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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山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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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空是空着手上山的,连把可以护身的匕首也没有带,壮着胆子在这破庙四处看了看,实在太黑什么也看不见,但要是真的有人怎么可能半天没点动静呢,王爷有些受惊,迅速整理好表情。皇太后可没说过,这佛守着的地方还会有鬼魅的说法。
上山途中鲜有人迹,当不是打扰了同样来这歇脚的落难人家,可荒山野岭的也不会有土匪乘着月黑风高要趁火打劫吧,因为夜色黑暗的缘故楼空仍旧觉得会是闹鬼了。楼空腰包是空的,遇上闹事的心里顶真没底。
“是谁?”楼空正气凛然的问到,只可惜十八岁的少年心思对这邪魔之事还是有些害怕。楼空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踩着了路过的甲虫发出咔呲一声脆响,楼空吓的肩膀一怂赶紧往前跳去。
即使楼空心惊胆战的等着,半响也没有听见任何回应,正当王爷准备自己自己在战场上待久了患了疑神疑鬼的心病来搪塞自己时,祠堂前的面目狰狞脑袋与肚子一般大的佛相后却传来“叮当叮当——”的声音,是铁铸铃铛的响声,因为庙太安静了,连铜珠在铃铛里滚动,摩擦着疙瘩的外壳四处撞击,一下一下,清脆昂长,久久不能断绝。
“终于见到活的了。”声音也从佛像后头传出来,忽略诡异的气愤单听声音倒也是个可爱的男声。话音落下铃铛声还在响,认真听还能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是光脚落在空心的地板上,四面的墙壁把声音传的很远。
楼空却无暇顾及这些,从左耳到右耳贯穿整个脑袋的声音都是那句“活的”。
供桌上有黑炭一样的东西,可能是坏掉的贡品也可能是野兔野猫留下的排泄物,反正整个庙宇臭烘烘的,在里面待了片刻便觉得难以呼吸。现在再看佛像才发现佛像的表情有些诡异,似笑非笑的用已经腐烂的双眼盯着前方,因为黑曜石点缀的瞳仁已经不见了,所以走到哪里都像在盯着自己看一般。佛像后面还有烂掉的黄帘,月光很亮把挂在上面的蜘蛛网也照的清清楚楚。
头顶掉下的落下的汗珠浸湿了眼睛,酸的痛。楼空甩宽袖擦了擦眼睛,再抬眼仿佛看见佛像前坐着一位烟气萦绕的“女子”穿着白色的素衣,两条白嫩的腿垂在桌下,脚腕挂着红绳系着的铃铛。
楼空有些不可思议的举着袖子露出半张脸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女子”竟凭空冒了出来,直接坐在了佛像怀里,白衫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白皙的胸脯,两条长袖掩住了“女子”的手,白衣极短连大腿根都遮不住露出两条修长均匀的长腿。看清是人,又是看清是这么衣冠不整的人,楼空悬着的心连忙放下,抓起宽袖挡在眼前,不去看这大逆不道竟敢污蔑神灵的“女子”。
“汝坐那里干嘛?”楼空微微放下袖子看到那暴露的胸膛与腿,两眼有些发直,心里默念天下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只是一眼便不敢多看,“衣不遮体,成何体统!”
铃铛声停了下来,倏然传来咯咯的笑声。即使这声音十分清秀但也分明是少年的声音,楼空蹙起眉头从宽袖上看了出去,当真是位少年。且这位少年还格外白净,高挺的鼻梁接着笑眼弯起单露出琥珀瞳孔的一小部分楼空依旧能看见从中闪出而熠熠光辉,天庭饱满的额头上落下几根秀发,白色的发带束起小半部分黑发柔顺的垂在背上。
不等楼空再说话,坐在佛像上的少年突然叉开腿,双手撑着佛像准备跳下来,铃铛随之发出一阵轻响。楼空却恍然羞红了脸。
这人竟连亵裤也没有穿,如此门户大开的从楼空面前跳了下来。
“不像话!”楼空背起手,忽觉得自己像是被耍了,转过身去。
铃铛叮叮的响了几下便停了下来,楼空感觉身后一热,想来是少年跳到了自己身后,正准备离开却感觉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耳朵。柔荑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滑过耳垂,还不停揉捏玩弄。在宫中皇后严厉监督楼空的品性,不说这般暧昧的举动,就是连普通的碰手拥抱也从没有过,到了军营里,糙汉子们贪恋美色未娶之人都爱玩弄军妓,楼空不好这口也从不加入,战场上也都是铠甲相碰。如此这般的触碰,温热的感觉立马像加了鞭的快马冲进楼空的胸腔,耳朵顿时红了个透。
少年更没自觉的笑了起来,似乎在为这突然出现的变色反应感到神奇。
楼空转身扬手扣住少年的手腕,把人推后几步扣住的手腕举到头顶,面露怒色。少年不喜欢楼空的粗暴,挣扎了一下被钳制住的手腕另一只手也跟上扒了几下,没想到楼空力大如牛愣是少年怎么扭动也没有逃脱,少年气的跺了跺脚,铃铛随之用力响了起来。这会儿的铃铛已经不再毛骨悚然反倒吵闹的楼空心烦。
见楼空没有松手也没有要走的趋势,少年便安静了下来慢慢的伸出另一只可以动作的手,“香油钱!”
楼空闷红的耳朵还没消下去,听少年口出狂言顿时又气上三分,耳朵更是红成了猪肝色。原以为是什么铁血土匪,现在一看只是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少年,自己害怕的模样被收入眼底,怎么样楼空脸上都挂不住。
“怎得这般无礼,本王乃是陵县王爷二皇子楼空,如今是朝廷派下来的大将军。汝可知罪?”楼空义正言辞,甩开了少年的手,少年往后退了几步,另一只手抓住被松开的手,猛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看着楼空,楼空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牧禾!”少年激动的说,在楼空的严厉语气之下这叫牧禾的少年依旧笑靥如花。“我叫牧禾!我是牧禾山的守护神!”
这孩子当真的癫狂。
如若是这样,那少年做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倒也都说的通。
楼空叹了口气,从破庙的顶洞中看月牙更弯了些,树枝的影子掉在庙里,让破庙显得有些斑驳。怕自己走了太远将士们会担心,楼空扫扫长袍的灰,准备归去。
脚还没跨出门槛,身后的铃铛声又悉悉索索响了起来,听着是朝楼空的方向走了过来。
月光的阴影被屋檐挡了一半,楼空的半张脸躲进了黑暗中,长而微卷的睫毛盖着黯淡无光的眼睛,眼尾上翘,别具一般风味。楼空侧着身子看着牧禾紧紧跟在身后有些不满的叹了口气。
“汝可当真是这大山的守护神?”
牧禾可劲的点了点头,再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楼空,灿若星辰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楼空,生怕楼空不相信他。
“如此汝便守在这庙里就是。”楼空挎出了门槛,甩袖离去。
剩下大失所望的牧禾,迈出脚又迅速缩回,铃铛在庙里响了一刻钟,灰夜里乌鸦叫了几声,破庙便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