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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出去 ...

  •   我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灰暗的羁押房里,现在浑身无力,只想好好睡一觉,我短暂睡得朦朦胧胧时,听到奇奇怪怪的说话声,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唤我林臻。
      而且我的肩膀上仿佛有一只冰冷的大手在拍,我一个激灵被吓得清醒,羁押房里空无一人,依旧冷冷清清的样子,我的心顿时绷紧了,难道是大槐树那里跟来的脏东西吗?
      我想张口喊警察,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啊啊的气息,不久,我又听见了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他说,林臻,到角落里来。
      我很快想起了这人的声音,是卞先生!
      我瞅了瞅房外的值班巡逻警察,他面容疲惫,昏昏欲睡,正点着头打瞌睡呢。
      房里的确没有一个人,我疑心自己又出幻觉了?
      我将信将疑地走到角落里去,隔着空气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冷冷的,有人皮的触感。
      我触电一般收回手,哆嗦着,试探地轻问,卞先生?
      在我听到角落里发出一声低沉地嗯后,我呼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放松了许多。
      在阿素眼里,她的表哥是个厉害角色的人,现在看来,他能隐身出现在密不透风的局子里,实在是神通广大。
      卞先生压低声音叫我不要说话,让我跟着他就可。
      我看着四周的铜墙铁壁,忍不住说,怎么跟?难道穿墙?
      卞先生只是再次提醒我不要说话,引起警察关注的话有得玩。
      角落里突然凭空出现一张长方形的白纸,纸上有一连串的鬼画符,道士的符纸一般不是黄色的吗?卞先生的这张白符纸看起来着实晦气,像是给死人贴的一样。
      他叫我转过身去,我照做后,他好像把白符纸贴在了我的后背上,他说这是隐迹纸。
      我随口说,还是能看见身子啊。
      就被卞先生批评道,傻叉,你看得见,别人看不见,明白?
      我还嘴问,傻叉说谁?
      卞先生果然是个伶俐的人,没有顺口来一句傻叉说你,而是用陈述的语气道:有个傻叉在说我。
      我嘴上来了劲儿,想跟他斗嘴,他威胁我说,他心情不好要先走为快。
      我的嘴只好立马闭上了。
      虽然我身上贴了隐迹纸,但我也看不见卞先生的人,我瞎摸了几把抓住他的衣角跟着走出去,空中突然出现一根细细的黑铁丝,铁丝轻轻地在门锁上转动,不一会儿,大牢就被他打开了。
      “哟,没想到你还会用铁丝开门,那你进来了,怎么又给锁上了?”我嘲谑道。
      “我怕过路警察看见,到时候将你看管得更严,所以锁上为好。”
      他说只要不发出声音,可以横着走出警察局。
      我将信将疑地跟着一团空气走,出去后拐了几个弯,便不经意和一个警察擦肩而过,外头有来来往往的警察,走动的人,出行的车,一切忙忙碌碌,匆匆而过。
      他们似乎全然看不见我,我渐渐安心后,才放开了步子,大摇大摆地走路。
      我们出局子的期间,我嘚瑟地冲那些警察跳骚气冲天的草裙舞,跳得正尽兴,后衣领突然被人提了起来。我吃了一惊,以为是哪个警察发现了我,立马回头去瞧,没人,我那颗提到嗓子眼里的心缓缓下降。
      接着我被透明的卞先生提得踉踉跄跄,他把我连滚带爬地给扯了出去。
      我问他,你看得见我?
      这个问题卞先生没有回答。
      阿素呢?
      阿素在外面等我们。
      外面是哪儿?
      废话少问。
      一番简短的对话后,卞先生彻底不语,我们一路走出警局,出去不久,卞先生就撕掉了身上的隐迹纸,他却不让我撕,我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
      警察要是发现我逃狱了,一定会查看路外面的监控,这个路段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比较多,卞先生在警察眼里充其量是个路人。
      我跟在卞先生身后走,他上出租车之前,打开门先让我坐进去,才进来坐好。
      计程车停在一个僻静的路段,我俩下车后,能望见不远处的陈旧校园。
      我们边走边聊之间,卞先生说,他从我师父那里逃脱出来,用了很大的劲儿,还说我师父是最难缠的人。
      我担心地问:“那我师父受伤了没?他会追来吗?”
      卞先生摇着头,一挑整齐的粗眉,冷笑道:“我要是伤得了你师父,我们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了,奇怪的是他没有追来,可能来不了。”
      “为什么来不了?”我担心着。
      卞先生低头倒弄着罗盘,鸭舌帽遮住了他的眼睛,半面阴影投在他脸庞上,有些晦暗,他抬眼淡淡答道:“不知道。”
      罗盘上的针在抖动,然后卞先生顺着指针的方向直走,过一会儿,他收起罗盘,加快脚步走向学校周围。
      我们走到学校后面的外墙时,我终于和阿素会面了,她没有隐身,我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就悄悄上前,恶作剧使劲儿熊抱住了她曼妙的躯体,她没被我吓到,我隐形的身体反被她下意识摔得狗吃屎。
      我倒在地揉着屁股,吃痛地说:“你看得见我?”
