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救姻缘》植树

5、五

　　“你说，二当家与夫人是因为感情太深才送了性命？”顾骥遥拧了条帕子递给陶纾。

　　“是啊。”陶纾玩着手里的琉璃串。原来桐楼山上还真有座寺庙，以前戴老夫人经常去庙内上香。只是无因师傅时常出门，他们后来也渐去的少了。

　　“若是感情笃深的夫妇，为什么要这样？”顾骥遥嗤笑。

　　“我也是不懂。二当家这个人吧，占有欲极强。越是在意夫人，心里越是害怕夫人对他不忠。便是她多看外人一眼，跟外人多说一个字，都会触了二当家的逆鳞，回来少不得一通好打。多深的感情总是会打散的吧。夫人对他心生怨恨，却又不舍这许多年的感情，便想出这同归于尽的法子。”陶纾唏嘘，“我也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心胸这么狭隘，死了都不肯放过夫人。”

　　顾骥遥拧着眉，仔细的想了想似乎合情合理，难怪山寨之中对戴昌明的死总是诲莫如深。想了片刻，他又偏头看陶纾：“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本姑娘我会通灵之术。”陶纾煞有介事的比划着手势。

　　顾骥遥失笑一声，真不知康伯父是怎么教养出这样的一个女儿。

　　“你可别不信，我这双眼能看透阴阳。”陶纾见顾骥遥笑得完全对她没有一丁点信任，有些气愤。

　　“是是是，你还是无量天尊张天师投胎呢。”顾骥遥给陶纾倒了一盏茶，“这世间哪有什么鬼啊怪的，如果有，还需要兴兵打仗么？只接借阴兵就能斗得天昏地暗日月变色了。”

　　陶纾知道解释也没用，哼了一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顾骥遥笑看着她，跟她对面而坐，不禁觉得岁月静好。

　　陶纾玩着手串，见他在看自己，也瞪大眼睛跟他对视。看得顾骥遥有些不好意思先别过脸去。陶纾笑道：“你输了。”

　　“我怎么就输了？”顾骥遥不解其意。

　　“我从前最爱跟我家猫对视，谁先把眼睛移开谁就输。”

　　“我又不是猫。”顾骥遥失笑。

　　陶纾托着腮看他，长得确实还不错，是自己的的菜。可惜啊，她也是身不由己的人。她看着自己的手镯长叹了一声，她把琉璃串套在另一只手上，“如今我也算是救了老夫人一命，你说我要是去求大当家的，他能不能放我下山去？”

　　顾骥遥被她一秒拽回现实，拧着眉头，“不知道。”

　　“要不赶明儿，帮我求求他？”陶纾伸手拉过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带着三分讨好的意思。越是如此，顾骥遥的心便越发下沉。他抽回手哦了一声。

　　不等去求戴昌宗，中央政府的委任状便送上了山。戴昌宗在山寨内宣布了阖寨上下被国民革命军收编的事。大小土匪早有所准备，也不惊讶。今时同古时戏路大多相似，土匪当久了，最好的归宿莫过于招安。顾骥遥向众人宣读了委任状，山寨大门大开，喽罗们有愿意当兵的，就当兵吃军饷。不愿当兵的，领些银钱各自回乡。山寨上下走得走留得留，热闹得厉害。顾骥遥完成了山寨这边的事务，要回去复命。跟戴昌宗辞行，约定几日之后会同师长一起在山下县城为桐楼寨诸群举行正式的收编仪式。陶纾也乐颠颠地收拾东西跟顾骥遥一起下了山。

　　“想不到，你竟然是有来头的人。”陶纾坐在顾骥遥的马上，看着在她旁边牵马的顾骥遥。顾骥遥穿着一袭军绿色的风衣，带着一顶礼帽。他身材颀长，随便打扮一下便颇有些模特范儿。顾骥遥没搭理她，陶纾手一长，掀下他的帽子，“听大当家和三当家称呼你为顾参谋，你真名叫什么？”

　　“你又不是我正经的夫人，要知道我真名做什么？”顾骥遥皱着眉伸手找陶纾要帽子。

　　“小气，还怕我赖上你不成？”陶纾玩着帽子翻了个白眼，心思又莫名的一动，低头靠近顾骥遥，“你莫非还有个正经的夫人？”

　　“没有。”

　　“哦。”陶纾点点头，却又觉得自己这一问有些可笑。

　　“陶纾也不是你真名吧。”顾骥遥要不回帽子，干脆不要了。

　　“当然是我真名。”陶纾心道，虽然身子是康婉如的，但如今说话的人还是正而八经陶纾。

　　“下了山，你要去哪里？”

　　“去广州。”

