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救姻缘》植树

44、四十四

　　裴亚樵不明所以的看向康婉如。康婉如的头颅轻轻颤动，似是否认，又似欲说还休。

　　“这一切果真跟你脱不了干系吧。”陶纾的脸沉下来。

　　“不……”康婉如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如生死挣扎一般。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骗人？”一个清亮的声音穿透了雾气。陶纾回头，就见一个小小的影子踏踏的奔到面前。小年的皮毛上沾满泥泞，像是跑了很远的路找过来的。

　　“呀！”陆离又发出小小的惊呼，“灵狐。”

　　小年变成人样，掸了掸身上的泥泞，看着陆离手中的康婉如：“当初我要说，你威胁我，现在要不再来威胁下试试？”

　　康婉如的眼光黯淡下去，小年哼了一声绕着陶纾走了一圈，又打量了一番裴亚樵。裴亚樵还没从她由狐化人的情形中回过神，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

　　陶纾拉回小年，“你知道什么？”

　　“所谓禁术，不过是以命换命的法子。但凡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就有能力操纵这种法术。但，极是阴损，所以是禁术。”小年背着手又走向康婉如，忌惮陆离，又不敢靠得太近。

　　“以命……换命……怎么换？”陶纾看看自己又看看康婉如，再看看小年。

　　小年睨看着裴亚樵：“去年5月，你是不是死过一次？”

　　裴亚樵蓦然回过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江西，被捕之后让人活埋了三天。”

　　“活埋三天……”小年鄙夷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你命特别大，活埋了三天都不死。”

　　“你别绕圈子了。”陶纾没心情听小年说故事。

　　小年看陶纾皱起的脸，清清嗓子，“禁术以命换命，多是用自己的命去换要救的那个人的命。可惜这位康小姐，贪心不足，不仅要情郎活着，连自己也不肯舍出去。所以她使了些通天彻地的小法术寻找一个跟自己的魂魄极其相似的魂魄，李代桃僵，就是姐姐你了。”

　　“可我……”陶纾想到自己卧床不起的样子和父母的悲容轻叹了一声。她本就是要死的人，能解脱父母倒也不算一桩坏事。

　　小年听着她的叹息摇头道：“你以为，你是将死之人，所以无所谓么？错。换命之术，不仅魂魄相似，寿数也要相同。你在你的世界虽然病入膏肓，却是命不该绝的人。她生剥了你的魂魄，让你死于非命。却哪知姐姐你的魂力之强，并不是她可以掌控的。这位康小姐，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反算了自家性命。”

　　“什么？”陶纾听着“寿数相同”、“命不该绝”这两个词的脊背冰凉，她慢慢的转头看向康婉如。康婉如自知已无可抵赖，也不再挣扎，四肢下垂，一副心死的模样。

　　“这是真的？”陶纾逼视着她。

　　康婉如不应。

　　“你骗我那么久？”陶纾呵呵呵地笑着，“我替你想那么多，你就这样一声不吭？”

　　康婉如闭着眼睛，她已无地自容，索性不看不听，就当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陶纾回头看着裴亚樵又再看看她，“就这样，你还每每对我咄咄相逼。我一直容忍你，觉得这副肉身我欠了你的，到头来，要说欠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我。”

　　“现在知道真相不算晚，姐姐我们走。”小年狠狠地白眼康婉如，附带对裴亚樵都没有好脸色。

　　裴亚樵半张着嘴，喉咙想发出声音，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婉如为了他，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可他即不能责问婉如，又无法令事情回到正轨。他哆嗦了好久嘴唇，最终对陶纾道：“错都在我，你别怪她。若想抵命，我可以。”

　　陶纾冷笑了一声：“你的命太值钱了，康婉如为了你做了这些事，现在连顾骥遥都押上了身家性命。若就这么抵了，这一切谁来还？”

　　裴亚樵被问得哑口无言。

　　陶纾回头看着康婉如，“现在我不再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你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康婉如伸手想对她说什么，陶纾蓦然转头，留给她一个绝决的背影。康婉如又垂下手，事到如今，她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即便说了，陶纾也不会做了。她苦笑笑，触到陆离寒凉的目光，“师父……”

　　“你就，自食其果吧。”陆离她的魂魄揉成一团，她的修为令光团像一颗硕大明灯，照得四方亮如白昼。陆离将光团祭在半空，双手结法印盘膝坐在栈桥，光团慢慢落下悬在他的天灵。康婉如发出痛苦的尖叫，声音锐利得像指甲刮在洋铁皮上的声音，刺得脑仁生痛。陶纾捂着耳朵大步走着，一点也不想被这声音绊住脚步。

　　裴亚樵惊惶地看着康婉如的魂灵在陆离的天灵之上就能得越来越透明，越来越虚弱。不管不顾的拔枪射击，子弹砰砰砰像打在铁板上，陆离毫发无损，依旧紧闭双目，继续吸纳康婉如的魂灵。

