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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凶杀? ...

  •   我满头冷汗地醒来。
      车子慢慢停下来,窗外灯火通明,隐晦地照进车窗,我一瞬间有点恍惚。
      师傅抬头笑笑:“姑娘,太累了吧?要不坐一会儿再走?”
      大概是从我那不知名的爹妈及祖上遗传的低血压,眼前黑糊糊一片惨淡景象,我想我现在脸色一定很难看。
      “多谢了师傅,”我摇摇头,“这不是停车的地儿。我没什么事,多少钱?”
      “你真没事?”好心的师傅疑惑地看了看我,“有人接没?”
      “没事没事。”我从钱夹里摸钱。
      “哦,”他看看我又说,“15。”
      下了车,冷风猛地迎面扑来,我一激灵,人清醒不少。我就提着饭盒在路灯下站了几分钟, 等视野清明不迷糊了,才推门进了大楼。
      写字楼没几间不开灯的,我对这儿挺熟悉,保安也都认识我,打了个招呼,我就轻车熟路地往十一楼走了。
      晚上的电梯,我是不敢坐的。
      ——那可是各种鬼故事的最佳片场。
      紧张有序的工作,打印的咔咔声,压低声音的交谈,到处都是各种咖啡如出一辙浓郁的苦味。
      每次路过那虚掩或者半开的门,细而明亮的节能灯的光线像把小刀似的劈到走廊上,我都有点忍不住……痛心疾首: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胆大包天,有钱不要身体了是吧?!现在不睡整天喝那玩意儿,等老了有你们受的!
      作为一个医者,我每次站在十一楼右侧拐角第二个门口时,都是气哼哼的——你们老板给你奖金还是升职还是给个别墅啊!工作都比我重要是么!
      我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开一堂不睡觉熬夜之危害十三讲。
      像往常一样,我一路痛心疾首到门口,几次深呼吸,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靠着门边仔细听了一下,里面又很细微的打印机咔咔咔声,倒水声——
      我定了定心神,礼节性地敲敲门。
      “请进。”
      我遂推门而入。
      正中一张环形办公桌,十几个隔板,没一个空的,都顶着一对熊猫眼,脸色惨白惨白地躲在电脑后头,屏幕上是我看不懂的表格数据。
      我一进门,议论声戛然而止,小泠笑意盈盈地抬起头来:“哪位?”
      我回身关上门冷笑:“各忙各的吧,没事,我就一打酱油的,可别耽搁了你们一群超人整天飞来飞去拯救世界。”
      尽管我非常想在外人面前给小泠做出一个温良恭俭让的好形象,可我一见她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又不缺钱,我也不老,还用不着你这么耗!挺好玩儿?
      “……姐?”小泠一怔,站起来,颇有那么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关上门,目不斜视地走过去,饭盒一撂,把她桌上估计是刚冲的咖啡扭脸泼垃圾桶里了。
      “姐你怎么在这儿?”她推开椅子,旁边几个同事一瞟一瞟地往这瞧。
      我怎么在这儿?
      今儿中午给我打电话撒娇的是谁?
      装什么纯哪!
      “鱼汤,”我靠在窗子边对桌上努努嘴,“赶紧吃,一会儿凉了。看你那头发毛糙的。”
      小泠偷偷笑了笑,打开饭盒:“哎呦,还有粥啊。”
      “粥是路上买的。”我皱眉,实在是忍不住,走过去把她头发上夹子弄开了。
      我忽然发现那十几个同事惊悚地看着小泠和我……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女强人这么局促过。
      我毫不在意地压着她肩膀让她坐下,抬头挤出一个笑来:“这里有粥有鱼汤,各位饿了吧,来分一些,别客气。”
      小泠的头发挺长,多得一把抓不住,发质也好,握在手中好比握了一把丝绸。梳子插|在笔筒里,我越过她肩膀去够,旁边一小伙子很有眼色地帮我拿出来:“姐……”
      姐?我抬头不轻不重横了他一眼:“小夏?”
      昨天小泠喝醉了送她回来的那个,叫夏昼云。
      大概是我脸色不好,夏昼云那小伙子竟然显了几分局促,小心翼翼地递了一份文件给小泠。
      “没想到您还记着我,我……”
      送我的人回来,还没48小时呢,我阿兹海默还是怎么着?
      什么时候轮到你叫姐了?
      说话这么吞吞吐吐,怎么可能让你下手哦?
      我憋了一下心思,低头稍稍用了点力把小泠头发往上梳——叫你尽招些烂桃花!
      她好像没感觉似的,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丫头一片红晕从耳朵根上一直蔓延到脸颊上。
      我:“……”
      我嚓之前可没见您这么纯情!
      简单梳了个马尾,梳子一丢,我往沙发上一坐:“各位自便。”
      然后装隐形人。
      这丫头特小气地把粥分了分,冷清的室内开始弥漫起温暖的香气,明亮的灯光照在大理石地面上,上面的花纹好像还在闪闪流动,反着光,看得我眼晕。
      我靠在小沙发里打了个哈欠,四肢有异样的疲累感传来,轻微的麻木慢慢顺着手脚爬上来,浑身发软,同时,无力感涌上心头。
      几乎是立刻,我就那样昏了一下,眼前朦朦胧胧还是黑影,片刻之后清醒过来,还是无力。
      真是够了。
      背上膈应得慌,我就换了个姿势,侧坐在沙发边上,只用肩膀稍稍靠住一点靠背。