　　“找……心上人？”顾骥遥幽幽地问。

　　“嗯……那。”陶纾想了想，总不能说去找陆离换魂吧。

　　“他是什么样的人？”

　　“嗯，一介书生，温文尔雅，说话也不高声。总是笑盈盈的。”

　　“有你在……他为什么要去广州那么远？”

　　“我也想知道。”陶纾看着手镯，“读书人么，总有些理想啊报负啊什么的。”

　　顾骥遥神色微微黯然，见陶纾仍在玩他的帽子，他伸出手去：“该还我了吧。”

　　陶纾将帽子顶在手指上转动着，看他一脸的严肃，撅着嘴：“好吧，小气巴拉的。”

　　她放低手正要还帽子，一阵风将帽子卷飞。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帽子被风卷进了山谷。

　　顾骥遥皱起脸。陶纾伸了伸舌头，“等下了山，我再赔你一帽。”

　　“德国货，买不到。”

　　“哦。”陶纾看着山谷。

　　山脚的县城叫平县，战时是个兵家必争之地，但交通并没因此有多便利。幸好进城之后，接顾骥遥的士兵已经等候多时。顾骥遥带陶纾一起上车，送她到了离平县二百余里外的陆城。这里有公路有水路，交通便利许多。送陶纾到码头，顾骥遥替她买了往汉口的船票。上船时看到她神色飞扬恨不能马上就走的脸，顾骥遥暗自失落。关照了乘务员，他又把护身的短匕放到她手里：“一个女孩子在外要多加小心，荒山野岭的地方就不要一个人去了。这世间可没那么多桐楼寨。若是找不着你要找的人，就先回家吧。自己保重才是是最紧要的。不想嫁人，可以跟令尊好好商量。新时代了，男方家里只怕也能理解。”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陶纾听着他的叮咛，鼻头微酸。相处统共不过才二十来天，竟然好像对顾骥遥有些不舍得。他算是自己到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对自己还不错的人，素昧平生却肯出手相助。如果他就是康婉如喜欢的人该有多好。

　　“再见。”顾骥遥被她说得悻悻然挥手。

　　“再见。”陶纾也挥了挥手，走出几步之后转回来给了顾骥遥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下次再见，我一定会赔你一顶帽子的。”

　　关于拥抱，顾骥遥始料未及。直到陶纾松开他上了船，轮船汽笛鸣叫着驶离港口，他才回过神。他刚得到了一个女孩子柔软的拥抱，转瞬即逝。如果自己当时回抱她，告诉她自己是顾骥遥不知道能不能把她留下来？顾骥遥站在船码头任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参谋长，回师部吧，骆师长有要事安排。”副官说。

　　“好。”顾骥遥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轮船的浩淼江面坐上吉普。下次再见，不知是否能真的再见。

　　几天之后，桐楼寨收编仪式如期举行。仪式完结，戴昌宗正式成为22军第5独立团的团长。李万三也换上了一身戎装，比穿着土布大褂精神了许多。顾骥遥跟他们同时接到一纸嘉奖令和一纸任命状，嘉奖他为收编桐楼寨立下功劳，授五等云麾勋章，并同时委任他为22军3旅1团长，驻守荣城。

　　一看荣城这个地方，顾骥遥有几分啼笑皆非。为了这个任命，想必父亲是动用了不少老朋友的关系。

　　“怎么，不高兴？”骆师长看着他，“你从参谋做到参谋长也好几年了，虽然我也想把你带在身边，但总觉得你一个堂堂德国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光干个参谋有些浪费。好好带两年兵，日后必大有作为。”

　　“为什么是荣城？”顾骥遥收起委任状。

　　“荣城不好吗？让你荣城顾家的大少爷去守城，荣城的老百姓才能安心。哈哈哈哈。”骆师长大笑着拍拍他的肩，“别想太多，领兵打仗不论是荣城还是哪里都一样。”

　　“是。”顾骥遥领命苦笑。

　　既然接了委任状，只得带着部队向荣城开拔。其实也该回家看看了，从出国求学到回国投军，顾骥遥已有满满十年不曾回过荣城。从母亲的书信往来里知道，这些年荣城的变化颇大，顾家的变化也不小。他走时，妹妹修齐才上小学，如今已是高中生。当年出阁不久的姑姑顾惠清婚后没几年姑父便出了意外身亡。如今她又回到了顾家，带着素未谋面的小表弟云骐一起。祖母安好，父母也都安好，只是都年纪大了。母亲说，祖母如今头发已经全白了，终日坐在屋里吃斋念佛祈祷他平安。父亲的头发也白了一半，为家事和公司的事操劳烦忧。

　　言下之意，有几分指责的味道。顾骥遥坐在吉普车里看着逐渐显现的荣城，暗自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