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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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说话不知深浅，却堪堪将世情戳破。
“是哪种欢喜？”鬼使神差的俯身与甄鸳平齐，贾国色屏住呼吸。
“主子——”隐约察觉主子神色不对，慧儿急急唤了贾国色一声。
“是……是……”甄鸳攥紧了手。
“嗨！不过的小孩子家家胡言……”常袖将贾国色拉起，面色稳如泰山。
“嗯？”惊诧常袖会出手，贾国色望着常袖的手出神。
不久前，自己的手背也和常袖一般，干瘦，松弛，如冬天的树皮。
“罢了。”心底升起几分怅然若失 ，贾国色喃喃道，“鸳儿方才没看错。国色确实欢喜着婆婆呢……”
“是吗？”掩住震惊，常袖暗暗将方才贾国色的神色回味了几遍。她与眼前这几个小辈不同，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眼前这丫头欢喜她不假，且这丫头眼中的欢喜与那人一模一样。
可那有如何呢？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逝。那人至死也未懂得自己的心意。
只是，眼前这丫头又是怎么回事？
……
常袖困惑着贾家后生如何会对自己生出欢喜，贾国色则是惊惧甄鸳小小年纪便有了这般犀利的观察力。
拉着甄鸳的手向前走，贾国色只觉慧儿的眼睛一直粘在自己背后。
……
“去南迌吧。”扶着常袖登上早已备好的车辇，贾国色弯眉与立在一旁的甄鸳道，“丫头可想去南迌？”
车是早就备好的，单单等着秦落影的印来。
“嗯。” 甄鸳先点点头，又摇摇头，“可……”
“即是放心不下母亲，便先回府看看吧。”知晓甄鸳的心思，贾国色转头命慧儿送甄鸳回府。
“老身想送甄小姐一程。”常袖神情自若地从车内探出头。
“嗯？”贾国色挑眉。
常袖不打算给贾国色解释:“老身日后会行到国主居处。”
“好。”见常袖去意已决，贾国色也不再扭捏，沉声吩咐婢子随行后，便吹过一遍箫曲，急速乘车离去。
……
目送贾国色走远，常袖与甄鸳一同折回南阳。
南阳城门依旧，只是立在门头的人影有些扎眼。
“小姐!你可是回来了！”
在南阳城门前接到甄鸳，兰霜拈起帕子擦了擦眼睛。
“兰霜姐姐！你怎么在此处？”
不明兰霜为何会在城门口，甄鸳满脑子都是贵人离别前的箫声。
贵人的箫声真好听！
即便贵人不喜欢箫。
……
怀着心思凑到兰霜身侧，甄鸳走了半晌，才发觉兰霜竟是哭了一路。
“姐姐这是怎么了？”
掏出帕子将兰霜手中的湿帕子替掉，甄鸳的手微微颤动。
兰霜是个要强的丫头，其甚少在人前哭……
“小姐……”
任着甄鸳的帕子落到自己脸上，兰霜泣不成声。
“小姐……府主去了……”
“去了？去哪了？”
“蠢丫头！”接住兰霜的话头，常袖道，“这丫头是说甄燕香死了……”
“甄燕香死了？甄燕香是……”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兰霜言语里的意思，甄鸳小腿一软。
娘亲怎么死了？
娘亲怎么会死？
明明自己走时家中还好好的！
可是有贼人在自己离府时洗劫了府上？
不……不对……
忍着悲痛多看兰霜一眼，甄鸳清醒的厉害。
娘亲的死因有蹊跷……
若是娘亲死于贼人之手，兰霜姐姐又是如何逃生的……
是出事时兰霜姐姐恰好不在府上？
还是……
认真地将兰霜上下打量，其妥帖的发髻让甄鸳的心凉了半截。
若是遭遇大事，怎会如此妥帖？
除非……
除非……
除非兰霜姐姐与那贼人暗中勾结……
想着旧时兰霜对母亲便颇有微词，甄鸳瞧兰霜的视线变得不善。
“小姐？”心疼甄鸳年幼丧母，兰霜匆匆将其揽入怀中，“小姐若是想哭便痛哭一场吧！哭过便好了！若是府主在天有灵，定是不愿看到小姐神伤的模样……”
“兰霜姐姐的意思是，母亲能看到此时的景象？”抬袖擦去淌下的泪，甄鸳小声道，“鸳儿想知道是何人伤了母亲……”
“兰霜也不知是何人……”含糊地应上甄鸳，兰霜依着上头的吩咐道，“兰霜只听强人言，她们从南迌来……”
