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古·初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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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御书房中一声怒吼让外面的太监宫女们腿脚都有些发软，不知是谁这么不怕死，能让当今天子龙颜震怒。
谢离一言不发站在那里，还想说些什么，看了看眼前人的脸色，默默吞回去了。
皇帝平复了一下呼吸，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人，想了想，又开口。
“这里面决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朕不想让你陷进去。”话说的很中肯，甚至还夹杂了一些莫名的担忧，谢离依然沉默，那些准备着要据理力争的话语失去了分量。
“朕现在，只剩下你了。”
谢离长长的出了口气，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没有什么可以谈条件的筹码，心软了，也无法忽视皇上几个月来的憔悴，那么就这样吧，对于珉儿，只有抱歉了。
“臣还有一事。”
“说吧，只要与那件事无关，你说什么朕都允。”皇上脸色好了几分，走上前几步甚至想要拉过面前的人，谢离不动声色微微退了一步，让那个人的手抓了空。
“臣想出宫，还想向皇上要一些人。”谢离低着头慢慢的说，不理会面前人难看的脸色。
“……出去换个环境也好，你这个年纪，总闷在宫里会生病的。”皇上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再次恼怒，微微走向窗边，背了手看着外面的景致。
“这里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缺什么直接跟朕说……你刚才说要人？”皇上突然想起后面的话，侧转了身子看着谢离，“要什么人？”
谢离躬了躬身，“要能干的，手脚麻利的，最好是……最好是乾组的。”
“乾组？”气压沉了下去，空气似乎有些憋闷，谢离有一瞬间想把衣衫解开喘口气，却不敢在那人的面前乱动。
“是，我想成立一个私下的组织，希望能够为皇上分忧解难。”谢离隐晦的说，他知道皇上能够听明白个中的意思。
“这种事朕不希望你去做！”斩钉截铁的拒绝，这倒是意料之外的。谢离抬了头有些诧异，看见皇上的脸上除了生气还有些难以察觉的懊恼。
“可是臣的身份……”谢离不知该怎么说，突然感觉被人扶了一下，抬了头正好看见皇帝的双目望向自己。
“朕对不住你们。”隐隐的一声叹息，谢离知道那个“你们”的含义，低了头并不言语。“朕答应过他，你想做什么都随你，这件事如果你打定主意，那就这么办吧。”
心里有些发热，还有些酸软，谢离应了一声向外走去，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腰上的木牌，愣了一下，还是转身出去了。
屋里的人看着他走出去，目光却一直没有收回，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住，生怕松懈下来的一声叹息会轻易的被人察觉。
谢离在尽量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离开大殿，拐了几圈，犹豫的看了一下清宁宫的方向，自嘲的笑笑，转身向着宫门的走了。
外面依旧喧闹，从压抑的皇宫走出来，恍若新生。谢离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腰牌，忽然有些想念那双安静的眸子，想让他也来见识一下外面的喧嚣。
今天进宫的目的本来是想要替唐珉求情，请求重新审查淑妃的案子，话还没出口就被皇上截住了，完全是不想继续的意思。
这件事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插手的权力，对于珉儿真的是爱莫能助，不知为何想要去帮他，也许是对于他身上那份寂寞深有体会。
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谢离随意的走在街道上，对于街道两边的店铺并没有留意，也没有目的。
暂时还不想回去，那里没有了爹，感觉空落的不像个家。这就是当初皇上让他进宫的缘由吧，寂寞的两个人，总好过两个寂寞的人。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市集，有些脏乱，似乎是接近了贫民的住处。街道两旁除了卖艺或是乞讨的，还有些插着草标等候人来买的奴隶仆役。
谢离的目光不自觉被墙角的人群吸引过去，虽然他并没有凑热闹的习惯，不知是因为什么，最后还是凑了过去。
