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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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之人视别人为有病之人，程俏不知道应该替张荷雅感到羞愧呢，还是羞愧呢。
张荷雅是她的表妹，为人性子骄纵，在张家受宠无比。又有丁彩燕在后面撑腰使坏，活生生的成了一个被养刁了的公主。只可惜，舅舅张世德为人刚正不阿，性格执拗，虽说平日里会在城里做一些小本生意，但到底是难成气候，因此家里也不甚富裕。
换句话讲，就是没那个娇养的环境，却偏偏自己把自己当小姐了。
不改？如何能在社会上立足？只怕现下是家里人教训，往后便是被外头的人教训，那可是难堪无比。
程俏截住张荷雅意欲打人的手腕，掐的死死的，张荷雅试图挣开，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行。
程俏力气大到简直像个男人。
张荷雅骂道：“男人婆！放手！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妈说话，你太过分了。”男人婆这称呼程俏过去私底下听张荷雅喊过，当时她年纪不大，被程俏抓包后还知道害怕。
现在，不怕了？
程俏甩开张荷雅的手，像是丝毫不对她生气似的，“荷雅，你说的有道理，我对我舅母的确不应该这么说话，可是……”
正当张荷雅有些吃惊程俏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服软之时，程俏声音陡然拔高，“你又凭什么对我这么说话？谁教你的？你的好妈妈？还是说，你天赋异禀，这种话都是信手拈来？”
程俏这话讽刺极了，张荷雅脸一青一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吭声。
片刻，她不经大脑，把自己往日从别人嘴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一股脑倒出来 ，只想在这场斗争中占得上风。
“你这个野种！姑妈在外头偷人，肚子大了才跟姑爷结婚，我都不屑叫你一声表姐你知道吗？我每回被逼着喊你的时候，心里就想吐，恶心！”
这话说的不负责任，却着实大大刺激了程俏。程俏眼睛发红，面目已经狰狞起来，显然是触及到了她的逆鳞，“你给我再说一遍，说！”
程俏的目光略过锅里的冒着白汽的热汤，脑内天人交战，手不住的颤抖，握紧，微松，再握紧。
她完全相信，如果张荷雅如果真的那么没脑子，再硬气的说一遍，自己一定会……
然而，张荷雅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句话把她姑妈骂了个彻彻底底，空口无凭的，全是些乡野碎嘴嘴里出来的。真假性未知，可这诋毁程度绝对不轻。
她害怕的往后缩了缩，低头不敢和发狠的程俏对视。
丁彩燕见女儿和程俏吵起来了，她心里慌得很，她没忘记自己是有把柄在程俏手里的。她这个人，别的不怕，就怕毁了名声，连个后路都没法走。
她拉扯住张荷雅，低声道：“荷雅，荷雅，我们先走。”
张荷雅气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一看自己妈妈息事宁人的态度，她有些急了。
“妈……”她试图唤回她她妈。
然而，丁彩燕不为所动，咬着牙将她往外拖。程俏红着眼看着这一切，没有冒进的上前阻止。瞬息之间，她已经理顺自己的情绪，打狗不急在这一时，她心里虽然恨得牙痒痒，可到底顾及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又是什么地盘。
她不愿意因为自己这些可笑又难以启齿的恩怨而扰了战士们的清净。
还未走几步，闻声赶来的战士终于到了，邓天海对这副场景有些不解，他问：“胡大娘，何姑娘，还有小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程俏已然恢复一片温和，嘴角勾起，摇头道：“没事儿，我煮汤的时候遇到了舅母和表妹，一时高兴就多聊了几句。”
邓天海不信这副说辞，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他可看不出一点儿高兴。
但他知道这事儿容不得自己多插嘴，于是，顺着程俏给的台阶，他应声：“原来这是小姐姐的亲人啊，原先怎么没发现呢。”
这也是程俏所疑问的，按照周望彦的说法，那登记册上的信息应该是齐全的。
就连目不识丁的老爷爷老太太，耳聋眼花的，多少有个特征记录在册，可这丁彩燕和张荷雅，她先前翻阅册子的时候，的确是没有看见的。
程俏把目光投向已经要走出棚子的丁彩燕和张荷雅身上，语气古怪道：“这就要问问我舅母了……”
