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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营地里大部分群众早就已经搭上上一批船只脱离了险境,剩下的人不多,但好歹够丁彩燕喝一壶了。
      相熟的人面前,丁彩燕心里不怕?鬼才相信。

      然而,在程俏提出让丁彩燕在父老乡亲们面前给她好好道歉,把事情一并交代清楚时,她竟然同意了。
      几人聚首时,乡亲们起初瞠目咋舌,以为是程俏不知道分寸,欺负了自家舅母,正准备人云亦云,指责程俏。丁彩燕却是眼泪狂流,倾吐出往日重重不堪的错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认为这小丁着实可恨。
      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丁彩燕这回倒是投了几分真心。

      花容月貌的张荷雅也跟着丁彩燕一块儿哭,哭得那是一个梨花带雨。这番动静微微有些大,把战士们都给引了过来,纷纷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此时,周望彦也目睹了这一切,他一进来就问:“怎么回事儿?”
      他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一开口就把叽叽喳喳,嘈杂万分的棚子给镇住了。

      各人神色各异。丁彩燕是被惊到了,原本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回由于受惊差点儿没缓过来,多亏了荷雅在她身后轻拍,低声唤她:“妈,你小心点。”
      张荷雅说着又瞥了一眼立在门处,高大伟岸的男人,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又羞赧的收回了目光,而这一切都被程俏看在眼里。

      她知道今天这事儿做的有扰清净,她主动请罪:“连长,是我的错。”
      她低着头,没敢直视周望彦,反正这事儿她的确做的不够好,错了就是错了,她不会给自己找借口。

      周望彦冷哼一声,“错哪儿了?”
      程俏抿着唇,答:“家事不该在这里闹。”
      丁彩燕此时缓了过来,见这连长似乎要问责程俏,她眼睛里闪过微光,当下决定扑上前去,揽过罪责,“连长,你别听她这么说,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状态,原本就是大家好好谈谈,抖落抖落以前干的一些龌龊事儿,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别怪我们俏俏。”

      这话说得,程俏都惊了。
      周望彦却不理睬,眼风将几人扫过,“大娘,我让你说话了吗?是怎么回事儿,我自有判断。”

      这话一出,丁彩燕不敢再吭声,原本喧闹的棚子里,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到自己床铺上,做自己的事情,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周望彦对还钉在原地的程俏说:“跟我出来。”

      程俏便乖乖跟出去了,周望彦等到没什么人的时候,便问:“喂,到底怎么回事?”
      程俏反问他:“你现在是以连长的身份问我,还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问我?”
      周望彦纳闷儿了,“有差别?”
      程俏一脸认真,“有啊,如果是咱们周连长问我,那我的话还是没变,这事儿因我而起,我脱不了什么干系,扰乱军纪要受什么责罚,我受着,没意见的。”
      周望彦被她这坦荡模样气笑了,半开玩笑半威胁道:“责罚?信不信我把你从这儿丢出去?”
      程俏眼睛亮亮的,正思索着这话的可行性呢,周望彦妥协一般,再问:“那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问呢?答案是什么?”
      周望彦本以为程俏会说点什么,他瞎了都能看出她和那一对母女间的恩怨很深,深到程俏这姑娘似乎一遇上她们,身上那股阴鸷肃杀之气就掩饰不住,一点也不像平常的她。
      然而,程俏却只是笑,笑完眼眸认真道:“如果是朋友问,那我想告诉他,别问了。”
      周望彦哑口无言,这小姑娘。

      军队之中,无规矩不成方圆。周望彦最后还是掂量着给了她一个小惩罚,惩罚说大那真不大,真正的战士们动辄做几百个俯卧撑啊,罚站啊,扎马步啊什么的,她这算什么,还真算不了什么。
      说小,那也不小。毕竟照顾受伤患病的老太太,细心程度,耐心程度,那也真是折磨人,给老太太洗澡擦拭身体去除脏污什么的,更是让年轻人心生嫌恶。

      程俏心里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还能在这天灾面前捡回半条命,实属不易。现下,儿子女儿不在身边,心里滋味儿更是可想而知。
      哪儿能嫌弃老人家啊,谁都会老啊。

      老太太一双腿本来就有风湿,后来在这水里面又泡了那么久,如今更是疼痛难忍,根本无法行走。躺在这床上,如同半个废人一般。
      程俏给老太太烧了热水,炒了盐,用布袋装起来给人热敷膝盖。顺便,把因长时间未净身的身体才从头到脚擦了个一干二净。
      老太太一直阻止她,说:“小姑娘,你别替我洗了,我这身上味儿大,熏得很。我听战士们说你是被罚到这儿干活的,没事的,你坐会儿就回去吧,回头他们要是问,我就说你干了。”

