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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一夜的梦,纷乱嘲杂。陶纾不停的摇摆着头,看着那些纷扰的画面,想要阻止那些乱象,却知道那些都已经是过往,只叫人无可奈何。

      顾骥遥死死的抓着她冰凉的手,不懂她到底是怎么了。那猫受伤之后虽有哀号,却并没攻击陶纾,莫非是被吓着了?那场景。确实有些吓人。她虽然看起来胆大包天,到底也只是个女孩儿家。他焦虑的看着天,才四更,老夫人那里有个大夫却离不得。再找别的大夫,非得等到天亮。但愿她不要有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若是有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爹娘和康家伯父交待。又怎么跟自己交待。

      又拧了条热毛巾,顾骥遥替陶纾擦掉新渗出来的冷汗。擦到脖颈处看到那只玉蝉,他轻叹。去国外读书的时候,母亲拿这一对玉蝉中的另一只给他,让他随身带着,叫别忘了早日学成归国完婚。他嫌弃这是包办婚姻的信物,偷偷将它放回到母亲的首饰盒。毕竟要同素未谋面的人结婚生子过一辈子,想来难堪。上中学时他就打定了主意,要是结婚,一定要娶自己爱的女子,却没想到姻缘如此奇妙。只是这短暂相处,想法立即变得不同从前。

      指尖掠过陶纾的脸颊,她的面容端的是清秀的很,眼角眉梢又带着两三分诮皮。

      陶纾倏然睁开眼睛,他立即凑上前关切道,“你怎么样?”

      “好累!”陶纾恹恹说了一声又合上眼睛。顾骥遥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又拧了一条毛巾替她擦去冷汗之后,握着她的手生怕她有任何闪失。

      “啧啧……”陶纾早起对着自己手上的指印啧舌。顾骥遥握着她的手握了一晚上,那么用力,几乎要把手都捏断了。什么仇什么怨。

      顾骥遥拧着眉看她除了疲惫并没什么问题的样子清清嗓子:“你怎么样?”

      “除了手,哪儿都好。”陶纾翻了个白眼。

      顾骥遥有些尴尬地端来一碗白粥,“先吃点东西吧。”

      陶纾伸手正在接,顾骥遥看着她手上的指印叹了口气:“算了,张嘴吧。”

      陶纾看着他端着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她面前的样子,侧目。这个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莫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不对不对,这不符合基佬的设定。难道说他还真是坐怀不乱柳下惠,谦谦君子一枚?

      “张嘴!”顾骥遥不耐烦地看着陶纾。陶纾赶忙张开嘴,一勺粥送进嘴里,温度刚刚好。哎,这个人,还算细心体贴。陶纾忍不住浮想联翩。她自身二十三年的人生里,除了暗恋,还没正而八经的谈过恋爱,然后就生病膈屁。若是能好好谈个恋爱,也不枉这一场穿越。

      手腕上的镯子好似感应到她的胡思乱想,发出刺骨的温度,冰的陶纾哎哟了一声,顾骥遥惊了惊,立即问她,“怎么了?烫到了,还是哪里疼?”

      “没有没有。”陶纾摸着玉镯,幽幽叹了一声张大嘴,等顾骥遥喂下一口。

      一碗粥吃完,陶纾伸了个懒腰。想要起床穿鞋,顾骥遥又过来扶她。但如果是韩剧,应该帮忙穿鞋才对,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有待进步啊。陶纾趿上鞋:“我们去戴老夫人那里看看情况吧。”

      “老夫人那边,听说是早上好了很多,已经开始吃东西了。”

      “是吗?”陶纾露出喜色,“果然有用,不过还没有彻底解决。”

      “怎么解决?”

      “天机不可泄漏。”陶纾卖着关子。

      走到老夫人屋,戴昌宗看着气色已略有些恢复的老夫人,多日的忧虑终于得到了些缓解。见到陶纾语意客气许多道:“一阁和弟妹来了。”

      陶纾看着老夫人刚喝了两口参汤,又在屋子里四下打量了一番,往昨天那黑猫逃跑的方向寻去。山寨本是依山而建,道路迤逦。夜里没觉得,白天才发现这路还颇有些难走。夜里是在山寨的柴房附近顾骥遥伤了那黑猫,柴房附近果然还有一滩血迹。陶纾沿着血迹继续找,直找到柴房后一条蜿蜒小道的尽头看到一颗古老的槐树。树底有个洞穴,像是那猫躲藏的地方。顾骥遥看她对洞好像,就拿了个树枝挑开洞前的泥土,看到昨夜被黑猫撕碎的二当家夫人的画像的纸片都在此处。陶纾弯腰将那些纸片收拢问顾骥遥,“有打火机吗?”

