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爱屋及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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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要从厚重的躯壳里挣脱出来。虚无的空间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哭声，撕心裂肺，同哭声相应和的，却是□□的笑声。
我答应你，我去，不要碰她！
放她走！
灵魂如同被撕裂，笑声逐渐放大，似乎是布帛断裂之声，不远处，很多人在笑。
那好啊，她送给你们了。
一切都如同在迷雾里，挥不去，走不开。她被困在这片纯白世界里，听着另外一个地方发出的龌龊声响。
哈哈哈，原来还是个雏啊。
娘的，身上怎么这么香。
有什么东西好像要拨开，又好像被什么包裹着，可原本轻盈的身子霎时沉重起来，身体被禁锢，纯白的虚景里渐渐溢出一丝一丝的鲜血，血渐渐增多，汇流成河。
失了心智的沙哑哭声。
反正也活不成了，不如当着你的面杀了好了。
尊主的命令，我不得不执行，夫人，冒犯了。
钢索被挣断。
素音惊恐地坐起来，全身颤抖，冷汗从下颚滴下来，嘴唇发白。
房门陡然被推开。
男子走进来，见她坐起来后立刻凑上来，“你醒了？哎那就好那就好。”
素音受惊似的迅速退到床头，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又换了一张脸，但这声音怎么也变不了。
余舫？
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
记忆渐渐苏醒，都忘记了，尊主好像将她送给了这个人。
梦中的惊惧愤恨和眼前的现实拉扯开，思绪崩成一条线被不停地拉锯。男子的唇不停翻动，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余舫弯下身，皱着眉，“喂，你听见我说的了吗？”对方仍旧没反应，他扯着嗓子吼，“喂！！”
素音不咸不淡地抬眼。
“有反应啊。那就行，你先在这休息啊。”
素音四肢僵硬，许久才哑着声音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丽人楼？”
余舫想了想，“这个不知道，看戚渊的意思吧，她想你在这呆多久。”话音刚落，他就见床上之人剧烈一颤，他不由怀疑这个人的身体，“你没事吧？看病的人不是说你没大碍吗？”
素音不答，脑海中只有那一句话，她想你在这呆多久。
原本以为，不过是一夜，一夜，过去了就完了，原来不是……原来……不是……
阿渊，你怎么能这样残忍？
“你哭什么？喂……你，你他妈的哭什么啊，老子又没欺负你，别哭了，戚渊看见了肯定会杀了我的……”
“何事？”
冰冷的嗓音从后方传来，余舫叫苦，“我怎么知道啊？”他指着素音，一脸嫌弃，“你看看她，不停地哭，我怎么知道？”
戚渊几步上前，冷眼一厉，冲着余舫道：“滚下去！”
余舫求之不得，圆润地滚了。
戚渊倾身抬起素音满是泪痕的脸，蹙眉用袖子擦了擦她的眼泪，“为什么哭？”
素音的精神状态临近崩溃，无论是可怕的梦境，还是现实的冰寒都让她承受不起，罪魁祸首在场，她终于爆发出来，一把推开戚渊。
后者差点跌倒，就听得对方红着眼沙哑地质问：“像你们这样的人，看人心千疮百孔的模样是不是很高兴？戚渊，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怀疑我是叛徒，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你恋上新欢，不爱我，没关系，为什么还要……还要这样折辱我？”
“尊主，给我个痛快好不好？看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才觉得愉快吗？”
“尊主……”
素音泣不成声，泪如雨下。“谁一生下来就是注定伺候男人的啊？我一开始，也不是长在青楼的啊。”
戚渊全身僵硬。她……何曾想过折辱她？怎么舍得？自己怎么舍得？
“这一次把我送给余舫，下一次，你还想让我去伺候谁？戚渊，你还想要怎样？”
戚渊总算明白了对方突如其来的脾气了，以为自己把她送给了别人？刚刚叫余舫过来把事情说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寻欢作乐的余舫打了一个冷战。
“素音，听着！”戚渊有些粗暴地扯过素音将她抱在怀里，“听着，我没有把你送给余舫！也没打算将你送给其他人！”
素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怔怔地看着她。
“我不会把你送给别人，你还要我说多少次？”
眼睫毛上的泪珠抖落下来，冰凉的液体落在手背上。
戚渊眼中的寒水遽然晃荡，她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自己的手，再次重复：“这里是宴会偏殿，不是你想的那样。”
素音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脸颊靠在对方的胸口处，她都能听到阿渊的心跳，稳健，平稳。素音几度张嘴，那两个字始终没有吐出来。
阿渊，再也不是她可以喊的，这个人心里的人，也再也不是她。所有特别优待，都不在为她而设。
