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遗事》李庸和

42、车祸

　　我们把吊桥上可利用的材料运过来后，用粗绳相接材料，将绳索绑得扎扎实实，最后找了一棵离悬崖最近的大树捆上，把绳索全放了下去。
　　我的手臂有伤，活动得不太利索，卞先生和阿素就帮衬着我，小苏则有幼楹相助。
　　我们抓着绳索下移，卞先生踩过哪个地方，我们就踩哪个地方。
　　旁边的悬棺好像有异动，它隐约在震颤，渐渐四周传来轻微的声响，窸窸窣窣地，棺材仿佛要揭盖了一样。
　　我紧张地来了一句，诈尸？
　　阿素踩在悬棺上的脚没有移动，她轻嗯道：“差不多，看样子是醒尸了……”
　　卞先生加快速度下滑，他催促我们动作麻利点，别傻愣着。
　　我滑下去一点的时候，旁边的棺材盖猛地被掀翻，里头的干尸像弹簧一样直直坐了起来，一只干枯的手死捏住我的肩膀，它恶臭的头颅上爬满了蛆虫，正僵硬地咬动烂牙。
　　我惊呼一声，吓得不小心踩滑了。阿素及时提住了我的衣领，她镇定自若道:“不用怕，这都是些小玩意儿，一脚踢烂它们的身体，你可以的。”
　　“不好吧？”
　　“不是你死就是它活。”
　　“那好。”我鼓起勇气拍开想抓我的干尸，低头去看，阿素勇猛得过头，她一脚踢烂一个头颅，什么白骨残骸的东西都纷纷下坠。
　　最重口味的就数幼楹了，她像吃小脆骨一样，咬得干尸嘎嘣响，一口一个残肢，简直食欲大开，她吞食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小嘴巴都快裂到耳朵上去了。
　　我至今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很虚幻，醒尸？鬼魅？放在从前我压根想不到这些东西。
　　我效仿他们踢干尸，恰好踢到一个硬茬，它的力气极大，竟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我拽进了悬棺里，骷髅头张着一口黄牙想咬我，我掐着它的脖子，它头颅里的蛆虫三三两两地掉在我脸上，我呸了几声，摇头晃掉恶心的活蛆。
　　阿素刚跳进来，上头就坠落一具坚硬的大干尸，大干尸缠住了她，阿素的头发被大干尸往外扯，她的身形控制不住地趔趄，一双细腿便抵在了棺材边沿上。
　　阿素失去平衡，仰头险些倒跌。
　　“阿素！”我猛地将干尸按到下面，马上空出间隙探头向外望，阿素正扒拉着绳索做踢腿的动作，因为那只大干尸握着她的腿不放。
　　“还好！还好……”我一脚踩烂棺材里的头颅，找准机会顺着绳索下去，小苏已经在最下面了，卞先生在我的左下方。
　　那些数不清的干尸十分缠人，它们的目标好像是我，前仆后继地来抓我，所幸卞先生在侧，让我不至于那么狼狈。
　　我们扑进时空漩涡里时，带进来了一个干尸，但是它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露出吃惊的表情，阿素与我说这里面是个神圣的地方，所以干尸这种污秽物会被隔离出去。
　　“不对吧，你和幼楹也是……”我的话没说完，我想阿素会懂我的意思。
　　她说她们不一样，干尸是死物，没有灵魂。
　　我们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喝水压压惊。
　　从这个漩涡出去依然是悬崖峭壁，我们得想个办法。
　　各自的背包里已经没有可以攀岩的辅助工具了，这样出去很危险。
　　卞先生和阿素表示没有办法，直接出去徒手攀爬是唯一的路，除非幼楹愿意帮我们，显然这不可能，幼楹只会帮小苏，其他人没门儿。
　　我穿过镜子来到另一头，卞先生将头扎进漩涡里，他在外面看了几十秒就把上半身收了回来，那张面瘫脸难得有几分喜色，他说道:“对应的是个黑黑的洞口，可以出去。”
　　大家陆陆续续地进入洞口，最后一个人踏出来后，漩涡凭空消失。潮湿的洞隐秘崎岖，向洞外看去，是高高的峭壁，下面有密密麻麻的悬棺，跟第五世界的模样毫无二致。
　　这个小洞是天然形成，我们走了一会儿面前就没路了。
　　悬棺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算是不幸中的幸事，我们从悬棺上依次跳着下去，木桩也能抓，而且崖璧上有很多小孔可以踩，这似乎是后天凿成的小洞。
　　可怕的干尸没有出现，一切平静。
　　我们几个身手不错，下去的平均速度不慢，只是我的恐高症作祟，有点头晕脑胀，所以垫底者非我莫属。
　　大家到了下半山，我因脚滑惨烈地摔了下去，还好下面有几棵茂密油绿的大古树，我正巧就摔在了大树上，被挂在枝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阿素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是爬到树上来帮我，我的后背被树枝刮了几条很长的血痕，这场行程里，最狼狈的就是我！我浑身上下全是大伤和小伤。
　　最不能忍的是，我破相了，我摸了摸脸侧的疤痕，粗糙湿润，血液沾在指尖上散发着浓浓的腥味儿。
　　我身上的血腥味儿好像比寻常人要重很多，甚至齁鼻。
　　幼楹厚颜无耻地问我能不能给她舔血，我一声呵呵，冷笑拒绝了。她犹豫着用鬼语说，我下次遇到危险她可以帮我一次，我身上的血不给她吃的话，很浪费可惜啊。