一对姐弟，身上是脏污的衣衫，破损的不成样子，年龄都还不大，倒是和唐珉相仿。谢离笑笑，总是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孩子。
卖身葬父？熟悉的戏码，周围的人只是看热闹的围观，虽然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却也不是过于昂贵，对于这样一对姐弟甚至有些廉价了。谢离不动声色，手却不由自主按在腰上的钱袋上，那里似乎并没有这么充足的银钱。
女孩子看了眼四周，脸色平静的让谢离都觉得有些讶异。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停的磕着头，身后的男孩扯了扯她破损的衣袖，她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转过来又继续磕头。
年纪小的男孩觉得有些羞惭，握紧了自己小小的拳头，谢离看了一阵转身欲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年纪虽然小了点，眉目倒还周正。”掐着细细嗓子说话的声音让谢离觉得有些反胃，转了身子望过去，却吃了一经，那开口说话的居然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太监。
女孩子抬头的时候脸上有些惊恐和犹豫，不等她缩回去就被那只干枯的像爪子一样的手抓住了下巴，被迫仰了脸任人观看。男孩子霍得站起，伸了手想要挥开那只手臂，却被身后的随从压在了墙上。
“区区二十两，咱家付了，回去乖乖的伺候公公我，有你们的好日子过！”那太监一挥手，后面跟着的人扔过来一把细碎的银子，掉落在铺了稻草的地面上，闪烁着刺眼的银光。
男孩子还要挣扎，女孩却似乎放弃了，低了头细细拣着草间的银子，似乎还有水滴掉落下来。
“公公……”谢离下意识踏出去一步，低低唤了一声。那太监有些嚣张的脸瞥见谢离的时候有着一瞬间的抽搐，然后马上堆满了谄媚的笑，也学着谢离压低了嗓音。
“原来是……谢太傅的公子……”随意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身边的人也聪明的把围观的人赶开，谢离见他识得自己，也不再客套，指着那对姐弟问道。
“他们能让给我么，最近府里正好缺些人手……”看着那太监似乎有些不太乐意，谢离聪明的加了一句，“皇上让我随意购置些人，我就出来……”
“哎呀您早说一句，咱家就挑好了给您送过去，也不用麻烦您自己跑来了。”太监听了后面的话，再不情愿也都压下来了。“这些新买的人难管教，不如小的先给您调教好了再送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教吧，最近正是用人的时候。”谢离一口回绝了，似乎感到身边的人松了口气。他用余光扫了眼那个男孩，已经被人松开了手脚，跪坐在地上不知该怎么办。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太监被人拒绝了也不好说什么，讪笑着带了人慢吞吞走了。谢离这才回过身看着面前的人，慢慢掏出钱袋，查了查，还差二两银子，又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红木细刻的挂饰，便也塞在钱袋里，系好了递到女孩面前。
“银子不够，我用东西抵了，应该够二十两了，你们要是不愿跟我走我也不勉强。”女孩抬了头看看谢离，又看看身边的弟弟，伸了手接过钱袋，站起身看着谢离，也不说话。
“回去吧！”谢离知道他们算是承认了自己，转了身看看方向，向着谢府大宅慢慢走去，两人就跟在身后，也不怕别人的目光，一步一步慢慢跟着。
“公子……”身后传来低低的唤声，谢离止步，看了看那个女孩。
“不知我们该如何称呼公子？”
谢离想了想，并没有太在意，无意间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唐珉叫着自己的样子，脸上似乎带了些笑意。
“就叫公子好了。”谢离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拘礼，指了指女孩问，“你的名字？”
“我们是公子买来的人，没有名字。”女孩倒是很懂事，扯了扯男孩衣衫让他不要说话。谢离知道这是要让自己给他们起名字，沉吟了一下，目光瞟了一眼旁边的店铺，脱口而出。
“曲，就叫曲璃吧。曲是乐曲的曲，璃是……琉璃的璃。”
“谢谢公子。”女孩含身谢过，一时没有来得及拉住自己的弟弟，男孩兴奋的开口，“那我呢？”
“原泽吧！荒原的原，川泽的泽。”谢离随意开口，不经意间看到男孩似乎有些失望。
“还不快谢过公子。”女孩有些惶急，扯了扯男孩的胳膊，男孩低了头小声道谢，谢离也不在意，转身继续往前走。
女孩拉着男孩的手跟在后面，男孩望了眼经过的店铺低声咕哝。
“曲流觞多好的名字，为什么不能让我也姓曲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古·初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