      阿素的双手瞎摸着空气,很快就碰到了我,她扶起我,道歉:“看不见,只是我身体的本能反应,真是不好意思,摔着了你。”
      “那你怎么能如此精准扶起我?”
      阿素无奈地笑了,嗔骂:“蠢!我当然是顺着声音找到你的啊!”
      我问阿素警察查她身份的时候,她怎么回答的。
      她说没有回答,警察也没折儿,只能通过指纹和其他信息慢慢在电脑上找她的身份,自然是找不到她。

      我想扯掉隐迹纸,却被卞先生和阿素同时阻止了。他们说,三个人之中,不管哪方面最菜的人就是我,还是隐身了要保险一些。
      对此,我没什么话可反驳。
      我的背包已经被阿素从局子里拿出来了,她随手拿起地上的背包扔进墙内,轻轻松松往上跳,有劲儿地攀住墙顶慢慢爬了上去。
      我们翻墙进入校区之后,卞先生搜出罗盘寻方位,我原是跟在阿素身后的,她硬要把我推到中间来。
      大家走近高大冷清的教学楼,耳边传来学生们诵读课文的朗朗书声,寂静和朗读声互相交替。
      校园内的环境一时安静,一时充满念书声好悦耳。
      他们二人给我展示了一番卧底进敌营的姿态,两人又是滚着走,又是侧身躲避,我百无聊赖又光明正大地昂首阔步。
      我问他们怎么不用隐迹纸?他们说隐迹纸不多,材料珍贵,要省着用,最多能保持一个小时的隐身时间。
      我又问,那你干吗撕掉?
      我乐意。卞先生就是这么任性地说。
      这个世界的时空漩涡原来在舞蹈房里,卞先生推门进去前,仔细在门缝隙里看了看,舞蹈房里安静无声,素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飘起,墙上有芭蕾舞女孩的贴纸,环境简约唯美。
      四周全是干净明亮的镜子,正面方向的镜子里有个扭曲的灰色漩涡,我们三人一头扎了进去,瞬间进入了那片白茫茫的地方,时空漩涡也就此消失了。
      那面又长又大的镜子仍然矗立在正中央,唯有我在镜子里的模样是个血人,卞先生和阿素都很正常。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血人,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虽对方知是自己,还是觉得非常毛骨悚然。这次我仔细地看去,他那双眼睛很浑浊,浑浊得像被糊了一团灰红的泥巴,这与现实里的我恰恰相反,平时正常地照镜子时,我的眼睛一直是明亮清澈的。
      这时我指着镜子里的血人,看向卞先生,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我是红色的人,你们……不是?这是什么镜呢?”
      卞先生沉静地望着面前的镜子,忽然笑了起来,玩味地说:“这是照妖镜,镜子里便是你的真身。”
      “真的?”我的认真令卞先生大笑,他那洁白的牙齿在这白茫茫的地方有些刺目。
      阿素对卞先生翻了一个大白眼,她绕过来与我面对面,叹着气说:“这要真是照妖镜那就好了,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别怕,反正镜子里的血人,确实是你,又不会跑出来伤害你,很多事情,不只你不清不楚,我们也是,等你回去了再说。”
      一无是处的我除了能说好,还能怎么办?
      我们闭上眼睛穿过镜子,终于来到了第八世界的舞蹈房,一起蹑手蹑脚地翻墙离开这所小学。
      阿素建议先去市里住一宿。
      我感到奇怪,怎么不直接走?
      阿素反问,休息一晚不好吗?也该让卞哥养养神,休息休息了。
      卞先生微微颔首,他捏了捏鼻根说,需要修养。
      小团队穿过小学来到了人山人海的商场,这是我和阿素上次被逮的地方,我们上一回要是跑得快一点,也没有牢狱之灾了。
      阿素的能力比起卞先生来说,的确很菜。
      我们走在太阳照射的街道上,一双双步履匆忙的脚下都没有影子,物体也没有影子,我观察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静静地结束观察,收回目光。
      我们在一家金光闪闪的五星级酒店住下,阿素住得了破烂旅馆,住得起总统套房,在她住破旅馆时,我就该叹一句,她真是一个宠辱不惊的女人。
      我这辈子第一次住总统套房,怀着乡巴佬的心情,东张西望地跟在阿素后侧,而一身黑色套装的工作人员在最前面替客户引路。
      工作人员态度恭顺地为我们打开了那扇雍容的双开门,我面对工作人员时,端着一副见过世面的模样,矜持地颔首,淡然地进门。
      等工作人员一走,我立即关上门,眉飞舞色地欣赏宽大的总统套房。里面有主卧和次卧,其余乱七八糟的房间多得令人眼花,装潢是经典的欧洲宫廷风格,奢侈美丽,里面镀金的东西不可枚举,高端的壁画,精致的灯饰,华丽的摆设,闪得我眼瞎。
      原先我觉得穷人的清水生活有情怀有滋味儿,如今我沉思,去他爷爷的情怀,我就是个俗人!
