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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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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即是没了故人,也不需得什么知音?
望着长者的身影入神,贾国色并未执意与其相认。
常袖活着就好,于死生之前,诸多真假,都是过眼云烟。
只是……
斜目扫扫跟在常袖身侧的甄鸳,贾国色问道:“不知老人家与甄丫头有什么渊源?”
“渊源?”被贾国色的问法逗笑,常袖面上挤出更多条沟壑,“若是老身说自己也姓甄呢?”
“那定是在甄姑娘的族谱之上了……”追着常袖的话头答,贾国色享受与故人相处的时刻。即便故人并不知二人曾为知音。
“呵。你这丫头倒是上道!”许是太久未与后辈说话,常袖对身后的后生无比满意。若是自家后人也如那人的后人一般出挑就好了。
想着那人的封地无缘无故就落在身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手中,常袖冷声道:“此时老身与后生你说的话,你定要句句记得……南迌虽是你祖上的属地,但老身亦护了其几十年。如今多事之秋,豪杰并起,你虽占了个国主的名头,却没占得多少便宜……”
“嗯。老人家说的是。”跟在常袖身后踏上山崖,贾国色只觉清泉山的夜景不错。
虽远看只有黑漆漆一片,但经丛林一番勾勒,着实美不胜收 。
“崖边的风景不错。”冲常袖淡淡一笑,贾国色笑得胜券在握。
而拄拐立在崖边的常袖则是一阵恍惚。
像!真像!真是像神了!世上怎会人与那人有如此相像?
血脉真是神奇之物……
叹息着身边这甄姓丫头忠厚有余而智谋不足,常袖沉气道:“后生即是有大志,老身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老身与后生你萍水相逢,自是无占你便宜的打算。只是老身虽是你先祖的故交,亦与甄丫头祖上有牵扯,故而,老身希望后生你能看在前人的情分上,善待甄丫头一二……”
“婆婆这是说的哪里话?鸳儿上有娘亲,下有仆童,去留何处,哪里需得婆婆做主。”出声打断常袖出言,甄鸳攥紧衣袖。
她固然想跟在贵人身侧,可若是这般不明不白地由旁人说清……
她不愿。
“哟!丫头此时却是想起娘亲了?”朝着甄鸳嘿嘿一笑,常袖的目光变得深邃,“贾丫头以为老身说得如何?”
“若老人家您真心希望如此,那国色自当照办……”沉声与老友答话,贾国色将甄鸳记到心头。
“不知老人家希望国色如何照看甄姑娘?”寻个与故人不同的词称呼甄鸳,贾国色看向常袖的目光格外悠长。
虽然在夜幕中对视,贾国色仍觉常袖的眼睛亮极了。
贾国色知晓常袖看自己的眼神是在看一个后辈。
原来常袖一直惦念着自己……
想着数十年前,自己曾怀疑过常袖是他国国储,贾国色紧紧手,又松开。
即是他国国主,常袖近年过得定然很艰难。
自己攻伐一事,虽寻了极妙的由头,却避不开天下人口舌。若其当真是国主,那免不了受自己牵连。
“老人家近些年受苦了……”端视着常袖额际的白发,贾国色怨恨自己视线极好。
若是视线不好,便无需为常袖近年的际遇伤神。
常袖呀!
回神将崖山两人一一瞧过,贾国色笑出声。
她与常袖及其后人竟有同穿常服的一日。
常袖为将时,可是颇为在意装束。
“国主笑什么?”被贾国色笑得不自在,常袖面色沉了沉,“老身有何出值得国主一笑?”
“嗯……老人家多虑了……国色并未笑您。”温笑着与常袖对视,贾国色道,“国色方才想,以鸳儿的资质为臣想来极好,不知老人家的意思是?”
“为臣么?”挑眉看看身侧一脸懵懂的甄鸳,常袖淡淡道,“为臣为将,国主需得想清楚……老身年少时,只觉为将爽快,待日暮之时,方才懂得为臣的妙处……国主执杖权柄,该是知晓养虎为患的道理。”
“老人家多虑了。”承着常袖的视线摇头,贾国色眯眼道,“你我都知晓,鸳儿是个好丫头……”
“可她的母亲如何,国主未必知晓……”思绪清楚地与贾国色泼冷水,常袖道,“农家有话,纵是播下龙种,亦会收获跳蚤。鸳儿是好丫头不错,但根正了,苗才好……”
贾国色蹙眉:“老人家是说甄燕香那处……”
“是。”给贾国色一个肯定的回复,常袖指着远处的火光道,“那边的人可是来寻国主的?”