　　“婉……”裴亚樵想求助陶纾，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她的姓名。他大步流星拽住陶纾，“你……你与婉如魂魄相似，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她总不能这样魂飞魄散了吧……她总不能……”

　　“关我们屁事，就算去管，我们也弄不过那老头。”小年一把推开裴亚樵。

　　“这位姑娘,你与婉如也相处了那么久……她或许自私了些，但这都是因为我。”裴亚樵手足无措，“你讲条件，只要你帮婉如，你想怎样都行。”

　　“我想回到我家，跟我爸妈在一起，好好孝敬他们，给他们养老。你能办到吗？”陶纾清冷冷地看着裴亚樵。裴亚樵束手无策。良久，他颓然向陶纾鞠了一躬，“无端连累你，对不起。”

　　陶纾蹙着眉心，见裴亚樵走回到陆离身边，隔着陆离的壁障看着光芒越来越弱的康婉如：“待我做完我要做的事，就随你去。”

　　康婉如的光颤了颤，陶纾听到一声游丝一般的低声：“对不起……”

　　陶纾咬着牙，站在原地，“有什么用呢？”

　　“对不起，”康婉如低声，“把亚樵送走吧。”

　　陶纾双手拽拳慢慢回头。小年拽着她要继续走，她挣脱了小年的手。小年气哼哼的跺着脚。

　　陶纾看着康婉如已经很透明，若是完全透明看不到了，也许她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天上地下都再也不会有她康婉如。她或许是做了很过份的事，死亡已经是一种惩罚，还要魂飞魄散吗？

　　“你救不了她。”小年抱着胳膊，“就算你跟我跟康小姐三个加起来，也弄不过这老头。”

　　陶纾的脚步又移向栈桥。小年叹着气，心道是这都是什么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了还。走到陆离面前，不屑地笑道：“你从她那里学到的一点皮毛，还谈不上修为。”

　　陶纾冷笑了一声，“我又没说我要自己出手。”

　　“哦，你的帮手？”陆离又看向小年。小年后退两步，“我可不行。”

　　“谢必安，该你出手了。”陶纾对着黑漆漆的河面喊道。

　　陆离微微一怔，就见一道白影悠然出现在栈桥边，好像他一直都在，只是听到喊声才出来一样。谢必安看着陆离和康婉如，“果然世道崩坏，禁术已经可以随便使了吗？”

　　“你要的康小姐的魂魄就在那里的。”陶纾指着陆离头顶那一团微弱的白光。

　　谢必安抬手，丝丝缕缕的白光从陆离的头顶冒出来，又回到光团中，光团的光芒又强了起来。等到它恢复如先前的样子，陆离喷出一口血，软软坐在地上。他无神的看着谢必安和陶纾，撑着一口气逃之夭夭。

　　“婉如。”裴亚樵激动的扑向被救下的婉如，抱住的依旧只是虚空。他转身向陶纾道谢。陶纾没理睬她。康婉如回过精神，也向陶纾欠身致谢。陶纾看着她，想到自己胸口又是一滞，“不必谢我，我没想救你。谢必安马上就要带你走了，你我从此一别两宽。”

　　“你心里在恨我吧……”

　　“难道要谢谢你？”陶纾越想越郁结，“你圆你父亲生前遗愿的时候，可有想过你让我父母无端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

　　“对不起。”康婉如又向陶纾鞠躬，裴亚樵同她一起。

　　“说对不起，真是再容易也不过了。可我不会原谅你。我想你也不会在乎，你只在乎这肉身，我可能不会还你了。”陶纾呵呵冷笑。

　　“你说的对，我也没想过你知道一切之后会原谅我。这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会认的。”康婉如轻叹，“保重，好好活着吧，去找顾骥遥。”

　　陶纾不知自己为什么鼻翼酸涩，明明记恨康婉如夺走了她在自己那个世代的一切，听她说话，眼泪却又要止不住的往下淌。

　　小年递给她一方手帕，她捂着眼睛，耳边听到裴亚樵跟康婉如告别。两人互道了珍重之后，谢必安打了个哈欠，“总算是可以走了吧。”

　　康婉如说是，谢必安带着康婉如慢慢远去了。陶纾抬起头，谢必安带着康婉如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我也……该走了。”裴亚樵向陶纾道。

　　“哦。”陶纾擦干眼泪。

　　“我虽没有立场叫你不要记恨婉如，但是还是请你……好好替她活着吧。”裴亚樵幽幽道。

　　陶纾扁着嘴，不想听到婉如那两个字。裴亚樵轻叹着。一旁的何长生和船上裴亚樵的同伴如大梦初醒一般茫然地看着四周。

　　“小何，送夫人回顾府去吧。”裴亚樵道。

　　“啊？”何长生不知这眨眼间发生了什么，夫人身边还突然多了个小丫头。

　　“你也保重，不要再被抓了。”陶纾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看着何长生：“我们走。”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