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控[星际]》禾如青

98、殒命之地

　　看到目标人物按时出现在监视器之中，并且几乎是闲庭信步地进入警部会议大厅之中，张心屏多少有点吃惊，他本以为对方会找借口推脱或者很久才到，但在会议的通知发出后，对方居然第一个到达。

　　张心屏问向一旁的跃迁专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因为没有齐盛的在场压迫，老专家比起上次明显气定神闲不少，总算有了那么一点权威人士的风范，他仔细阅读了在轨卫星传来的报告，随后解释道：“ 卫星没有检测到和上次一样的空间波动信号，照对方出现的时间来算，对方要么一直呆在主星上，要么在主星半个小时的航程之内。不会更远了。”

　　看着监控中坦然自若地与他人谈话说笑的目标人物，张心屏不由暗忖，是不是他和齐盛怀疑错了。

　　但是前后几个线索联系起来，都指向这个人。

　　因为有了怀疑对象，齐盛以统一会议发现潜在恐怖威胁的名义召开了次紧急会议，并且借由指名让对方到场。

　　很快其他人也都陆续到达，大厅里人头攒动，都在热烈讨论着这次会议的内容和恐怖威胁的来由，摩肩接踵地好不热闹。

　　没有发现异常的张心屏正要出去当面会会对方，忽然，大厅的嘈杂在一瞬间都归于平静，仿若被风暴洗礼过的麦田，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倒向一处。

　　张心屏更是讶异地站起身来，透过单向镜面窗看向大厅。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周凌尘正站在大厅门口，气势凌人地望着噤声的众人。

　　黑暗而阴冷的大厅里。万籁俱静，连点风声都不曾光顾。

　　力气尽失的方悦手牙并用才勉强把吴可脖颈上的绷带缠紧包扎好，但很快血红色又从薄薄的绷带上洇了出来，好在没有进一步蔓延，看来方悦的紧急止血是勉强成功了。

　　多亏了吴可自戮的那一刀没有伤到动脉，不然除了放进赫尔治疗舱，怕是神仙在这也难救。

　　不过目前三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方悦能感觉到，吴可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冷，失血加上低温，都在无情地消耗着他的生命力，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他可能撑不了太久。

　　因为三人身上都浸透了粘液 ，空气显得越发冰冷阴寒，怀中的婴儿都打了好几个冷颤，方悦只得把两人紧紧抱在怀中，试图让三人互相依偎着取暖。他的身上也只剩一件单衣，外套已经撕成了两半，一半包裹着初生的婴儿，一半包扎着吴可的伤口。

　　怀中另一面的触感小而柔软，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有学会睁眼，但似乎明白自己父亲正面临着九死一生的处境，虽然身上冷冰冰的触感和粗糙外套让她感觉并不舒服，但她不哭也不闹，吮吸着自己的大拇指，安静乖巧地靠在方悦的怀里。

　　虽然此刻的处境并未更好，但比起刚进入大厅的时候，方悦已经镇定多了。

　　吴可最后的呓语似乎想要告诉他吴之林还活着，他选择了相信，也必须相信。

　　因为吴之林是维系他求生意志的稻草，也是旁边两人的救命药。

　　没有他，孩子和吴可两人绝对活不过今晚。

　　能让面罩人留下他和吴可离开的事宜，必定非同寻常，一时半会对方应该是回不来，现如今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还有如何才能和外界联系上。

　　面罩人撕裂了空间，创造了个小型虫洞把他带到这边来，而在虫洞之后，可能是宇宙的任何角落。

　　而就他看到的几处场景来看，实在找不出任何能暗示位置的线索。他只能感觉出这里空旷寂寥，除了他们几个，到处都空无一人。

　　这个广场是是全封闭的，从他这一隅看出，无论是墙面还是地面，光滑如镜，没有一丝缝隙，甚至连扇窗户都没有。

　　应当是和黑洞楼一般，整体浇筑而成。

　　也许正因为如此，从刚一进来时，方悦便莫名觉得这地方眼熟，但是头脑尚处于半昏沉之中的他，实在没有精力去回忆梳理了。

　　现在他筋疲力尽，还带着个婴儿和重伤员，也没办法四处搜寻，不过就他和吴可弄出这么大动静，面罩人也没有出现的情况看，这里应当是没有什么监控设备。

　　要想弄清楚目前的位置，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重伤昏迷的吴可，方悦需要像之前那样，再次深入吴可的记忆潮海之中，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为了加强超控效果和洗去记忆，面罩人对他进行了长时间的冷冻，不知道吴可对进入这里还留没留有什么线索。

