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乌鸦乌鸦

43、第43章

　　黑暗中，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维予家。最后一个人留下，拉上窗帘，打开每个屋子的灯，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卫河极和欧曲乘一辆车，维予和三个陌生人坐一辆车。两车中途分开，维予被送到上次看电影的葱林道78号。
　　车子一进院落，就看到几个人在房子门口等着。为首的是白天带走伊娜的女子，她换了身优雅宽松的深红色及膝连衣裙，裙摆的荷叶边绕着膝盖，一串简单的挂链，头发盘起，酒红色唇彩洋溢着笑意，像换了一个人。如果不是维予特意记住她的脸，几乎要认不出她。
　　维予一下车，那人就迎上来：“小予弟弟，还记得我吗？我叫霏秋沚，你叫我秋沚姐吧。哎呀，你就像个小号的欧曲，真是太可爱了！”
　　秋沚捧着维予的脸，放在手心里揉搓。维予很不习惯陌生人和他这么接近，一时应付不暇，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好。秋沚玩够了，拉着他的手，一不小心就换成了十指紧扣的手势，把他领进房子。
　　“以后你就住这里啦，棘树那个小傻瓜把自己闹腾到绫国去了，你是这里唯一的山大王。按照你哥的说法，只要道德无亏，你玩什么都可以。要我说啊，什么道德不道德，只要没人知道，就是没发生。”秋沚对维予眨眨眼睛。
　　“我先带你参观一下……”
　　“秋沚……姐！”维予磕磕巴巴地叫住她，“别的先不忙，伊娜现在在哪里？”
　　秋沚不满地发出“嗯哼”的声音，说：“在我那里，她有吃有喝有床，你不用担心。”
　　“那是什么地方？你们要把她怎么样？”
　　“小予弟弟啊！”秋沚跺着脚责怪他，“你问话之前先想想嘛，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又不能说实话，又舍不得骗你，你怎么让我这么为难？你太坏了。”
　　维予无话可说。走了两步又问：“那我爸呢？我爸去哪了？”
　　秋沚不再戏弄他，和颜悦色地说：“老先生和你不一样，他是个危险分子，欧曲要就近监视他。你无所谓，照常生活就可以。顺便告诉你，以后你要见老先生，都要欧曲在场，你不要试着偷偷联系他，你做不到的。当个乖孩子，哪？”
　　维予再无问题，只好跟着秋沚走进一个个房间。一楼是客厅、小客厅、书房、小书房、正式餐厅、小餐厅。看上去以前棘树都在小餐厅吃饭，里面的餐桌正对着电视。看了一眼厨房，秋沚给他介绍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惠姨是棘树的保姆，现在她负责照顾你，你有问题都跟她说，我也不会每天都在这。”
　　维予和老妇人打过招呼，悄悄问秋沚：“为什么棘树还有保姆？我不需要。”
　　“因为你们都是小孩子，而且你们自己不知道。你不能不需要，给你的，你就得需要。吃点夜宵吗？”
　　“不用，我吃晚饭了。”维予这样说着，终究盛情难却，喝了一碗汤。
　　两人又上楼，楼上是每个人的卧室。棘树一家有自己的固定卧室，另外有两间客房。到了一个两扇门双开的房间前，秋沚说：“以前这是给欧曲的固定卧室，他从没住过，现在是你的。”
　　秋沚打开房门，维予的行李已经放在屋里。这个房间除了稍微大一点，并没有出奇之处。以灰白两色为主体，双人床、沙发、写字台各占房间一角。维予的电脑已经被装好，放在写字台上。也许因为没人居住，灯具装饰都是最中庸的选择，唯一的亮点是床头挂一幅近两米宽的油画。画上鲜艳的橙色让整个房间跃动起来。
　　维予走到这幅画正对面，困惑地看着它：“为什么？”
　　“怎么了？”秋沚走到维予身边，也看着这幅画。
　　“这是莫未的，可是……”
　　“你不喜欢吗？那就换掉。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可以随便换。”秋沚马上打电话叫人来拿画。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这是黑色幽默吗？图青澄的裸背为什么要放在这？”
　　“啊，是吗？”秋沚瞪大眼睛，使劲看着这幅画，“这不是夕阳下的山峦吗？”
　　“绝对是青澄，我看着他画的。”
　　秋沚想了想：“是棘树买的，不知道谁决定挂在这里……”她噗嗤一下笑了：“我明白了，这是给欧曲的礼物，我拿给他吧。”
　　“算了吧，这个趣味太恶劣了。我哥要是有一点品位，也不会接受这种东西。”
　　“大人的事情你们不懂。”秋沚敷衍地说，“给他们一点时间换画，我们去楼上看看。”
　　维予去过三楼，是剧院、舞会厅和露台。此时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显得更空旷清净。
　　“冬天这里阳光很好，可以放个躺椅午睡。”秋沚在宴会厅整墙大玻璃面前说。“地下室住着一两个帮手，晚上应急，你没事不要下去，人家也要有隐私的。其他人晚上回家，白天来上班。给他们排班是惠姨的事，你不用管。游泳池冬天放在二十三度，我觉得好冷，既然你当家，能不能让他们至少放二十八度……”
　　“冬天要什么游泳池？我看连夏天都很多余。”
　　秋沚不直接顶撞他：“客人们都很喜欢，下雪的时候雾气蒙蒙的也是个景观啊。”
　　“总是给那个东西加热，要耗费多少能源？让他们收起来。”
　　秋沚叹了口气。