　　小苏做了我和幼楹的翻译官，我听得懂还要装作不懂，折腾得有点磨叽，为了日后的信息来源，我就磨叽了一阵。
　　有了幼楹的承诺，我放一碗血给她都没问题。
　　我规定不能随随便便就用掉一次机会，我说了帮忙，她才可以帮忙，幼楹刚开始不同意，我讨价还价讲了半天，她才勉强答应。
　　我们从悬棺这条路出去，一直都是下坡路，走得轻松，走得快速，不过颠簸到我的伤口时，浑身都一阵儿一阵儿泛疼。
　　我们要陪阿素去干掉第四臻，我去之前还担心第四臻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扮作面具男躲起来，是我多虑了，这个世界的林臻还是在酒点半上班，他老样子白天睡觉，晚上活动，既普通又寻常。
　　阿素以惯用的方式先勾引再杀人，她的勾玉补充好了能量，嘴边也露出了淡笑。
　　阿素就怕遇到什么事，有宝物却不能使用，那必定令人着急。
　　我们每次进时空漩涡，租来的车都会被撇下不能及时还回去。我调侃卞先生缺德，他毫无波澜。
　　这次去的方向是西北，从我们的方向来看应该是西北，依旧是犄角旮旯里，路途既长又无聊，偶尔出点事儿权当乐趣了，中途出过车祸，一车人之中受伤的又是我！
　　还好我坐后座也系了安全带，我的小举动，让我和死神擦肩而过。
　　那个与我们撞车的司机撞完就跑，对方开着一辆橙色的皮卡车，火速逃离现场。逃离之前他还歪了一下车头差点撞死我，要不是我反应快，就成了车下亡魂！
　　皮卡车离去的那一刹，我透过车窗看见了一个面具男，他脸上和之前的黑色面具男一模一样，他穿着黑色斗篷，但手上的皮肤细腻苍白，比我白多了。
　　我又懵了，这是哪个臻？难道又有平行臻乱入新世界了？
　　我猜可能是前三个世界的平行臻。
　　其余人没和我讨论对方是谁，我倒想讨论得热火朝天一次，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我，不热衷于我的话题。
　　租来的车被变态撞得报废，我们是没有身份的人，也不好报警，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周围一带的破路比较荒凉，途经的车辆很少，我们一边走一边招车，压根没人愿意载我们，司机可能是见我们人多，再是怕遇到仙人跳。
　　大家走走停停，我和小苏体力不支，卞先生和阿素看起来也很累，不过他们没说什么。
　　阿素倒出矿泉水洗了一把脸，她沾水的手撩起长发，头上就像打了摩丝一样，她随随便便的一个动作也风情万种。
　　阿素清完了嗓子，让我们往后退，她站在路边将裙摆捞了一部分上去，摆出一个风骚妩媚的姿势，然后微微噘唇。
　　我气血翻涌地把她的裙子拉下去，黑着脸说:“干吗呀你，你走得再怎么累，也不能出卖色相啊！”
　　阿素一巴掌挥到我脸上来，打得不重，她用胳膊把我撞开，继续摆骚不拉几的姿势：“你懂个屁！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等咱们上了车，你就说我和小苏是你们的妹妹，我带着小苏和司机聊骚，你们别说话。”
　　我和小苏异口同声地拒绝，不行！
　　小苏是为了保持节操，我则是不想阿素跟别的男人聊骚，还有我妹子，哪能在我面前随随便便跟陌生人瞎聊？
　　阿素皱眉，她吹了一下斜刘海，无奈说道:“大哥，小姐，你们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聊了一下骚就清白不保们吗？你们难道还想走个几天几夜？？这种地方晚上是有狼的，而且我们粮食也不够，你们要是想被饿死、累死、咬死的话，就继续走！”
　　我以为卞先生会保持中立，他居然赞成让他的表妹勾搭男人，也是，他表妹都把我勾搭了，再勾搭个司机坐顺风车有什么好稀奇的？
　　只要是配合阿素他们做的事，小苏向来不热衷，她没往反的方向做就算不错了。
　　小苏不配合，阿素独自上阵。
　　我们坐在路边像走累的背包客，阿素在渺无人烟的公路上扭腰扭臀，她将此处当成了一个大舞台，她的耀眼光芒，我们的眼睛不敢玷污。
　　阿素肆意地表演模特上台，性感地走一字步。
　　等风来了，她就做玛丽莲梦露的经典姿势。
　　我忍不住脱下外套将衣服砸了过去，她接住后反给我砸了过来，她见我挡得像个缩头乌龟，便玩心大起，凶猛地用衣服追着我砸。
　　我躲避的过程中望见远处有一辆小货车，就转移其视线调侃道:“别玩了！你卖屁股的机会来了！”
　　阿素踹了我一脚后，连忙跑到路边展现她的骚姿，小货车还真就停下来了，不过车上的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他的货车前座坐不了几个人，后面装满了瓜果。
　　大家一致决定，卞先生坐前面，其余人坐瓜果堆。
　　上车前封建的老大爷教育了阿素一顿，他念叨，姑娘哟，女孩儿要得体，裙子穿得太短不好看，过膝的才好看，我怕你为了搭车误入歧途才好心载你们！两个大男孩儿也真是，让女孩子招车，不像话。
　　我笑得最夸张，老大爷以为我笑他，就将我批评了一顿，非拉我去副坐给我上人生课，这下换成阿素笑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