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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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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好好躺着？”余文馨进来时就看到男生抱着腿，死气沉沉地蜷在那发呆，斥责了一句。
赵律只是苍白着脸看过来，乖乖躺好。
“先吃点粥吧。”打开食盒，余文馨递过去，“要我喂么？”
摇着头，赵律忙颤着手接过，然后默默地喝着。
“我相信你，你要相信我哥。”余文馨笑着，好奇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问我哥他也不说？”
赵律继续摇着头保持沉默，余文馨也不再多问，讲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其中提到他父母来了苏市配合调查，然后被一个自称是他朋友的人接过去住了。工作的影楼也被警局打过招呼了，不过因为他现在嫌疑人的身份不能过来看他。
把碗收拾好，余文馨也就告辞了，她还要赶最后一趟客车，明天就开学了。
病房里再次回归了寂静，赵律有些发呆地看着窗外，他想到父母长年农活被侵蚀风干的脸，在收到儿子住院亦或杀人时的那种震惊和不甘，还有邻里的指指点点，戳着父亲的脊梁骨，母亲本就不好的身体甚至会垮掉……
想着，眼泪无声流下。
他不能说，说了他会失去一切，失去沈阜、余文馨、乔允浩……他们会像曾经那些人一样骂他怪物，然后远离他。
“赵律，原来你是个怪物，难怪没人喜欢你，你根本不配跟我做朋友！”
“你竟然骗我，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胎，离我远点！”
“谁靠近你就会死，你别想害我们！滚开！去死！”
“……”
“……不，我不是怪物！……别走，别抛弃我！……我不会害你们的！相信我……”
余正推开门，看着床上扭曲着脸，泪流满面的男生，此刻的他似乎脱去了以往那股对世界的漠视，嘴里哽咽着并不清晰的梦呓。
“妈妈不行了，阿正，你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咳咳。”
“妈妈，你不要死！”
“妈妈相信你，会是个，像你爸，一样的英雄……”
“对，爸爸是英雄，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可是爸爸为什么还不来。
“……”
“哥，我好热，头好痛。”
“小馨不哭，哥哥吹吹就不痛了。”
“哥，妈妈怎么睡着了”
“妈妈累了”
“那我们小声点，不要吵醒妈妈”
“好。”都是因为我没能力，妈妈才死的！
“我是没能力，你呢！”余正眼睛划过一丝湿润，却被强忍了回去，不屑地看了眼床上那人，对着身旁吩咐道，“把他叫醒。”
赵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回神，就听到对面的警察大叔抛来噩耗。
“赵律，你母亲刚刚发病被送入医院，现在正在抢救。”
“不是真的……”赵律喃喃自语，见到对方就要走，忙冲过去，手上传来扯痛，随手拔了挂号针，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摔下来，抱着警察的裤腿，“帮帮我，我要去看我妈……求求你……”
“为什么不求求你自己？”余正怒其不争，“还是你只会哭！只会逃避！”
“……”死死抓着裤脚，针孔处血液汨汨流出，赵律抽噎着摇着头。
“你怕什么！”余正伸手想抽他，却是停住了，“有比失去母亲更可怕的吗！”
“……”
“哼！”余正失望的摇着头，冷笑着甩开腿，转身朝门外走去。
“……我说。”赵律的声音传出，轻轻飘飘。
“走吧。”
“爸！”急救室外，赵律看到了那个黝黑的身影，弓着腰，驼着背，混浊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抢救室的灯。
赵爸身子一颤，转过身看到儿子，走上前，扬手就要一巴掌。
赵律闭上眼，可是等到的不是疼，而是一只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摩挲，他睁开眼，愣愣的看着对方，印象中对方是那般要强，不管对的错的，他都会先打上自己一顿。
“有几年没回去了吧，瞧，都瘦了。”赵爸的普通话说得并不准，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话说得很缓慢，甚至原本熬夜操劳，布满血丝的眼中模糊一片，都还没说完。
“恩。”我怕老家的人会继续把我当妖怪看，所以我不敢回家，所以忘了你们在等我，是我错了。
“赵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伯父伯母的。”沈阜一脸欣喜的看着赵律，只要他没事就好。他已经几天没合眼了，他怕一合上眼，就再也看不到赵律，他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贪心！为什么要激他！如果自己不去骗他，是不是赵律还会每天在他面前晃，而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