丁彩燕闻言有些腿软，她是报了假名没错。原以为不会再与程俏碰到，哪知道运气这么背，要是程俏随意跟别人提一提自己报假名的事情，那她是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在部队里头，弄虚作假，有何目的？她只怕是得被人丢进河里，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她心里一百个懊悔，可算好了，自己现在完完全全是被程俏捏在了手掌心里。
程俏笑眯眯的，语气听起来很和善：“舅母啊，回头我再多找你聊会儿。”
丁彩燕现在只想赶紧避开这女瘟神，“好好好——”
从里面一出来，张荷雅便一边喊：“妈，你放开我。”一边挣开丁彩燕的钳制。
丁彩燕见现在身边没有旁人了，她终于松了力道，这一松不得了，张荷雅细皮嫩肉的手腕都给捏红了。
丁彩燕心疼的又将张荷雅的手捉过来抚了抚发红的地方，沉默着叹了口长气：“我女儿长得这么好，这么多年了，妈都舍不得让你干半点活儿，我们家好荷雅哪儿是待在这个小地方受苦的人啊。”
张荷雅闻言眼睛一红，“妈，你说什么呢。”
丁彩燕心里知道，今天程俏没拿她开刀，说不定是还想着其他主意。有些话，她得跟荷雅说说了。
她将张荷雅带到营地的角落里，这里人迹罕至，哪怕是留守的战士，基本上这一处他们也很少能巡逻到。这一点，是丁彩燕每日夜里起夜解手时摸出来的规律。
四周没有任何可能听到接下来母女两人说话的东西，丁彩燕久久不能平静的心如同找到了栖息之地一般，舒畅许多。
“荷雅，刚才我们两人都太冲动了，这不是个好事情。”丁彩燕低声道。
张荷雅在此事中完全相当于一个局外人，闻言委屈道：“我们怕她干什么啊，妈，她什么东西，太过分了，她还威胁你，我都听到了。”
丁彩燕安抚性质的摸了摸张荷雅的脑袋，“你听话，先听妈说完。”
“你知道我们在洪水的时候最后是把她从树干上拉下来吧，要不是她，我们俩可熬不到今天。”
张荷雅不吭声了，这话一点不假。
丁彩燕有些心烦的眯了眯眼，“她要是死了，这一切都没任何变化，我们会活的好好的。可这关键是，她还活着，她现在心里肯定怨恨死我们了。”
张荷雅：“可我们不是故意的，对吧，妈。”其实张荷雅哪里知道是否是蓄意，还是说意外，当时她被水呛得厉害，整个人都往水里沉，真觉得自己就快要不行了。
哪知道这时，她妈拉紧她，往一个方向过去，接触到硬物的瞬间，她便自动抱上去，死也不撒手了。
丁彩燕闻言诡异的勾唇，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现在，看样子，她是不准备把这件事儿掀过篇儿了，回头我们吃不了好果子。”
张荷雅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闻言瘪嘴，还有些不乐意，但到底是问出口，“那我们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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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风雨交加，水位又开始上升，天空一声惊雷，让营地再度陷入一种恐怖的气氛。
所有战士喝着碗里的肉汤，明明香喷喷的，可心里牵挂着外面的情况，入口也就索然无味了。
程俏因为丁彩燕的事情，心里一直不甚痛快。匆匆吃完晚饭后，便回了棚子里，借着一方小窗，她望见外面电闪雷鸣的天，心下更是发沉。
不是她咄咄逼人，实在是意难平。丁彩燕这等人，就该下地狱，下地狱。
蓦地，她又觉得可笑。自己的心思现在真是越来越狠了，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让对方不得安生，这样的自己，变得太多了。
她和丁彩燕有什么差别呢？丁彩燕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抛弃亲情，良心，道德。而她，为了让自己痛快，心底阴暗的角落也逐渐滋生了杀意。
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在不久前与丁彩燕和张荷雅的一番争执中，她竟然动起了用那锅里滚烫的水去泼她们的念头，只想看到她们皮开肉绽，满地打滚的模样。
太可怕了。
收音机里江老先生的“坚持，坚持，再坚持”在这雨夜里显得有些振奋人心。领导人亲自到达灾区现场，给所有官兵将士下达命令，万众城成，壮志一心。
多少年轻战士用生命救回来的人啊，所有人都在想着救命，她却想着报仇，想着害人。
她紧紧的抿着唇，有些难堪的垂下头。
正当自己陷入一个死胡同时，门被敲响了，在雷声的间歇里，显得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