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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管不管? ...

  •   “素年。”流霜叫道,他说话时的声音和唱戏完全不同,温润透彻,不经意便以为是哪家锦衣玉食的小公子。
      我看着他走近,坐在我身旁,皂角的清香更加浓,我却落荒而逃。
      我知道,那时我的背影看起来一定很狼狈。
      沐浴后再回到卧房里,流霜已经挨着床铺里侧睡下,看见我便撑起来叫道:“素年。”
      他的神情有些欣喜,不出挑的五官在那欣喜之中也变得温柔起来,我竟一时间想不起,我究竟是是何时将名字告诉他的。
      “素年。”他轻声叫道,伏在我胸膛上看着我,眼神清明澄澈,一只手却钻进我的睡衣里,有些凉,另一只手则牵着我的手贴在他胸膛上。
      我看着他,并不知该如何处理,是顺着他的意,还是将他踹下去?
      我考虑着,流霜已经得寸进尺的攀到我颈边,微凉的唇沿着下颌直到耳畔,他微微喘气:“素年,我们都是一样的,给我不好吗?”
      他的声音在情动时意外的好听,像他在戏台时尾音上的颤抖,撩拨人心不能自已,只是,我与他何曾是一样的?
      “你累了。”我说道,拒绝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我没有累,素年,我只是想通了。”流霜的情动比我的拒绝更明显,他的身体变得热起来,口鼻中的喘息更沉重,那只手急不可耐的在我身上摸索,试图从我身上得到回应。
      可是,我抓住他的手,合上眼不看他脸上即将到来的伤痛。
      我说:“流霜,够了,我不是他。”
      流霜没了动作,贴着身上的热度渐渐变得冰凉,我有些不舍,可是我更知道,如果今晚接受他,明天将会更冰冷。
      他伏在我身上,双手揪着凌乱的发,情丝坠落,他说:“素年,他怎么那么狠心,留我一个人。”
      声音的末梢流霜已经泣不成声,我望着头顶荒芜的房梁,无从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那也是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流霜哭了阵,便挨着我睡了,他睡得很沉,黑暗里神色平静,我想他并没有想要对我说的话,他只是没有人可以宣泄,他只是只认得我。
      我盯着荒芜的房梁,希望它能有一日生出花来,我跟自己说,如果它能生花,无论是是朵什么花,我都要,都待它如宝。
      房梁不会生花,流霜却会哭。
      过了子夜,雨又淅淅沥沥的敲打青瓦,去年秋末才翻捡过的屋顶并不担心会漏雨,只是我这床铺之上已经漏了起来。
      流霜抱着我,不知梦见了什么,哭得凄切,喃喃的叫着陈逸,陈逸……
      我听他唤了一夜的人,对陈逸这两个字可谓已是如雷贯耳,天未亮我便弃了他起身去磨豆粉。
      看来带他回来便是个错误,我搭上了两身睡衣,一床新被褥,还有——
      一扇门。
      大金班的班主葛老三带着两个粗壮的汉子闯进来,再之后便是流霜的小厮,他指着墙角的青花伞惊叫:“班主,公子果然在这里!”
      “闭嘴!”葛老三低声怒吼,脸上的肥肉一阵乱颤,我那年久失修的门便在这颤抖中倒塌,将望向我露出凶光的葛老三吓了一跳,回头发现只是门倒了,冲着门板吐了口唾沫。
      “晦气!”
      确是晦气,天还未亮我便损失了这么多的东西,幸而我出来时未关门,葛老三带着流霜的小厮径直闯进卧房中,两个壮汉守在门口,我无从窥见屋里会发生什么,即便知道也无法。
      葛老三进去没一会儿,流霜便出来,他脸上的泪痕未干,单薄的身躯上披着他的青衫,里头还是我的睡衣。
      小厮在后头抱着他的东西,等他走过去了才恨恨的瞪我一眼,低声骂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重锦,回了。”流霜轻声说道,本已经走到门外,又回头同我道,“素年,多谢你照顾。”
      “好说。”我看着他脸上挂起虚假的感激,突然觉得疲累,既然恨我未答应他,既然恨我此刻未留他,又何必如此。
      因为流霜的话,葛老三没有令这两个壮汉揍我一顿,不过临走前他眼里的警告清楚无疑。
      可是他该警告的不是我,而是流霜。
      人是否都这样分不清主次?分不清问题的根源所在?
      我盯着门板发呆,石磨缓缓转着,豆粉无声落进石槽中,渐渐装满圆满。
      一夜未睡到天明时反而有了睡意,将豆粉装进木桶里,我进屋便倒在床上合眼睡去,直睡到下晌才去茶棚。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积压了数日的云层终于散开,耀眼的阳光照着湿漉漉的大地,有些冷,也有些狼狈。
      河畔的游人比昨日更多,鲜亮的衣饰,灿烂的笑颜,脚下的狼狈也变得无关紧要。
      我依旧坐在茶棚里发呆,客人三三两两来来去去,并不需太刻意去照料。
      客人说昨日江老爷请了大金班去搭台子唱戏,玉面公子流霜却不知去向,江老爷大怒,赏了大金班上下百十口人的板子,现下一半的人还在床上躺着不得动弹。
      江老爷?京都府尹的江老爷?
      客人说葛老三找到玉面公子,天没亮带着玉面公子到江老爷房里赔罪。
      他们的神情诡秘而暧昧,夹杂着些惋惜,大约是在惋惜自己手里头的银钱还不如江老爷手指缝遗漏下来的一丝。
      人命大抵总是不同的。
      客人说午时江老爷命人请了大夫。
      客人说未时一刻,江老爷的轿子进了大金班。
      他们的神情越发暧昧,也越发惋惜,不时发出暧昧的笑声,时辰便在这闲散中偷偷溜走,游人去往夜景更好的城内。
      我锁好物什,将剩下的豆饼扔进河里。
      幽暗的河面冒出来个孩童的脑袋,两根羊角辫上缀着不知从哪儿得来的迎春花,她张嘴吃着漂在水面的豆饼,一边夸耀似的跟我说。
      “素年哥哥,今天小花给我说,她家那个不要脸的老家伙被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伤了,以后怕是都没法祸害人了。”
      “由着他们去吧。”我笑,阿离年纪尚小,不知男人若是心怀叵测,想要祸害人,便是没有那物件也不打紧。
      她叫阿离,是条锦鲤,原是富人供养在庙里的祈福之物,无奈吃得多活得久受够香火,倒让她脱了凡胎,成了只傻乎乎的鱼精。
      阿离疑惑的望着我:“素年哥哥,我们不管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管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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