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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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望彦不是不想帮这小红领巾，都是人，他哪儿不知道失去至亲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只可惜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下条件恶劣，设备不足，连队与连队间的通信都不太方便。
每个队的确是配了个电话，然而，这信号是神出鬼没，没个准的时候。
他这个人说话也一向是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费那个心神去摆弄花架子。他难道说错了？事实就是事实，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程俏那要哭不哭，强忍着的模样，他心里就烦得很。
“见鬼。”他轻嗤一声。
睡在他旁边的邓天海尚未睡着，听见周望彦这梦呓一般的话，下意识发出一声：“恩？”
周望彦：“……”
“没什么，睡觉吧。”
邓天海挠挠脑袋，有些不解，但这大晚上的，他也不敢再出声多问些什么，担心打扰到其他战士们的休息。
于是，他悄悄道：“好的。”
第二天天微亮，战士们便如同上了发条一样快速套上衣服，叠好被子，冲到外面集合。上面传来消息，说今天又将要迎来一场暴雨，指示他们一定要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以及守住大堤，为下游地区争夺时间。
这是一场持久战，一场攻坚战。连队赶到这里进行高强度的救援工作不过几天，越到后面越是考验人的意志。
周望彦声音洪亮，气势刚强：“有没有信心？”
战士们眼神坚毅，声如洪钟，齐声呐喊：“有！”
周望彦站得笔直，“一排、三排班长出列！”
两人出列，“到！”
周望彦扫视一秒，下达命令：“带领战士，准备出发！”
“是！连长！”
程俏听见这动静后从窗口向外探了个头，只见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小跑着离开了驻扎地。
她尚且还未有什么其他动作，邓天海朝她这边走过来，看见她趴在窗户那儿，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小姐姐，该吃饭了。”
一个白面馒头，硬邦邦的，配合着一罐咸菜，一缸子温开水，在这种时候，别有一番滋味。
程俏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眼见着战士们都走光了，邓天海还未跟上，有些纳闷儿，“你怎么没跟着你们连长一块儿出去？”
邓天海闻言亮晶晶的眼睛不好意思的避开程俏的视线，挠挠脑袋，回道：“我吗？”
“我身体跟其他哥哥们比起来，差了很多，再加上水性也不行，小周哥就让我在这里守着，不跟着出去了。”
程俏若有所思，“心里没点儿不服气？”男人无论年纪大小，骨子里都是有一副血性在的，被这么安排，心里应该不太舒服吧。
邓天海摇摇头，笑着道：“怎么会？我知道小周哥是为我好。我虽然就做了个炊事班班长，但是大家伙的饭菜都是我提供的，缺了炊事班，我们整个连队也没办法正常执行任务，我觉得自己是有作用的，对，就像雷锋同志说的，要做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我，我就到哪里去。”
程俏这回认真的再次打量了邓天海，不置可否。
他说的有道理，可多少人能真的明白这个道理呢？大多数人都是不甘心，不服气，不愿意居于人后的吧。
“没错，你啊，挺好的。”
那她自己呢？
程俏走出屋子，转过身对身后的邓天海说：“小海子，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可以帮你们，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自己也使把劲儿。”
天灾人祸下，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家人之幸或不幸，因缘福报，冥冥中都有各自的安排吧。
邓天海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棘手，他习惯性的挠挠脑袋，为难道：“应该没什么了吧，小姐姐你就好好休息，补充体力就行，应该是这几天就会有下一批船只将我们这里剩下的群众给接走，具体情况我回头替你问问小周哥。”
程俏不愿意，她在这里坐着无所事事，只会令她心里更为焦虑。她如何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救了她命的战士的照顾，总想着，能回报一点就回报一点。
