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厢情愿》亦承

40、约定4

　　胡启楷从未想过柳琳琳会向他表白。
　　刚下课的他走出教学楼。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站在树下向他微笑的柳琳琳。
　　她穿着精心挑选的紫色大衣搭配蓝色的短裙。一双擦的发亮的黑色高跟鞋。黄色的卷发。精致的妆容。整张脸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
　　她有点反常。让他有点恐慌害怕。
　　目光一直凝望着他。
　　“启楷哥…”她柔声喊道。
　　他慢慢走近。
　　“有空吗？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语气诚恳。胡启楷点头答应。
　　两人没有目的的游荡在校园里。
　　柳琳琳的害羞拘谨让胡启楷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但又不好催促她。
　　怕她变脸生气。
　　直到走了大半个校园。随着天越来越黑。远处的景色呈现一片朦胧的状态。
　　胡启楷忍不住开口说道，有什么事…
　　“启楷哥…”柳琳琳脸红的低下了头。
　　“嗯？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胡启楷不懂她的心思。
　　“是这样的…你喜欢…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为什么…这样问…”
　　“好奇。”
　　她始终将目光盯向地面。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自己会退缩。
　　向心仪的人表白是她想了很久的结果。
　　自从乔杉向她坦诚爱上胡启楷之后。她觉得世界都要崩塌的感觉。
　　她自知比不上乔杉。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学。如此平凡的她就想和他长相厮守。她好怕他会选择乔杉。其实从青春期开始，她就不断的做噩梦，胡启楷会带着女朋友站在她面前。
　　不是乔杉，也会有其他女生。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甚至不用回想就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她不是因为他的优秀才爱上他的。有时候她会痛恨他的优秀。
　　如果他像她一样平凡。她就会有更多勇气站在他面前说我爱你。而不是默默的站在他背后，看他慢慢走向更耀眼的光区。被身边更多的人爱慕着，妒忌着。
　　五岁时，她第一次见到他。
　　在满载枯黄落叶的秋天。他跟在妈妈的背后。害羞，腼腆。
　　那个时候。他还在尿床。现在想来，真是搞笑。
　　他们从穿着开裆裤时就建立了美好的友谊。
　　像哥哥一样爱护她。
　　“琳琳，如果有人欺负你。我来保护你。”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就想和他在一起。他身上的味道，说出的话语，举手投足，都让她痴狂。这种陪伴的习惯一直到15岁。
　　胡启楷离开乡下。跟随姐姐去了省城。
　　于是，这种喜欢因为离开更根深蒂固。甚至到了撕心裂肺的顶点。
　　为能到省城见到他，她不止一次的向父母提议要到省城游玩。奈何家中贫困。父母当然不予理会。
　　有一次，她偷了妈妈藏在衣箱里的钱，独自一人乘车去了省城。
　　那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路上伴随着恐惧，惊慌。还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当然她并没有见到胡启楷。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胡启楷住在哪里。
　　从大巴上下来。她差点迷失在省城错综复杂的交通里。幸亏父母及时赶到，将还在绝望哭泣的她塞进了回程的大巴。
　　父母一再痛心的问她。为什么偷钱？为什么离家出走？
　　她倔强的忍住眼泪。始终不肯说出心中秘密。因为一旦说出。父母就会强烈阻止。
　　他们并不是不喜欢胡启楷。
　　两家的父母因为种地问题曾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主要是胡爸爸有一次将庄稼种播出了自己田地的范围。越界到了柳家田地上。在收割时，胡爸爸坚持要收回自家多种的那部分，柳家拒不相让。于是，一场争吵在所难免。
　　胡爸爸始终认为，当初柳家明知道越界了，而不加以阻止，就是同意他们的行为…
　　柳爸爸则认为这是自己的地，想怎样处理就怎么处理，总之一句话，我的地盘我做主。
　　闹的不可开交。
　　将好不容易维持了几辈子的平和关系彻底推入了万丈深渊。
　　最后由村主任解决了争持不下的纠纷。
　　多收的那部分一家一半。
　　柳家认为判断不公。自己家的地为什么要和别人平分。
　　村主任没有理会。
　　因为那个时候，谁都知道，村主任的儿子喜欢胡启楷的姐姐。
　　直到胡启楷的姐姐嫁到省城。村主任每每见到柳爸爸都会抱怨一通，当年就不该让你们平分那一点粮食，胡家人蛮不讲理占用别人家地，还恬不知耻的索要报酬，真是霸道…
　　而柳爸爸只会附和的笑笑。
　　自从经历过那事后。两家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农村人讲究节气。彼此结下了那么大仇恨。当时就差骂各自的祖宗十八代了。甚至连断子绝孙这话都说了出来。
　　柳爸爸只有一个女儿。为此成了村里的笑柄。
　　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
　　一句“断子绝孙”戳中了柳爸爸的要害。
　　所以，即使两家是邻居。又没有围墙阻碍，做饭能闻到各家香味。洗衣能看到各家的院中情景。甚至来了什么亲朋好友都能了如指掌。没有什么隐私秘密可言。
　　为此。柳爸爸赌气从亲戚家借钱特意盖了高高的围墙。
　　昔日两家一番热闹情景不复出现。
　　直到柳琳琳考上省医科大。柳爸爸才舍下老脸请求胡启楷照顾女儿。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有为了孩子的事才肯降下身份。
