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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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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死?
不知常袖何处来得自信,贾国色笑出声。
“老人家真是不服老!”
“哪里!”常袖挑着暗处走,“明明是你这后生不识抬举!”
“是吗?”与常袖碎嘴追到崖边,贾国色眯眼道,“老人家再往前就要没路了……”
“国主何不往身后看看?”冷声顶贾国色一句,常袖只觉夜里的雾气与素日一般好看。
“婆婆——”惊奇贵人身后竟是起了雾气,甄鸳瞪大了眼睛。
“婆婆可是神仙?”
“神仙?”贾国色闻声,瞧常袖的目光沉了沉。
常袖可是神仙?
若其是神仙,数十年前的死而复生,却也说的通。
但……
若是常袖是神仙,那甄燕香又是何人呢?
任视线在甄鸳与常袖身上逡巡,贾国色道:“老人家欠本国主一个解释。”
“国主想听什么?莫不是国主真以为老身是神仙?”对甄鸳的想法嗤之以鼻,常袖叹息自己竟是有甄鸳这么个蠢后辈。
“自是不会。”给常袖一个肯定的回复,贾国色看甄鸳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惜。
也就是如甄鸳这般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才会信那神鬼之言。
但身后这雾气也着实令人头疼。
常袖何时有了呼风唤雨的本事?
“不知老人家能否告与本国主玄机?”贾国色弯弯眉。
“无可奉告。”见雾气未将贾国色吓住,常袖长叹一声,随将甄鸳放下,“你且随着贾国主回去吧……”
“婆婆?”不明常袖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甄鸳怯生生地望着周围的白雾。
原来天已是明了。
“婆婆,鸳儿不走了!”见常袖没有放贵人走的意思,甄鸳小声道,“鸳儿愿随在婆婆身侧,劳驾婆婆放贵人离去……”
“甄丫头为贾丫头求老身?”斜目望着立在一侧的贾国色,常袖心思百转。
她本想要贾国色离去,自己好与甄鸳这丫头说几句体己的话。谁料甄鸳这丫头格外不上道。
唉。甄鸳这丫头怎是瞧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呢!
“贾国主以为呢?”将难题抛回给贾国色,常袖眯眯眼。
“国色以为,鸳儿该同国色一起离去……”贾国色拉着甄鸳的手朝着雾气中走,“国色即是敢带着鸳儿这丫头来老人家眼前,自是能带甄丫头离去!”
“你……”
见甄鸳竟是真跟着贾国色迈入雾气里,常袖心中也升起几分担忧。
匆匆追着二人的步子陷入雾气中,常袖忧心至极。
这山中的雾气虽诡谲,却也有规律可循。
若非自己知晓这山中雾气升起的契机,常袖也不敢在贾国色眼前托大。
如今……
望着雾气中朦胧的身影,常袖咬咬牙,急呼道:“往东边行!”
“东边?”跟着常袖的指示转弯,贾国色拉紧甄鸳的手。
……
不知走了多久,甄鸳心底隐隐升起不安。
“贵人……”甄鸳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
不知身旁的丫头为何不愿前行,贾国色跟着停了下来。
“鸳儿想与姐姐说什么?”
“嗯……”斟酌着将心底的犹豫说与贾国色听,甄鸳小声道,“姐姐,鸳儿以为咱们改回去看看……”
“嗯?”
“婆婆的脚步声没了……”
听甄鸳说完她的推测,贾国色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常袖竟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吗?
那为什么突然没了声音?
想到常袖许是遇到了不测,贾国色沉气拉着甄鸳转身。
常袖定是不会遭遇意外的。
暗暗与自己鼓劲,贾国色听得清自己的心跳声。
“贵人,你看那处!”甄鸳的声音入耳,贾国色整个人为之一振。
“嗯?”瞧到陷在泥淖中的常袖,贾国色匆忙凑到其身侧施救。
“你怎会回来?”常袖的面色不怎么好。落进沼泽原非她所念,所谓阴沟里翻船便是此时之景了。
见常袖恼了,贾国色玩味地挑衅道:“老人家可是知晓后生的厉害了?”
“嗯……”常袖闭目不答,贾国色也就顺势将常袖从泥淖中拽出。
这清泉山当真是险象迭生。
贾国色暗道,常袖这常年居于山中的老人尚且如是,更不要提自己与甄鸳这样的过客。
“老人家日后可是得当心些……”
贾国色认真嘱咐道。
“唉。此番当真是麻烦丫头你了。”常袖望贾国色的视线柔了柔,“方才不该为难丫头你……”
“呵……”轻笑着承下常袖的情,贾国色伸手将其扶,“这下老人家可是愿意同国色一同去南迌了?您年纪大了,着实需要人照应……”
“你却是这般想的?”常袖挑挑眉。那人的后人竟是打算照料自己?
有意思!