　　两人又回到维予房间，床头换上一幅普通装饰画。秋沚把维予带到写字台前，上面放着三部手机和一些小东西。
　　“你的手机要交出来了。你每天换不同的手机用，这些手机平时是别人的，偶尔给你用用，这样才不会被查到行踪。”
　　“那别人要怎么联系我？”
　　“家里当然知道你拿着哪个手机。别人不用联系你，你有事找他们。”
　　秋沚说着张开一只手，维予只好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她。他刚放下，又拿起来：“慢着，我需要抄下一些电话，难道平时还要带个电话本吗？”
　　“不用，我给你五分钟，你把需要的电话都背下来。”
　　“什么？”
　　“快点吧，现在开始。”
　　五分钟后，秋沚把维予的手机关闭，放进口袋。“这些信用卡，你可以随便用，上面的名字都不一样，但交易记录只有我和你哥能看到。而且呢，我理解，你们小男孩总想买些不希望大人知道的东西……”
　　秋沚狡黠地笑着，把一个纸袋塞进维予手里，有一公斤重：“这是些现金，你先随便用着。快花完了跟我说，我不会告诉欧曲。”
　　说完，秋沚走到放着酒的小木桌前，熟练地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冰块和果汁，从下面的橱子里拿出杯子，快速调了两杯蜜橙色的饮料。
　　“帮我想想，还有什么漏下的。”秋沚说着，递给维予一杯。自己走到躺椅前，坐下，踢掉高跟鞋，蜷坐在上面。
　　维予尝了一点，是柑橘类的味道，没有一点酒味。他也坐在沙发上：“为了让我搬进来，你们忙了很久吧？多谢了。”
　　秋沚嘻嘻笑着：“我才不会告诉你，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别动脑子了，你放轻松点，享受生活就是了。”
　　维予无趣地喝了一大口，又问：“你和我哥，是不是……”
　　“不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维予上下看秋沚，全然不相信。
　　“男人和女人不能是朋友吗？如果因为性别、年龄、收入、身体残障之类的理由不交朋友，不是很狭隘吗？”
　　“你说得这么有道理，我完全无法反驳。只是，你对他的态度和别人不太一样。”
　　秋沚侧靠在躺椅靠背上，脖子形成一个美丽的弧线：“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而且，我们的情况非常像……”
　　秋沚突然静下来，看着窗外说：“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天，妈妈突然从学校把我接出来，开车跑到现在欧曲住的军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回家，也没去过学校。我和欧曲，还有远城叔的孩子们，在那个小天地一起住了十年。像囚犯一样。而我父亲，再也没有出现，他去世的那天，就是我们成为囚犯的那天……”
　　维予的心沉下去，他不由自主地坐到秋沚旁边，想安慰她，又知道以自己的立场，说什么都显得虚伪。
　　“维予，你会帮他吧？请你帮他好吗？我真的很想报仇，我必须报仇！”秋沚抓住他的双手，眼眶里蹦出两颗水晶一样的泪珠。
　　维予心里很不是滋味，轻轻握住秋沚的手：“我们一起想办法……”
　　“所以，现在的生活多好啊，这样美好的日子，又能过多久呢？从现在开始，只会越来越好，那就好了……”
　　“非常有可能，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时候快到了。”维予轻声回答。
　　秋沚点点头，坐起来，移到维予旁边，贴近他坐着：“你呢？你在外面长大，小时候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