      那边小泠低着头草草吃了汤和几块鱼肉,一边偷偷瞧我,像个做错了事怕大人发脾气的小孩子,真真是我见犹怜。
      ……哎,姑娘,面对我的时候牙尖嘴利的去哪了?
      不过我也知道这人表里不一的德性,人前人后不一个样。
      嗯,我还是很给面子地赏了她一个白眼,然后从包里翻出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书看。
      窃窃语声跟小虫子似的不肯停歇,直往我耳朵里钻,我心烦意乱,半天才翻了一页。
      小泠不知道从哪搜出来一条毯子,过来给我盖上,然后一言不发低头羞涩地走了。
      我:“……”
      毯子是白蓝格子的,看起来格外普通,还带着一股不知道什么味儿的香水味,有点香过头了,不像是小泠的,小泠才不会用这么花里胡哨的香水。
      我皱着眉把毯子裹在腰上,剩下一截刚好可以盖住腿。
      刚才的麻木感已经差不多没了,就是还有点发软,什么都提不起来劲的那种,我连书放在一边都懒得动一根手指头了。于是我眯着眼睛看向小泠。
      他们围着桌子讨论,她的身影格外高挑美丽,一举一动都带着让人不由自主相信她跟随她的力度,纤细的侧脸轮廓,即使不悦,也是相当动人的。
      大美人哦大美人,你可叫我怎么办?

      大概是太累了,我打起盹来,偶尔听见他们低声讨论的声音,恍惚间有一种现世安稳的美好与幸福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想过生死这种大事情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打小就没父没母没亲人的。
      我曾经跟小泠谈过,我十一二岁进的孤儿院,之前的生活颇有点又鬼畜又离谱,现在说出来,别说其他人了,我自己都觉着有点不真实,怀疑这是不是我是中二少女时候自编自演的。
      我毕业学的是胸外科,毕业后没考研什么都没干,来A市一个小警局档案科坐了几年班,有一狙击手出身的刑侦跟我相交甚好,原因是全局上下就我跟他最谈得来。
      跟狙击手有什么好谈的?
      嘛,这个狙击手也真是挺敬业,三句话不离老本行——枪。

      被人捡,不稀奇。关键这人混□□,不巧还混成了一方老大,慈悲大发地收了我。多少年过去了,我还记得他放羊似的把我往仓库里一扔让我自己玩去……那地儿搁的可不是什么废旧的自行车老家具啥的——各种各样的枪械跟什么秘密地下武器库似的,从□□到各种□□各种我不认识的冲锋枪啥的,我都上手玩过……当然只是玩了玩。
      奇迹般地没有在当年弄出个“×××大爆炸惊现不明地下秘密仓库”“×××秘密军事基地不慎爆炸竟是因为她!!”……之类耸人听闻的失真报告。
      真是奇迹。
      后来帮派斗争,这个细作那个卧底谁演戏谁真心打成了一团糊……最后被机智的警察叔叔们包圆了。我这个无辜少女被解救出来,在几家人里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这几家人里有白领有高知还有乡下没孩子的,然后,我这个路痴不负众望地走丢了。
      我也很无奈啊。
      我觉得我天生就是个被捡的命,人生中唯一一次捡了个小丫头,结果还是头披着羊皮的小狼,虽然这小母狼长得无可挑剔。
      被民警捡了回去,在警局待了三天,然后……
      嘶——
      然后什么来着?
      我是怎么被送到孤儿院来着?
      妈蛋,真是年龄大了。

      在我无限的纠结之中,睡意铺天盖地地袭来,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然后醒了。
      我是被一阵闹铃夹杂着惨叫声给惊醒的。
      闹铃是手机系统自带的“热带雨林”,调子又灵动又美,就像苍翠的森林在熹微日光之下渐渐苏醒,清脆的鸟叫声同露水一起滴入耳膜。
      这闹铃是小泠给我调的,她这人对声音挺敏感,前奏一起就说这个闹铃挺好,有在森林早晨醒来的感觉。
      ——不过更吸引人注意力的是那声变了调子的凄厉惨叫,应该是人类发出来的。直接把我从梦里炸醒了。
      小泠挂着黑眼圈撑在门边上往外看,走廊上稀稀拉拉几声人走过的声响。
      “怎么了?”我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
      “没什么——”她有点漫不经心地说,顺手给一直在小鸡啄米的一个同事一个栗暴。
      我睁了睁眼,瞥了下帘子外正黑的天色,有点懊恼地拉了拉掉到脚上的毯子。
      “那什么,小泠——”有什么吃的没?
      后半句还没出口,又一个比之前调子更凄厉更不像人的尖叫毫无保留地被它那个快晕过去的主人爆了出来。
      “杀人了杀人了——”
      “啊——”
      ——其他人喊了些什么我实在没听清,一秒前还安静的像个什么什么陵的写字楼,像是被开发成旅游点的清东陵一瞬间嘈杂起来,比菜市场还菜市场。
      “……”
      关于我这个退居不知多少线早就从良改作医生的小警察——还是管档案的——我还真没发现为什么跟“警察”这么有缘分。
      大楼很快被封锁,警方扯起黄线。因为是闹市区,尽管天仍然黑着,还是有不少媒体闻风而动,咔咔咔响成一片。片刻,法医姐姐们就得挤成照片才能杀出重围进来勘察现场了。
      我们这几个加班的看家属的都被集中在一间大会议室里了,此刻嗡嗡嗡议论声响成一片,还有个胆小的姑娘嘤嘤嘤小声抽泣起来。
      小泠倒了杯热水给我暖手,靠在我旁边的窗口,我也朝撩开的帘子外看了看。
      路灯还亮着,光秃秃的树枝被风吹的哗啦啦想,寒风呼啸,几个警察拦在外面着实很辛苦。
      几辆警车闪着红灯一路疾驰而来,嘎吱一声甩尾带起一阵烟。
      ……这种开车风格,好熟悉好熟悉。
      急躁的司机推开车门,几个穿着警服的男男女女从车上下来。
      我眯着眼睛仔细一瞧——
      唉哟,熟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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