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厢情愿》亦承

34、荒野求生2

　　与爸爸短暂的会面并不能消除存在父子间日益加深的隔阂。
　　欧阳诺有时行走在路上会抬头凝望天空。
　　飞机划过长长的白色痕迹。会幻想爸爸此刻正坐在上面穿越一座座城市。
　　所以拥有一切的他却羡慕一贫如洗的王浩晨。平凡的家却到处充满祥和的温暖。
　　甜品店开门很早。
　　玲姐已经在二楼工作室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这几天因为乔杉的事，搞得身心疲惫。
　　刚开始她并不知道乔杉失踪的事。见乔杉第二天没来上班，打电话又是关机。不免有点担心。
　　遂立刻向弟弟胡启楷询问。
　　弟弟明显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可能怕影响她的情绪。
　　回答的含糊其辞。
　　弟弟向来不会说谎。
　　一下子被她看破。
　　一再盘问下。弟弟才说了实话。刚得知这件事情，还没来得及消化，就有派出所的人来找她问话。
　　问乔杉在失踪前在她店里有没有异常情况？
　　比如突然接了一个电话？
　　比如，偶遇某个人…
　　比如，有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
　　她睁着惊恐的眼睛。通通回答不知道。
　　只记得乔杉和弟弟吃完饭就各自回去了。因为那一天是很平常的一天。她没有留意在吃饭期间乔杉有什么异常。
　　“胡女士，你和乔杉除了是雇佣关系外，还有其他关系吗？”一个民警警惕的观察房屋的格局。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没…没…没了…”
　　“根据路口的摄像头显示，你弟弟胡启楷是乔杉失踪前最后见到的一个人…”
　　眼神耐人寻味的望着玲姐。
　　“然后呢？”她有点生气。这种口气明显是怀疑弟弟的清白。
　　“不要见怪，胡女士，我只想知道乔杉和胡启楷是不是情侣关系…”
　　“这个…我想不是。他们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是我弟弟介绍她来我这里上班。因为女孩的家境不太好。”
　　“了解乔杉吗？”
　　“接触的不多，但感觉人不错。”
　　“有过争吵吗？或则见过她和别人闹不愉快吗？”
　　“没有。她一直很文静。”
　　“哦。”民警停住脚步。对房屋不在好奇。
　　“不好意思，打扰了。胡女士，谢谢你的合作…”
　　“她…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信息吗？”玲姐担忧的问道。
　　“是的，胡女士。”民警诚实的回答。
　　她越想越怕。
　　焦躁伴随着失眠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所以平常到中午12点营业的甜品店天没亮就开门了。
　　当欧阳诺跨进门。就被房间内迷离梦幻的光线陶醉了。
　　他从未想过一家很普通的甜品店竟能设计这么美丽的室内装饰。
　　玲姐听到楼下响动。连忙停下手里的工作。
　　同时不忘拖长音调喊道，等一等，我马上来…
　　她并不认识欧阳诺。
　　看到他，并不觉得惊异。
　　“你好。我是欧阳诺。”他高傲的自我介绍。
　　“哦。”冷淡的回应。
　　他捏紧手指。住在学校旁边竟然不认识他是谁？克制要发火的情绪。
　　斜眼看王浩晨再拿放在橱柜里的面包。
　　“你很饿吗？”
　　“有点…”王浩晨无辜的回答。
　　“好吧。”他喃喃自语。又把头转向玲姐。
　　“我来想问你关于乔杉事情，听说她在你这里上班…”
　　“是。你是…”
　　“我…哦…是她表哥…”
　　“昨天派出所的人已经来问过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她那天失踪前在我这里吃过饭就走了…”
　　他知道不会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好像一直徒劳无功的在原地打转。
　　没有理会女人和王浩晨，沉默的离开了甜品店。
　　“阿诺，怎么走了…”王浩晨慌忙付过面包的钱就去追他了。
　　他边走边打电话。
　　“王成，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反正照片我已经全部发送他们手机上了。暂时还没有信息回复。”
　　“有的话。立刻打电话给我。”
　　“肯定，肯定。”
　　坐进车里。又拨打一通电话。
　　“文泽，帮我查一下所有车站买票人的身份登记记录。”
　　“怎么…突然想要这个。”
　　“不要问了…现在就去查…”
　　“有点难度。信息量太大。而且没有上级的许可。我怕…”
　　“有什么事我担着。”欧阳诺撂下狠话。
　　“好吧…我尽力。”对方勉强回答。
　　“有没有具体要查找的人，或则日期…”对方问道。
　　“乔杉，查最近三天…如果有她的名字立刻打电话给我…”
　　“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仿佛一个世纪的漫长。
　　所有人都在为乔杉的失踪牵挂焦虑。
　　不管善意或恶意。
　　在旅馆房间不断走来走去，摇头叹气一筹莫展的乔爸爸…
　　在校园里疯狂寻找的胡启楷…
　　还是始终看起来都平静的校方，都在密切关注派出所的最新动向。
　　乔杉躺在黑暗的空间里。与死神做着最后的搏斗。
　　她模糊的听见有水滴在石块上的声音。
　　分不清是在山洞里还是房间里。
　　外面下雨了吗？还是下了一场雪？
　　有没有人来过？
　　全身僵硬的没有任何感觉。早已忘了被捆绑的疼痛。
　　连轻微的咳嗽仿佛都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她气喘吁吁。
　　第一次体会到能够活着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随着身体的日渐冰冷。她不在恐惧死亡。而是害怕死了以后仍没有人找到她的尸体。
　　她彻底成了孤魂野鬼。