在程俏的坚持下，邓天海让她加入了烧饭的行列。事实上，连队到达这里之后，尚未真正开过火。原因呢，一来是最开始的时候，分秒必争，忙得昏天黑地，战士们几乎都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休息的在前线奔走。吃什么饭？不存在的。
二来是后来咆哮的洪水暂时消停之后，交通受阻，国家给分的粮食物资迟迟送不过来。想着，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否则弹尽粮绝那可就糟糕了。
“煮个肉汤，爽爽口。”程俏提议道。
炊事班的几个战士们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一锅肉汤下来，食材其实耗费不了多少，但大家却能沾点荤腥，吃的也不那么寡淡。
“行的！”
火烧起来后，旺火烧水，肉块下锅，加些调料，盖上锅盖。不一会儿，香味儿飘了起来，钻进鼻腔，诱人至极。
这素来没开过火的地儿，总算有些许炊烟，添了几分人气。
未曾想，这香味竟然也能招来一些不速之客，毫不客气的打破这暂时的安宁。
彼时程俏正端着个板凳坐在露天的土灶那里，守着火，时不时用扇子控制火势大小。火太旺了，便抽出薪柴，火小了，便扇风添柴。
这外头风向不稳，风力也是时大时小。
要想煮一大锅好汤，说容易容易，说难那也是真的难。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满头大汗的程俏最终煮出了一锅香喷喷的肉汤，掀开锅盖的那一刻，她心满意足的笑了。
这时，有人循着味儿赶了过来，未见其人，便闻其声：“哎，小兄弟，你们今儿这是煮肉吃了啊，闻着真香。我就说你们这天天那么辛苦，是该吃点荤的，成天吃馒头，咽咸菜算是怎么一会儿事儿嘛？我们这些人也就算了，可……”
丁彩燕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吓了个半死。
程俏站起身来，眼神极其冷漠，死死的盯住她，一言不发。
丁彩燕讪讪而笑，她心虚 ，程俏不仅是知道她秘密的人，而且不久前还刚被她拖下水。她现在只恨，当初怎么没在水里闷死她，现在好了，人没死，后患无穷。
前账后账，只怕是要一起算。
但到底是活了几十年，即使心里百转千回，丁彩燕脸上的笑却是被她重新挂了起来。
“俏俏啊，你也在这儿呢。舅母还以为你……”
程俏嗤笑：“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
丁彩燕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给唬住，又笑了几声，心里却是想，个杀千刀的，要是她当时赶上最后一艘船就好了，现在在这地儿水火不容的，身边也没个人帮衬着。
她就怕程俏不知轻重，跟剩下的一些父老乡亲胡说八道，虽说空口无凭，但多人口舌也是她玩玩不希望看到的。
丁彩燕说：“舅母知道你还在怪舅母，可情况紧急，我和荷雅也没想那么多，好在，大家现在都活下来了，舅母这心里啊，终于痛快点儿了。”
“虚伪！”程俏十分不屑。
丁彩燕闻言面色有些发黑，但到底是不敢再作乱，忍了忍，挤出一个微笑：“俏俏，你这个孩子啊，怎么一回事啊，舅母说什么了？你就这样一副态度？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了，你先冷静一下吧。”
程俏喊住她，“你等等，你说你心里痛快了？请问舅舅他生死未卜你担心过吗？我爸妈弟弟妹妹你不在乎也就罢了，我不指望。但我舅舅算是对你问心无愧了吧，你除了嫌弃他，抱怨他，到底用过几分真心，或者说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无所谓了？”
她附耳道：“你真厉害啊，舅母。”
程俏话里有话，暗藏玄机。丁彩燕像是被撂了毛的狮子，瞬间变了脸，“我们家的家务事，轮得到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评论？”
程俏：“姓丁的，我劝你想清楚。既然我现在活的好好的，你就该知道，你的龌龊事藏不了多久，你也别以为我是个好糊弄的，我不瞎，谢谢。”
“不管你怎么说我，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丁彩燕气得浑身发抖，程俏的眼神太过可怕，她相信，她真的能说到做到。
她搞不懂的却是，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可以如此之大，分明原本是程家最温顺懂事听话的大女儿，相反，程明程梅倒是牙尖嘴利多了，平时都是程俏在从中调和，维持两家人的安稳。
可现如今，她发现她想错了，这个丫头不是什么小绵羊，分明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是要吃她肉，喝她血的狼。
就在这时，只目睹了后半段谈话的张荷雅狰狞着面目冲进来，一把将丁彩燕护在身后，“啪”的一下，一巴掌扇了过去。
还伴随着怒吼：“你是不是有病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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