“寻我?”顺着常袖的动作远望,贾国色眯眯眼。
定是慧儿找来了。
“贵人该是将那群丫头迎上一程。”跟着贾国色的动作远望,常袖喃喃道,“寻不到国主行处,那群丫头定是急坏了……”
“急坏了?”贾国色打量了常袖片刻,起身带剑朝着崖下走,她需接那群婢子一程。
“老人家可愿与本国主一同回南迌?”丢一句问语给常袖,贾国色眼中隐隐有期待。
“国主想要老身去南迌?”被贾国色的言语逗笑,常袖摆摆手道,“南迌老身便不去了。你且前去,老身待在南阳便是。”
“老人家即是不愿往南迌,又何必执着于本国主的大业?”浅笑着与常袖讨价还价,贾国色眯眼,“先帝的遗愿虽是希冀吾辈自强,但其遗愿终究的贾家的遗愿……”
“国主是想要老身认清自己的身份吗?”抬眼与贾国色对视,常袖道,“国主再忙也该懂得,若是老身相与国主为敌,定不会与国主说那般多闲言……”
“那老人家的意思是?”弯眉朝常袖凑近,贾国色道,“老人家口口声声说着南迌,却不愿与国色前往南迌……这其间的蹊跷,国色希望老人家能说与国色听……”
“你当真想听?”见贾国色并不急着往崖下走,常袖沉沉气,悠悠道,“老身以为老身想说的并非是国主想听的……”
“那老人家何必与国色起这个话头……”不知常袖为何要与自己在这等小事上兜圈子,贾国色眯眼看了看站在常袖身侧的甄鸳。
“丫头……姐姐要下去了……你可要跟来?”出声唤甄鸳随自己离去,贾国色道,“即是老人家不愿与国色一同走,那便恕国色无礼,先行一步……”
“等等!”见贾国色要带甄鸳离开,常袖面色一白,“甄鸳不能走!”
“婆婆?”不知身边的老人家与贵人打什么哑谜,甄鸳眸子里写满了不解。
明明她与老人家并无交集。
老人家何必留她?
“婆婆,鸳儿要跟着贵人回府,若是您也想随着贵人……”甄鸳抬眸问贾国色意思。
“若是老人家愿与国色同行,国色乐意之至。”贾国色应声。
“呵!”见甄鸳这妮子已是被贾家丫头迷了眼睛,常袖冷哼一声,“这便是骨头硬了?”
“婆婆?”不喜常袖这般阴阳怪气的与贵人说话,甄鸳摇摇常袖的袖口,小声道,“您知道贵人不是这个意思。”
“老身说的不是贾家国主。”反手拉住甄鸳,常袖蹙眉道,“老身说的是你这妮子。明明没吃过几年白饭,却是长了一身硬骨头!”
“老人家何必拿小辈出气!”出声止住常袖,贾国色道,“这丫头是随着本国主来山上,自是该随本国主归去……”
“怎么?贾国主的意思是要带这丫头走?”常袖跟着甄鸳的步子迈到贾国色身侧,“老身以为老身说得足够明白了……车有车路,马有马路……国主即是起了用她的心思,便不该任其将心思消磨在这些琐事上……”
“老人家以为这是小事?”不知常袖与甄燕香有何样的纠葛,贾国色面色一沉,“国色以为,上一辈之事,不该扯到小辈……”
“是吗?”将甄鸳虏至怀中,常袖道,“老身不想与国主说什么大道理。老身数到三,若是国主还不往崖下走,老身便叫那些举火把的人有来无回!”
“你——”
未想过常袖会用这般手段胁迫自己,贾国色心底起了一股郁气。
见贾国色语塞,常袖大笑:“贾丫头可是忘了如何会遇到老身?老身虽不能呼风唤雨,但老身知晓,这山中的雾气也算是老身一件防身的物件……若是国主不听劝,那便劳驾您多担待!”
“是吗?”不信常袖能翻云覆雨,贾国色勾唇一笑,“若是不听劝便能瞧见奇观,国色乐意之至!”
“你——”见贾国色不为所动,常袖眉头一蹙,“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丑丫头!”
言罢,即挥手带着甄鸳往东边疾行了几步。
见常袖要走,贾国色连忙跟上。
“真是个丑丫头!”
转头与贾国色一笑,常袖道,“即是不怕死,便快些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