      “啊?”顾骥遥一怔,陶纾怕他不懂,又道:“火折子。”

      顾骥遥皱着眉从口袋摸出一只打火机,质地看着还挺不错的。陶纾吐吐舌头,将纸碎放在地上点着。

      蓝色的火焰升起来,不一会儿,碎纸就尽数化做了灰烬。不知道是哪里的来的风卷腾着那些灰烬在空中打着转,然后往小路背后的树林里吹去。那里本是没有路的,还好是入秋的时间,草木衰黄也不难走。她小心的扒开衰草,踩着那厚厚的落叶想跟上。

      “你是要往哪儿去?”顾骥遥怕她又有什么闪失,一步不落的跟着她。

      “到了你就知道了。”陶纾扒着半人深的枯草和灌木艰难行走。顾骥遥拉住她,让她走在自己身后指定方向,自己则拔出护身用的匕首劈荆斩棘。劈到一绝壁之下,草木更深。陶纾看着被草木掩住的绝壁:“那里有个山洞。”

      “你怎么知道?”顾骥遥有些吃惊。

      “你听。”陶纾举着手指,顾骥遥静下心,果然听到低沉的嗡嗡声像是风在空穴之中卷行。他劈开绝壁前的草木,露出崖壁下一个半人高的洞。洞口还算干燥。除有意外,顾骥遥把匕首递给陶纾,自己拔出了枪。两人弯着腰步入山洞。没走几步山洞便开阔起来,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穹庐。洞口的光线透了一部分进来,可以看清洞内有些乱石和杂草。顾骥遥转了一圈,突然看到乱石背后坐着一个七孔流血的干尸。他忙不迭挡住陶纾:“这里不干净,你别看了。”

      “那是二当家的夫人。” 陶纾推开他的手看着那个坐在乱石背后的干尸。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袄裙,死了约摸一年尸身还保存完好,双眼还未瞑目。瞳仁干瘪散去,仍可见死时的哀怨。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轻轻地打着哆嗦抓着顾骥遥的袖子:“我们出去吧,叫人把她的尸身抬出去……”

      二当家的夫人被人从山洞里抬出来时,连戴昌宗都惊讶万分。原以为这女人伙同奸夫毒杀了丈夫便远走高飞。却不曾想,她跟戴昌明几乎是死在同一天,死状也是一样。只因这一身的毒素,死后尸身蛇虫鼠蚁也不敢啃噬。

      “烧了吧……”戴昌宗幽然长叹了一声,小厮们应着声正要抬着尸体下去,一声刺耳的号叫震得山寨里众人心口一颤。就见那受伤的黑猫如鬼魅一般窜了出来,绿眼狰狞地盯着尸首,倏然扑上撕咬二当家夫人裸露的小臂。

      “快,将这野猫驱走!”戴昌宗惊了一吓,命人驱猫。人还没上前,那黑猫便摇摇晃晃倒在女尸的身侧。小厮想提起它扔掉却见那的獠牙深深的嵌在女尸小臂中,若是强扯,只怕会把二当家夫人的小臂撕下来。

      “一起烧吧……”陶纾站在顾骥遥的身后。这场景,诡异的程度还是令她有些心惊。

      戴昌宗挥手,让小厮们照做。

      腾空的火焰照亮半个山寨,足烧了两个时辰,尸身才化做了灰烬葬在后山一处僻静的位置。

      这一切过去,又到了暮霭沉沉的时分。寨子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那哀号声想来今夜是不会再有了,陶纾茫茫然在寨子里游走。

      “听说……老夫人下午的精神又好了些。”顾骥遥拿了件衣服披在她肩上。

      “哦。”陶纾没什么精神。

      “去休息吧,这两天也折腾得不轻。”顾骥遥怕她是受了惊吓,拉她回屋。

      “我想去……看看。”陶纾看那些埋葬二当家夫人骨灰的人回来,朝葬二当家夫人的葬身处走去。顾骥遥只得跟着她一起去。

      毕竟是毒杀丈夫的女人,有个坟已是宽容,坟前无碑无字。陶纾也只从老夫人的口里知道这女人叫静儿,再不知道其他。她双手合十,低声:“二位这一世本应是神仙眷侣,何苦相爱相杀。身死如灯灭,就不要再执着那些虚无恩怨了吧……”

      “阿弥陀佛。”陶纾正祈祷,听见一声佛号,就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向这边走来。陶顾两人都有些吃惊,桐楼寨守卫也算森严,不知他从何而来。老和尚双手合十:“贫僧是山上桐楼寺的和尚,法名无因。常年四处云游,今日才回便见这里颇有些动静,便过来看看。不意惊扰了二位施主。”

      “哦,不。”陶顾两人对老和尚双手合十。

      老和尚看着陶纾面前光秃秃的一座坟包,“世人总多贪嗔痴怨,枉害自己和他人性命。可叹可叹。”

      语毕坐在孤坟前,诵起了经文。随着那宁人心神静逸安祥的经文声,孤坟上升起两团光焰,起先还是赤红,在不绝的经声中渐渐化为湛蓝。等到经声停止,那两团光焰像是终于平和了下来,向老僧和陶纾盘旋致意。

      “去吧。”无因点头。光团飞升入空,渐渐消失不见。陶纾也总算是舒了口气。

      无因看着她,“施主慈悲,今日若非是你,恐怕还要多伤性命。”

      “过奖。”陶纾谦虚地笑了笑。无因仔细地看她,从头看到手,目光在陶纾的手镯上停了停。陶纾不禁心虚的捂住镯子。无因又说了一句阿弥陀佛,道了再见转身离去。在他原先站立的位置,陶纾瞥见一串琉璃手串,她捡起来喊住无因:“师傅,您的东西掉了。”

      无因看着那琉璃,浅笑,“看来这是缘份,施主若不嫌弃,这串珠子老僧便赠予你。”

      陶纾本是想着无功不受禄,奈何那串珠子流光溢彩,颇有些好看,便向无因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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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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