　　而他们也心胸开阔的想，上一辈的事不会牵扯到孩子身上。
　　但潜移默化的还是排斥各家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相往来慢慢成了习惯。也许当时只是一时冲动，但日积月累，回头凝望当初发生不愉快不过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想和好已经异常艰难。如果一方先开口，肯定会不适应的。也害怕没了尊严。
　　见女儿始终不肯说出偷钱去省城的缘由。只是坐在那里不停的哭。哭的柳爸爸心乱如麻。
　　责备了几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柳琳琳仍坚持要到省城见到胡启楷的想法。于是，在听说胡启楷被保送到省医科大后，就发奋读书。由全班倒数慢慢进步到全校前十。
　　毅力和心血足以证明她对胡启楷的爱。
　　也许她生命的每次绽放都为了那个存在梦里的意中人。
　　为了他。学会微笑。
　　为了他，学会哭泣。
　　为了他，学会坚强。
　　为了他，学会拼搏。
　　为了他，学会收起骄傲。
　　暗恋经过十年的风吹雨打，越来越坚韧挺拔。
　　她在微弱灯光的映衬下。看着他越发生机勃勃的脸。那么动情，那么好看。好像全世界的好风景都为了他而生。
　　她好想扑进他的怀抱。将头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抚摸他激烈的心跳。
　　让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成为记忆的永恒。
　　她痴心的想着，即使他一无所有，即使他普通平凡。她仍旧爱他。爱他的一无是处。爱他的苍老年华。
　　可他如此优秀。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全村人的骄傲。
　　她只有不停的努力，才能追赶到他的脚步。可是，他还是越来越远。真害怕，他会永久的脱离了自己的世界。
　　越想越多。
　　泪水不知不觉落满眼眶。
　　“你…你…你怎么了…”胡启楷对她不自然的举止吓的不知所措。
　　“启楷哥…你可以凑近我一些吗？我想对你说个秘密…”
　　“嗯？”胡启楷面露难色。
　　路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万一被同班同学看到他和异性举止亲密。不知道怎样解释。而同学们也懒得听他解释，只会添油加醋的越传越离谱。
　　在他考虑期间。
　　柳琳琳已经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她害怕自己再也没有勇气表现的像今天这样平静。
　　于是。她踮起脚尖。将嘴巴靠在他的耳边。因紧张呼吸变得杂乱没有规律。
　　“启楷哥，我喜欢你…”
　　没等胡启楷反应。
　　她轻轻的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如平静的河水投下了一粒沙子。蜻蜓点水般。却晕开了故事的结局。
　　胡启楷脸涨通红。
　　第一次和异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他慌乱的看了看四周，留意有没有人朝这里观望。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
　　在看柳琳琳时。她已经因偷吻窘迫的跑开了。
　　他久久站在那里。茫然无措的望着夜色中的校园。
　　耳边不断回荡柳琳琳还遗留在耳边带着温热气体的话语。
　　“启楷哥，我喜欢你…”
　　被人喜欢应该开心吗？
　　从小到大，他收过很多情书。有的偷偷夹在他的书里。有的当面递给他。
　　有的会等在他上学的路上假装偶遇。
　　有的会找各种理由接近他。
　　遇见过很多女生。漂亮，丑陋。平凡，或则光芒万丈…
　　从未对某一个女生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想以学业为重。他认为男人应该先有事业才可创立稳健的家庭。如果什么都不能给对方。他会觉得有负罪感。
　　所以，他一直保持清心寡欲的心态。异性向他献殷勤他都视若无睹。
　　自从乔杉向他说过，柳琳琳喜欢他。他对柳琳琳就有了戒备之心。
　　虽表面如往常。但对她已没有了真诚的热情。尽量避免和她相处。
　　小时候的玩伴。太伤害的话说不出口。
　　即使，他同意。父母也不会同意。又要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了。
　　他轻轻叹口气。
　　而他更坚定的是，他不会喜欢柳琳琳。
　　永远都不会。
　　这个答案清晰无比。
　　他不知道柳琳琳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但他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从小两家是邻居。没有其他小朋友玩。所以，他们才从小玩到大。并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而这些都被柳琳琳完美的曲解了。
　　他收起万分复杂的情绪。沿着校园里的一条小河走出校门。
　　脸还因为被异性吻过带着燥热。
　　他摸了摸红红的脸颊。有点讨厌。
　　悔恨当时没有及时推开她。
　　想了很多拒绝她的方法。他始终坚信长痛不如短痛的真理。既然不喜欢她，就应该说出来。不应该觉得有愧疚，让她早点从无望之爱中挣脱出来，也是对她的救赎。
　　当面拒绝显得绝情。而且，他最怕看女生哭泣的模样。心变柔软，会让他难以启口。
　　于是，翻来覆去不眠的夜里。
　　他发了一条信息给柳琳琳。删删减减，最终只发了简单的八个字。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同样受失眠煎熬的柳琳琳在甜蜜的臆想中收到了这条信息。
　　她的大脑一直停留在亲吻心仪王子的那一刻。全身弥漫着快乐的源泉。很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身边所有人。
　　向全世界宣布她对胡启楷的爱是那样忠诚，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