“她娘的，老子总算找到了，戚渊，找你要一个人。”余舫怒气冲冲地踢开门走进来，也没有管房间的氛围就冲着里边的人喊。
素音立刻坐直了身子，戚渊冷冷地回头，看得进来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谁？”
余舫咽了咽口水，指了指素音，眼看着戚渊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模样，他赶紧开口，“不不不，是她身边的侍女，那个叫什么双的，难听得要死的名字。”关键是长得也不好看，竟然还嫌弃自己难堪，还他奶奶的踢他？活得不耐烦了，落到他手里，看自己怎么整她。
素音一下子坐直了，本恢复了点血色的脸再次惨白下去，“她长得不好看。”双双的长相算得上是清秀，暂时不论余舫是怎么变了口味的，可是，落到余舫手里，双双就算是毁了。
素音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无力，双双跟在她身边，她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
“没事，我忽然想尝尝鲜。”余舫毫不在意的模样。
素音眼底划过一丝厌恶，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女人算是什么？一个玩物？随便玩玩？玩完了就可以扔掉了？他们有没有把人命放在心上？她习惯性地往戚渊那边看去，事情的决定权不在自己这，是身边的人。
手死死地捏着身下床单，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表情一定是卑微带着祈求的，可是，阿渊不会再为自己动容，一个侍女和她好友放到天枰上？她都能猜到结果。
但想到她之前说不会把自己送给别人的话，会不会……有没有可能……
“戚渊，一个侍女而已，你不会也不准吧？”余舫有点不可置信，“我又不要你的人了，只是她身边的婢女。”
戚渊其实并没有怎么听余舫的话，她只是安静地瞧着是素音，刚刚对方投过来的乞求，自己如何看不清。
她并不是在犹豫，只是在想，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她忽然产生些许茫然。
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痛苦的模样，自己明明很难受，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和她，就算事情结束了，还回得了过去吗？
素音见她始终没有开口，后背发冷，有些焦急，紧急之下开了口：“尊主。”
不要，求您。
余舫几步上前，“你他娘的不会这都不许吧？”
“为什么要她？”戚渊沉声问，“她并不在你的选择范围。”
余舫一噎，之前的糗事他肯定是没脸面说的，“我……我看她办事很利落不行吗？”
“你身边的哪一个不利落了？”
“我……我就要她！”
素音面无人色，她想，要是尊主答应了怎么办？将双双推入火坑吗？不可以，那拿自己换吗？她无望地盯着地板，地面仿佛都在晃荡。空气似乎都变成了寒针，刺得肌肤血淋淋。
戚渊看都不看他，拿过一边的披风给素音披上，“不行。”
素音猛地抬眸，却只触及到对方抿紧的薄唇，紧绷到极致的身子蓦地松下来。
“你……”余舫气得说不出话来，指了指素音，“因为她是这个女人的侍女吗？切，你可真是爱屋及乌啊。哼，不给就不给，老子就在这多留几天，烦死你。”他想要一个人，会要不到？反正他也不是真的要那女人暖床。
素音闻言，睫毛微颤。
戚渊冷淡地瞥了眼他，颇为从容地开口：“丽人楼里面的人，你不可随意调戏，也不能再玩弄。”
余舫刚想张嘴大吼大叫，骂她不仁不义重色轻友，结果全身瞬间就无法动弹，被她身边的暗卫给扔了出去。好死不死的，那个叫双双的侍女端着药刚好走到门口，亲眼见证了这一幕……这梁子是彻底结下来。
素音嗓子干涩，说出的话涩然而干巴，“谢谢。”她本来想说多谢尊主的，可是话到嘴边一转却变了样子。
“你想要保护的人，我不会伤害。”
这句话如同天雷砸下来，素音怔怔地盯着她，错觉似的，竟然在对方的眉眼间发现了不易察觉的温柔。
一刹那，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没发生。她和她，还是相爱的模样，她还爱着自己，把自己捧在手心上宠爱。
眼眶霎时红了，她立刻垂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戚渊皱着眉抬起她的下颚，“哭什么？”这样说着却是用衣袖替她擦一脸的泪痕，眼泪却没有节制。
素音猛地后退把自己的脸埋到双手中，“对不起，对不起。”她怕极了，自己这副懦弱的样子更让阿渊心生反感，当初她就说不喜欢自己唯唯诺诺的，现在岂不是更烦？
戚渊正要说什么，珠帘外匆匆跑来一人跪下，“启禀尊主，陆问娘子昨儿个晚上发起了高烧，为了不打扰尊主，生生的忍着，今晨已经意识不清了，嘴里喊着不停地在喊尊主。”
“本座知道了。”戚渊恢复冰凉的嗓音。
素音不可察觉地一颤，就听得对方说：“你先歇息，记得喝药。”
等她抬头的时候，人已经背身离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阿渊……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爱屋及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