      阿素和卞先生无语地看着我东奔西跑地欣赏套房,我在他们眼里似乎像一条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狗,用眼神四处舔舐房间里的豪华装潢。
      我忙活欣赏的期间,忽听那二人说道:“卞哥,你确定我们没有找错?这真是……那个林臻?怎么这么屌丝……”
      卞先生犹犹豫豫地说:“我……不知道。”
      我拍了拍面前坚硬又温馨的壁炉,回头肯定道:“我是林臻啊!喂,今晚吃什么?”
      阿素稍微抚额,她落座在松软的沙发上,微笑道:“就在酒店里吃吧。”
      卞先生不挑剔,随意即可,至于我,听从阿素的选择。
      西餐的味道我品味不到,分量也不够塞牙,众口味难调,我倒怀念起第九世界的羊肉火锅了,那大概是我出来后,吃得最舒服的一顿饭。
      阿素吃西餐吃得优雅享受,她的刀叉使得麻溜儿,每吃一口意大利面,便喝一口红酒,眼睛就会愉悦地眯一眯。
      她既然喜欢西餐,我可以陪着她吃,我将自己那几份还没动过的素食挪给她。
      阿素拿叉子的手微顿,她惊讶道:“你不吃?怎么了?味道不合你意吗?”
      我笨拙地切着盘中的多汁牛排,回应她:“你要吃就吃,不吃还我。”
      阿素将刀叉搁在盘边,她把那几样食物整整齐齐地摆好,欣悦地搓着手,馋嘴道:“那我不客气啦。”
      卞先生瞅了我们一眼,有些失笑。

      我们回到总统套房后,我那兴奋劲儿就来了,忍不住东摸摸、西看看。我原先就是跟师父学习设计的,所以套房里的一些雕刻饰品我是正儿八经在欣赏,自己正欣赏着一座雪白的断臂雕像,门外忽然响起杂乱的敲门声。
      阿素放下遥控器去开门,门打开后,她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些,她没什么好脸色打算关门的时候,那两人同时挤了进来。
      来者竟然是大熟人!
      晋宇斜睨阿素一眼,拽模拽样地进了门,小苏欣喜地冲过来抱住我,她说想死我了你!
      我把小苏从身上扒下来,接着,鄙夷地看向晋宇:“你们怎么找来的?不是走了吗?怎么来了?”
      晋宇搓着脖子,别扭道:“我们怎么找到你的,你不用管,师父教过我找阵眼的事,你们能来,我照样能来,师父现在元气大伤,躺在小静山到死不活地盼着你回去,白眼狼,你到底回不回去?你真是魔怔了!”
      小苏红着眼,可怜巴巴地扯着我的手臂,附和道:“是啊,爸爸被那个黑衣男重伤,还让我们出来保护你。”
      我的心里仿佛有一颗石头下沉得厉害,愧疚感袭来的同时,我也在辨别他们所说的是真是假。
      阿素走到我旁边,她霸道地与我十指相扣,然后转头冲次卧里正在修养的卞先生喊道,卞哥,有人诬赖你!你还不出来吗?
      小苏和晋宇对阿素就是一番声讨,卞先生从次卧出来后,恶狠狠地发了一个毒誓,他表明自己绝没重伤我家师父,如果他骗我,他不得好死,一身的道术终会被废,下十八层地狱被拔舌抽筋!
      面对卞先生对自己的狠,晋宇嫉恶如仇指责人家说,你本就是个丧尽天良的人,还怕个求的毒誓!
      小苏也是这般态度骂人。
      我被他们闹得头痛,两个男人,两个女人,在我面前叽叽呱呱地唱大戏,最关键的是,我分不清到底哪个人有问题,我感觉我这二十年左右都白活了!
      此时,我耳边响起了活神仙儿所说的话,世上的骗子千千万万,唯有一个摆渡人不会骗你,照着他走,就对了。
      我原来并不理解这其中的摆渡人是谁,现在我望着眼前的几个人,逐渐清晰了起来,这摆渡人就是我自己!
      虽然我不知道那老头是什么人,不过他给我的感觉……说不上来,有点亲切,只觉得没有什么危险。
      我走到他们中间,抬起两个手掌示意他们都别说话,待套房里总算安静后,我斟酌着对晋宇说道:“我在觉察事情不同寻常,让我疑惑时,我有权选择自己的出路,我会跟着阿素走,师父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他老人家厉害,你们也别为了劝我回去,什么都拿出来瞎编乱造。”
      小苏用幽怨的眼神控诉我。
      晋宇的眉头越蹙越深,他语气沉闷道:“你还是选择跟妖女走是吧?”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接下来,我以为小苏和晋宇会把我骂得狗血喷头时,未曾想,二人表示,他们两个人会留下来保护我,我们去哪儿,他们也一起前去,他们倒是要看一看,第十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这一次,阿素不同意让他们一起跟着我们,卞先生只由我们决定,他不参与太多,他说自己只是个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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