常袖将贾国色细细打量。
或是只有濒死之时,人才会有其他体悟。
方才不放心贾家后生独自离去的是自己,失足踏入泥潭也是自己,当下神思不定的……啧啧,竟还是自己。
常袖,你是疯了么?
斟酌答复,常袖犯了难。
“常袖……常袖……”
分不清耳边是风声,还是故人的呼声,常袖心底有了一个答案。
去。
她要去南迌。
她要跟着那人的后辈一同去南迌。
直到……
直到自己助那人的后辈将其失掉的河山一寸一寸再讨回来……
否则,九泉之下自己有何面目去见那人?
噬住眸底的泪花,常袖拄着杖,带着甄鸳与贾国色穿过迷雾,直行到贾国色官婢所处之处。
……
见自家主子与一老妇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慧儿大喜过望。
“主子!”携一重近侍快跑着奔到贾国色身侧,慧儿戒备望着眼前的一老一小。
小的,慧儿认识,是辰时与主子一同出门的鸳儿丫头
老的……
将常袖上下打量片刻,慧儿不屑的将视线转回甄鸳身上。
那丫头还被主子牵着!
盯住甄鸳,慧儿心底打起了鼓。
甄鸳这丫头心眼不错,但其身边那个名叫“兰霜”的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
若是甄鸳这丫头受了兰香那丫头教唆……
思及主子此次失踪许是与甄鸳有牵连,慧儿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慧儿!”见慧儿与甄鸳一见面便剑拔弩张,贾国色眯眼笑出声,“老人家,你可是瞧见本国主的厉害了?”
“主子?”闻主子竟是与眼前这老人张了口,慧儿看常袖的目光愈发戒备,“不知老人家从何处来?家住何处?姓甚名谁?家中还有什么?”
“呵!”慧儿的问声入耳,常袖转眸看向贾国色,“这便是贾国主的待客之道?”
“老人家是客么?”伸手将常袖扶住,贾国色道,“您莫要与国色客气!国色与您都明白,南迌是您的心血,南迌的子民亦是你家眷……”
“是吗?”
常袖嘴上不以为意,眼眶却微微润湿。
贾丫头这话当真是说到自己心底了。
存世数载,常袖一直觉得南迌便是自己存身之处,南迌子民即与自己血脉相连……
“老身想与国主一同回南迌。”摆明自己的立场,常袖眉尖缓缓散开。
“决定了?”与老友心意想通,贾国色不禁感叹,南迌当真是个奇妙的去处。
虽是每个去那里的人都想着离开,但无人能否认,每个从南迌离开的人都从南迌得到了馈赠。
“回去了好呀!”双目弯成月牙,贾国色笑出声。
“唔……”常袖跟着勾唇,身边的甄鸳却哭出了声。
“贵人!您……您……”
想着贵人即将离去,甄鸳急红了眼睛。
“怎得?”见甄鸳这丫头眨眼就落下了泪,贾国色心又疼起来了。
“都是姐姐的错!”伸手拍拍甄鸳的脊背,贾国色道,“老人家也是好心,你莫要怪她!姐姐回南迌,原是定好的事。”
“贵人怎么为婆婆说话?”不愿相信贵人口中的离去是真,甄鸳扑到其怀中痛哭。
待哭倒贾国色与其递上帕子,甄鸳才堪堪收住眼中的金豆豆。
“当真有这般难过?”看不惯自己血脉轻易落泪,常袖不屑道,“常哭鼻子的丫头,定然成不得事……贾丫头,你还是另寻个丫头吧……”
“贵人!”闻老婆婆见缝便挑拨自己与贵人发关系,甄鸳忿忿。
贾国色却笑出声。
“你莫要逗她……”
扶着常袖慢走几步,贾国色又笑出声了。
她爱极了常袖色厉内荏的模样。就像几十年前,常袖骄傲地向她刺了一枪。
但……
贾国色也不喜欢甄鸳那丫头哭。
……
“你们且消停些……”强行将话头转到慧儿身上,贾国色道,“可是南迌出了什么事?”
慧儿是有分寸的丫头。单单是自己连夜不归,定不会引其到此处。
“回主子,秦小姐动了……”
跪地将秦落影送来的兵符呈给贾国色,慧儿道,“主子可以堂堂正正回南迌了……”
“嗯……”与慧儿丢下一个单音,贾国色揶揄道,“原来本国主在慧儿眼中还不够磊落……”
“主子知道慧儿不是这个意思……”幽幽地扫过立在贾国色身边的二人,慧儿道,“慧儿只是为主子高兴。”
“是吗?”冷哼着将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妮子一瞥,常袖嘲讽道,“丫头需要一面镜子照照……”
“你……”听出常袖言辞中的不敬,慧儿咬咬唇,却又因贾国色的神色做出让步。
观察周遭人神色,甄鸳小声道:“贵人喜欢婆婆……”
软软糯糯的声音让在场三人皆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