“谢谢。”赵律说的很郑重。
“我应该的。”沈阜含着眼泪笑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跟你没关系。”
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门被打开，几人凑上推出的单车。
“病人刚刚做完手术，之后的24小时为危险期，度过就没事了。度不过，那就……”医生没说完后半句，众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你先跟着警官去吧，你妈我会看着。”赵爸强作镇定，开口嘱托，“爸相信，你没杀人。”
“放心，有我在，我们等你出来。”一改往常的毒舌，今天的沈阜异常温和。
“恩。”目送着单车和人群离开，消失在前方拐角。
“走吧。”也许是感同身受过，余正难得有些温和，提醒了一句，转身离开。
差异地看了眼那人的背影，低下头，默默地跟着。
“说吧。”坐在审问室的椅子上，余正再次恢复到面无表情。
“我只能说给你听。”赵律回答着，声音没有起伏。
屏退了其他两人，余正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良久，赵律还是开了口。
“我是个怪物。”
“为什么。”
“我能感受到别人临死前的呼唤。”赵律抬起头，他以为会从对方眼里看到以往那些人的疏远和排斥，可惜除了平静，再读不出其他信息。
“这很好。”
“这不好，就像明知道水里淹了个人，告诉别人，也只会以为你是疯子；真等到人死了浮了上来，又会把你当怪物看待。”似乎是找到了发泄口，赵律一脸自嘲地笑着，“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那些人，我身上有诅咒，谁靠近就会死。”
余正叹了口，他也许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胆小，是这个冷漠的世界伤人在先，伤到他怕了这个世界，但这也不是他逃避的理由，他应该试着去改变，而不是钻在套子里。
“你没错。”
“呵呵。”赵律苦笑着，和着眼泪，“当他们都错了的时候，反而自己才是错的。”
“我能理解。”余正不知何时来到身边，伸手拍着肩膀安慰道。
“谢谢。”也许是因为对方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或者知道自己能力后不排斥他的人，又或是这个安慰的动作，赵律头一次觉得这个大叔不算那么讨厌。收拾了下心情，说出了秘密似乎一时打开了心结，赵律说话时也不在那么自卑懦弱，“那天晚上，我……”
“你没看清是谁打晕的你？”余正问道，到不再用以往的陈述句。
赵律摇了摇头。
“我们到现场时，凶器是在你手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余正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原以为能从这里找到突破口，可惜，线索却是断了。
赵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还是没有继续说出来。
“行了，你先回去。”余正开口。
赵律点点头，临开门前，缓缓开口：“你能保密，我的能力么。”似乎是等待着制裁，就定定站在那。
“会。”言简意赅，却让赵律倍加感动，转过身，鞠了个躬，“谢谢！”抬起头，是个由衷的笑容。
余正愣愣看着这个男生第一次展现给他的笑容，并不好看，但却是一种重获新生般的笑容，带着释然、解脱，他甚至想将这个笑永远地保存下来。
“余队，怎么样？”
回过神，看着已然空荡的审问室，对着一旁副手摇了摇头。
“可是上头只给了五天时间，这都过去一半了。”副手有些急，忍不住道，“要不我们把赵律交上去吧，反正人证物证齐全……”
“别说了。”想到那个男生，余正打断道，“我们是警察，不能轻易放过一个案子。继续寻找线索。”
“是。”
在病房又呆了半天，赵律被转进了看守所，等待着案子的结果。中途余正有来过一次，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赵母已度过危险期，醒了过来，只是怎么也不愿继续住院，说是浪费钱，哪怕沈阜主动掏钱，也被拒绝。
赵律能理解父母那种小民思想，但也为之担心。
终于，第五天中午，余正一脸严肃地走进了这件看护所，屏退了所有人后，笔直地坐在了床铺上。
赵律抬起头，看着对方新长出的胡茬，布满血丝的眼，一脸疲惫。也许是上一次的谈话，让赵律有了一丝亲近感，他提了嘴唇，露出个生硬的笑容，却又转瞬即逝：“结果。”
余正深吸口气，摇了摇头。
良久，赵律小声问着他，又似乎在问自己：“我能相信你么？”
余正直直盯着他，不说话。
赵律似乎读出了什么，缓缓开口：“其实，我还有一种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