　　就吴可目前人事不知的状态，方悦并没有信心可以成功进入。

　　果然，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方悦根本探查不到吴可的思维存在，紧闭着双眼的吴可像是一座孤岛，拒绝任何人的踏入和访问。正当方悦濒临绝望地开始尝试第四次的时候，突然，怀中的孩子轻轻地哼了声，小手抓住了方悦的衣襟。

　　先是脑中一阵暖流冲刷而去，仅在眨眼间，方悦就觉眼前微光荡开，蓝光四溢。

　　方悦低头看去，就和刚睁开眼睛的婴孩对上了目光。

　　对比起小如豆丁的口鼻，小婴儿有着一双明亮的杏仁双眼，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父亲，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霎时方悦便心有灵犀般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女儿正在展开吴可脑中虚弱而稀少的思维线体，帮助自己深入对方的思维堡垒。

　　面罩人的声音言犹在耳：“……你的孩子天生就拥有超控能力，虽然还没出生，但对外部环境很是敏感，换句话说，她可以听到附近的所有声音，当然也会听到你的内心。”

　　她才刚出生，就要承受这些……

　　心中的仿徨退去些许，方悦收紧了怀抱，温柔又笨拙地在那红润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小婴儿眨巴眨巴着眼睛，似乎在理解父亲举动的含义，旋即舒展开还发皱的红彤彤脸皮，咯咯地轻笑了起来。

　　借着女儿的帮助，方悦毫不费力便再次沉入吴可如梦境般的记忆之中，并且很快发现了在吴可接受冰冻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段记忆。

　　朦胧的梦境代表此刻吴可的意识并不清晰，从微微震动的地板和周围的装饰看，他似乎是躺在一艘正在行进的舰船上，绵软四肢也被几条束带牢牢地控制着。

　　环顾四周，狭小的室内空无一物，有个人影站在不远处的舰船舷窗旁，窗外明亮的光芒覆盖了他的轮廓，背对着窗外的正面隐在光芒之下的阴影中。

　　断断续续的声音钻入方悦的耳中：“很抱歉……阿可，你也许会睡很久。不过不用担心，等到醒来……所有的有关他们的记忆都会消失，你也不会痛苦。”

　　似乎吴可想要挣扎，窗边的人影抬了抬手，随即吴可便无力地躺了回去。

　　视界之中的景象更为模糊，表明吴可此刻正在逐渐丧失理智。

　　十几秒后，船身重重地颤抖了下。

　　人影侧过身看向窗外：“我知道你很累了，先睡一会吧。我们已经马上到了。等你醒来，我们就可以恢复和以前一样了。”

　　人影的话音刚落，舰船的地面便倾斜了少许，似乎在往一侧转向，接着窗外景象变化，光芒大盛，旋即，在人影的肩头上，一颗璀璨的银色星球在舷窗的圆形景框中一闪而过，在透明的玻璃上撩起一层粼光。

　　银色星球？！

　　方悦霍然睁开了眼。

　　他不可能认错，那是卫珊星，也是他和吴之林进行哨向匹配考核的地方，拥有独一无二的外表，是宇宙中唯一一个银光闪闪的人造星球。

　　那是吴可在快要着陆时看到景象，这里必然是银星的附近。

　　方悦的心跳如鼓，霎时明白了这地方为何莫名熟悉的原因，因为他曾经“到过”这里，就在杰夫杜瓦的记忆之中。

　　在在卫珊星的隔壁，便是首都的第二卫星“威尔”星，向来在联盟人心中处于低调神秘又没有存在感的角色，甚至连许多首都星的人都认为这只是颗寸草不生无人居住的岩石星球。

　　只有军政方的高官或年长一点的人或许还记得，威尔星是因为某次不为人知的实验故障而被官方关闭着。

　　而所谓的实验故障，就是流河惨案。

　　方悦举目望去，只觉得背后寒毛直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闻到空气中传来几丝血腥味萦绕在鼻头，强迫他想起残忍血腥的那一幕。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流河基地的综合大厅，那个曾经铺满鲜血的史蒂夫殒命之地。

　　今日更新OVER，疯狂修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