      程俏劝慰她,“别啊,奶奶,没事儿啊,我给您洗洗您这味儿就散了。”

      老太太眼眶里含着泪,说:“你这孩子,生得这么漂亮,该是好好被人照看着的人啊。”

      程俏听了这话,笑了,“您说笑了,我也就一普通人,踏实本分做事靠自己多好。”事儿都做完,她朝老太太笑笑,问:“您还有别的事儿不?有的话,我给你一并干完。”
      老太太摇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仍是清澈无比,仿佛能洞悉人心。
      她说:“没了,没了。”

      程俏点头应好,把东西收拾好,站起身来对老太太说:“那成,那我晚上再过来看您。”

      临走前,程俏又被老太太喊住,老太太问:“小姑娘叫啥名?”
      “我姓程名俏,程俏。”
      老太太低声在口里念叨了一两遍,“好好好,是挺俏的,奶奶记住了。”

      当时,程俏尚不知道奶奶这句“记住了”还真是记住了,然而,这都是后话。

      程俏从奶奶这屋里出来后,正好遇到丁彩燕。实际上,算不上相遇,是丁彩燕一直在那里守着,等程俏出来。
      丁彩燕说:“俏俏,对不起,今天这事情我……”

      程俏沉了口气,打断了丁彩燕的话,“舅母,我其实很了解你,你不是一个那么快会甘心认错翻篇的人。但是今天你的诚意我看见了,哪怕是你心里有些什么别的打算,你目前确实是准备息事宁人,不再生事端。我的存在,对于你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你不会放心。同样,我也打心眼儿里跟你说吧,我对你,也不可能放心。”

      丁彩燕听了这话有些恍神,自己原本准备好的一通话此刻显得有些多余。

      程俏继续道:“我们各退一步,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把你现在这副样子贯彻落实到底,不再琢磨些坏心思,你所担心的那些事情不会发生。你要记住,前提是你,要伪装,就伪装一辈子。我爸妈那边都相安无事,舅舅也尚在人世,其实现状挺好的了,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去破坏这一切。”

      丁彩燕敛去先前有些刻意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回答:“这是你说的。”
      程俏点头,“是我说的。”
      丁彩燕眉头微皱,想到自己的女儿,“荷雅她……”丁彩燕和张世德两人就这一个孩子,在这个年代,算是非常不正常了。也正是因为只有这一个孩子,张荷雅从小几乎是有求必应,在有限的家庭条件下,受尽了宠爱。因而,性子骄纵,也有些不明事理。

      程俏道:“表妹的话,就靠您好好教育了。进了社会,可就是别人教育她了。这一点,希望舅母您心里有杆秤,好好掂量掂量。”
      见自己这话丁彩燕听进去了,她拍了拍丁彩燕的肩膀,换了稍微轻松些的语气,“行了,舅母,我还得去洗衣服,先去忙了,咱回头再见。”
      丁彩燕没看到的是,转身之后,程俏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谁先信,谁吃亏,你好自为之。

      程俏给老太太洗衣服的时候,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重生以来,她的脑子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只想着逃啊逃啊,只想着一定要活下来。
      再就是被仇恨冲昏头脑,看见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丁彩燕,她恨不得上前掐死她,如同上辈子她被她掐住喉咙一样,一次又一次感受濒临死亡的瞬间。

      现在,家人逃脱命里关键的一劫。丁彩燕虽然没死,但到底是道行不如往日深,要收拾自然是要她颜面尽失,屁滚尿流的自个儿滚蛋,太让她痛快,怎么行?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这世上,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在这个时代,只要肯努力,总会有回报的,这是国人的幸运,也是她的幸运。

      可这愉悦还未持续多久,意外便悄无声息的来了。

      这天晚上,她正给奶奶剪指甲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外面匆忙急促的脚步声,掀开帘子一看,士兵们已然是严阵以待的模样。
      周望彦的身影模糊成一个小点,他的声音却异常洪亮。
      “二排班长!”
      “到!”
      “带领群众往后撤退,务必要确保人民生命安全!”
      “是!”是邓天海的声音,程俏没有想到一向文文弱弱的邓天海也能吼这一嗓子,平添几分血性。
      “一排、三排班长!”
      “到!”
      “跟着我,现在立即出发!”
      “是!”

      直接告诉她,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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