课班主任在讲试卷，不过林玲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并没有听。好在座位不靠前，班主任没发现这有个开小差的同学。下课铃一响林玲就冲出去了，她全身开始发抖，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紧张。她站在篮球场门口，望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寻找严小成的身影。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她依然一个人站在这里。
　　“你在这干嘛呢？打球吗？”
　　等不来严小成，等来了欧阳月。
　　“严小成还在教室吗？”
　　“早不见了。”过了好一会儿，欧阳月才反应过来，“你不会是在等他吧？”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林玲的心就凉了。或许在不久之前，她还傻傻在这张望，严小成随着人群走过，或许看到了她，或许没看到她。他或许忘了她说的话，又或许是根本不打算来。
　　其实十分钟之前林玲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但她不甘心。她依然抱着希望，她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别等了，这么冷的天，何必在这里等一个等不到的人。”
　　林玲沉默了。她抬头望了望天，却并没有打算离开。
　　欧阳月有点后悔，刚才的话说得太直接，可能让林玲心里不舒服了。
　　“……明天就是元旦晚会了，早点回去吧，别感冒了，注意身体。”
　　“谢谢。”
　　林玲勉强笑了笑，声音却有点哽咽。欧阳月看着她离开，心里很不好受。
　　“他那天说不在。”
　　林玲像突然石化了一样，有一秒钟僵硬地站在原地。然后她又缓缓地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索性……让你彻底死心吧。
　　林玲觉得喉咙很痛，眼睛也湿湿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快步往宿舍走去。宿舍楼有很多同学来来往往，她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关上寝室门的那一刻，情绪似乎再也绷不住，一滴眼泪从眼角偷偷滴在地上。她从枕头下抽出一本书，看也不看一眼就扔进了垃圾桶里。随后她仿佛没了力气，躺在床上用手臂遮住眼睛，假装睡着了。
　　记得在哪里看过，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