“强人？南阳何时来得强人？”忍住心头的厌恶与兰霜答话，甄鸳道，“世人皆知南阳安逸，怎会有强人伤人？”
“这兰霜却是不知了……府主去时，正是夜半……打更人并未看清是何人行凶……”
“那你怎知是南迌来客？”出言阻住兰霜，甄鸳只觉掉进了冰窟。
自己身边藏了这么个丫头，自己却一无所知。
可是自己害了母亲？
“傻丫头！”
见甄鸳只知与那守在城门的小丫头斗嘴，常袖轻笑道：“丫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呀！”
“婆婆是说？”甄鸳蹙眉，常袖却没有住嘴的意思。
常袖道：“你知道那贾姓的丫头往何处走……那贾丫头走时，不是以那甄府府主做由头，不愿带你……”
“嗯……婆婆的意思是？”
“追上去！”
“那母亲……”
“与你说过，甄燕香并非是你的生母……”常袖有些不耐。
与甄鸳折回时，她便与甄鸳说过，甄燕香并非其亲母。
“那甄儿的母亲是谁……”甄鸳还想问，却被常袖阻住，“你确实姓‘甄’。”
“可……”
甄鸳还想追问，常袖却冷不防拔出袖剑刺穿了立在一旁的兰霜。
“你可知道贪心的婢子都活不长……”
“你——”盯着常袖的面庞出神，兰霜心尖直颤……
昌秀国主怎会在此处？
她曾在画卷中将这副面庞看过千百次……给她画卷的人曾说，画中人便是她的主子。
……
确认过兰霜已死在城门口，常袖不换不忙地抚掌引来一驾车。
“方才的事都忘掉。”慢慢攥紧甄鸳的手，常袖沉声道。
“婆婆？”被眼前的变故惊得哭不出声，甄鸳眼前起了一层雾气。
“叫什么婆婆……”常袖不喜甄鸳胆小的模样，嫌恶道，“罢了，就这般叫着吧。”
言罢，即拉着甄鸳上了车。
被常袖拽上车，甄鸳头一次懂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别看婆婆荣色枯槁，手劲却半点不输慧儿姐姐。
只是……
与常袖挤在车内，甄鸳害怕常袖袖中又会突然冒出一把刀。
“熬了一宿，快睡吧。”闭目不看甄鸳，常袖将自己的藤杖横在膝上。
偷瞧常袖的藤杖，甄鸳脑子里满是甄燕香和兰香的影子。
忽的她想起了她刚才上的车……
破破烂烂的碎布包裹着车身，一个瘸腿模样的车夫坐在车前……
婆婆时什么人？她要带自己到哪里去？
甄鸳不安的往墙角挪了挪，满心希望着贾国色能忽然出现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告诉她，眼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们还在清泉山……
娘亲和兰香都好好的……
……
常袖是个精明人。乘着破车行出一段路便乔装探亲，带着甄鸳风尘仆仆往南迌行。
待二人行至南迌，已过月余。
而待二人寻到国主府前，恰见一红衣女子纵马出府。
“国主您真的不要戴块面纱么？”
追着自家国主的马匹快跑，婢子云瑶头晕眼花。
“戴什么面纱？”勒马停到有些掉漆的府门前，贾国色利落地回头，笑问道，“莫不是这偌大的南迌不知道自己得了个新国主？”
“这自然是知道的……”小丫头磨磨蹭蹭将面纱藏到身后，小心翼翼道，“可云曦姐姐说了，国主要戴了面纱才好……”
“是吗？云曦那丫头当真是淘气……”贾国色挑眉与婢子调笑，却见慧儿朝着自己近了几步。
“国主……有客来访！”慧儿身板极正。
“谁人？”贾国色眯眼，甄鸳与常袖一起出声。
“姐姐！”
“国主！”
看着眼前二人衣衫褴褛，贾国色大惊失色。
这两人怎会落得这般田地？懊恼自己方才未低头看人，贾国色匆匆将二人迎入府内。
命婢子与二人奉上茶，贾国色关切道：“婆婆怎孤身一人带鸳儿来了此处？”
“姐姐……”甄鸳欲言，却被常袖抢去了话头，“劳驾国主心疼着没娘疼的丫头……”
“没娘疼？这丫头怎会没娘疼？”不知常袖话头里的意思，贾国色起身欲唤婢子将二人悉心侍奉。
不想常袖竟率先提议道：“这丫头由老身照料，但烦国主安排一间厢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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