　　泪水已经流干。
　　剩下对生的渴望也慢慢枯萎。
　　～如果我还活着，我要读很多很多书。
　　～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要成为最优秀的医生。
　　～如果我还活着，我要给爸爸最温暖的家。
　　～如果我还活着。我要充满力量勇气坚定不移的走完短暂的一生。
　　～如果我还活着，如果我还能见到妈妈。我一定会对她说，我想你…
　　～如果我还活着。活到能结婚的年龄。和爱的人生很多孩子。我要看着他们成长…
　　…
　　渐渐无法感知外界的冰冷。
　　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问她。
　　“你恨那个绑架你的人吗？”
　　“不恨。”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没有恨的权利了…”
　　眼睛蒙上黑布。无法判断是白天还是黑夜。
　　很久。很久。
　　安静的空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远远的，听不真切。
　　耳朵贴在地面上。能感应地板因为他有力的踩踏而“啪啪”作响。
　　“有人来了吗？”她激动的浑身颤抖。
　　努力想发出声音。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许只是幻想。
　　临死前的挣扎。回光返照的海市辰楼。
　　但仅仅一刹那。
　　一双手轻轻将她托起。
　　她的头贴在那个人的胸膛上。滚热的不断跳动的心脏。似乎在唤醒她将要沉睡的心灵。
　　她本能的抓住那人的手。紧紧的不想放开。
　　体会处在世间的温存。
　　当眼上的黑布被摘下。
　　强烈的光刺痛双眼。
　　眼前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带着梦幻的色彩。
　　是谁。
　　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努力分辨。那人的面貌渐渐清晰。
　　无法忘记在那个阳光普照的午后。在她被抛弃荒野的第三个日夜里。在她臣服与死神的镣铐时，那双温暖自带光芒的手将她拽回了现实。
　　她再次哽咽。
　　因为她看清了站在眼前为她拭去泪水的是欧阳承。
　　重生后的欢喜让她兴奋的扑进他的怀抱。
　　欧阳诺关上车窗。看着他们拥抱的场景渐渐消失。
　　他没有选择和弟弟一起进去。
　　给了弟弟表现的机会。
　　中午。他正在为找不到乔杉而吃不下任何东西。心情极度郁闷。一向无法无天的他，第一次碰到这么大难题。
　　毫无进展。
　　没有方向。
　　许诺给弟弟的三天时间慢慢靠近。
　　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想知道乔杉在哪儿吗？”
　　短短九个字让他坐直了身体。
　　本能反应。他选择回拨号码
　　但电话始终无法接通。一遍又一遍，不死心的拨打。甚至因为愤恨想要砸掉手机。
　　信息提示音响起。
　　“我们短信联系。”
　　好吧。倔强的他选择妥协。
　　“你是谁？”欧阳诺问道。
　　“说了你也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为什么不敢接听电话。”
　　“我是个哑巴。这理由充分吗？”
　　“呵。鬼才相信。”
　　“相见乔杉吗？我知道乔杉在哪儿。”
　　“是你绑架了乔杉？说吧，她在哪儿？”
　　“我有条件。”
　　“说吧。什么条件？”
　　“这么爽快。”
　　“是吗。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但认识我，还特别了解我…要不然不会知道我在找乔杉，刚好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信息。不敢打电话却以发信息的方式。应该不是善类吧。”
　　“不要试图查找我是谁。我敢发这个信息就想好了后路。”
　　“乔杉在哪儿？”
　　“先答应我开出的条件。”
　　“说吧。要钱还是要权…”
　　“50万。”
　　“我完全不用考虑。直接成交。”
　　“好。我把卡号发给你。”
　　“见不到钱，我不会发给你地址。”
　　欧阳诺暗自冷笑对方的浅薄。区区50万算什么？
　　“如果你拿到钱，却不给我地址呢？”
　　“我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
　　“这个社会谁会相信谁呢？也许你就是想骗我钱的骗子。”
　　“好。我发给你一张乔杉目前处境的照片。”
　　当看到乔杉双手反绑躺在冰凉的混迹着肮脏泥土的地上时。心突然抽紧。她面无血色的脸。沾满血迹的蓝色外套。头发凌乱。散在肩上。双眼蒙上黑布。还有比这更痛心的遭遇吗。
　　他久久望着手机屏幕。
　　突然同情那个存在黑暗里的坏人。为了钱什么也做的出来。不怕犯法，不怕牢狱之灾。
　　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他联想到对方绝对不是冲着钱才去绑架乔杉的。因为谁也不会料到他最后会决定寻找乔杉。
　　谁也没有预算未知的本领。
　　他是谁？出于各种目的。看起来合情合理，又好像哪里有差错。
　　当对方把卡号发过来时，他迅速网上银行转账。
　　很快。他收到最关键的信息。
　　“她在江阳西路200号一栋废弃的房子里。”
　　他嘴角露出得意胜利的微笑。
　　一边下楼。一边拨打电话。
　　“王成。刚刚我发给你一个号码，帮我查是谁再用。”
　　“你不是让我帮你找那个女孩吗？”
　　“人，我已经找到了。现在你就去查号码。要快。”
　　“哦。知道了。”
　　在他打开车门的那一刻。手机铃响。
　　“文泽，什么事？”
　　“早上，你让我查的车站出行人记录。查过了。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哦。谢谢你。文泽。人我已经找到了。有急事先不给你解释。改天，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