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苏一想吃大碗的

4、第四章

　　阜城的春天，真如韩愈诗中说的那样“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柳树抽出了新的嫩芽儿，争奇斗艳的花也开了。我撑伞走在桥上，看着河中点点细雨打出的涟漪。
　　绿腰说，我的劫数，就在今年。
　　绿腰是那日我偶遇的姑娘，她愿留下做我仆役，我教她长生不死。
　　绿腰一直帮我算着日子。算着劫数到来的日子。
　　其实劫数如何于我已经无关，只是多了绿腰，算是多了个活着的理由。
　　“这位姑娘！”沉沉的声音，却又带着些冒失，穿着青灰长衫的书生模样的男子走到我身边：“姑娘可知道哪里有医馆？”
　　我瞧着他的模样，问：“何人病了？”
　　那书生急得满头大汗：“这是作何意？”语气稍有些不善。
　　“若是生孩子，西边的柳婆婆手法一流，若是父母重疾，东边的于神医针灸速见奇效，若是青年逢病，北边的张大夫几方药便可医好……”
　　“家母偶遭风寒，不知该找谁去医？”我还未说完，他便打断了我。
　　“偶遭风寒？我便能医。”我道，忽略他打断我说话这件事。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书生眼前一亮：“讲真的？”
　　我微点了点头。
　　“那请随我来。”他拎着衣裾，带着我向前走了两步，这时，有个人挡在路前。
　　那人动作甚是奇怪，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我不禁多注意了他几分。
　　“这位请借过，家母病了，江湖救急！”那书生的说话声有些奇怪。
　　那人的相貌陌生略有普通，在我眼中却也还算不错，只是那感觉觉得熟悉。
　　我心里苦笑，怎么会？
　　他突然错开书生，走到我面前，低沉的声音道：“当铺的老板前两天心跳得快死了，明天要办个葬礼。”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活了这么多年，所以我也只好点头道：“好，还麻烦你来跟我讲，辛苦了。”
　　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又擦着我的肩走过去了。
　　书生有些不对，但还是带着笑，带着我向前走。
　　我多留了个心眼。仔细探查间，竟发觉这书生似不是一般人。
　　“你家在哪里？”我开口问。
　　“不远处就是。”
　　“这里我来过，你们家住这附近？村里的王婆婆还好吧。”我故作轻松，手里早已不动声色地捏起了诀。
　　当铺的老板前两天心跳得快死了，明天要办个葬礼。人死了还要突出怎么死的，除了年纪大的唠叨妇人，青年哪会这样说话？更别提，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当铺老板。
　　让我当心么？他是谁？
　　“哦，王婆婆啊，还不错啊，最近身子骨不错。”那书生回答道，听起来不像是说谎。
　　我展开手，施出一招来试水。
　　他怕是早已察觉，我只觉刀锋逼近，谁知“锵”的一声，停住了。我手中的诀早已使出，那书生受了重重一击，吐出一口鲜血。
　　“柳羡你！你执迷不悟！”那书生边说着，边要逃跑。
　　听见这名字，我愣住了，也就忘记了要趁胜追击。
　　“若是再迟钝，下一次劫数，就不能还保证你活得好好的了。”我听见身后的声音，呆了又呆，好一会儿才转身扑进那人怀里。
　　我从前从不敢做的事，如今我却要一并做了。他似乎停了好久才伸手摸我的头发，叹了口气。
　　“旦禾，你是我的旦禾。”
　　而后，使出一招，那书生没接住，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