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阿渊,你回来了 ...
-
“总部受伤的教众共三百五十六个,轻伤的二百二十一,重伤不治身亡的十八人,暗卫折损十九……左护法受伤严重,至今还昏迷不醒,大夫看过,他左手筋脉受损,以后都不能再练剑了,……张堂主左腿被暗器所伤……”
厉殷宫这次折损得相比较她还没有接任来已经算是轻的了,毕竟有了一个好的奸细后,卫道士们更希望斩除她这个大魔头,那些小喽啰是次要的。主力都放到了她这个尊主身上来了。
戚渊拂过衣衫上不存在的尘埃,问:“那些留在宫中做客的客人们可还安好?”
归依后背微冷,脊背弯了下去,“禀尊主,峨嵋派的八十六名弟子以及武罗张长老及其六十五名武罗弟子都关押在地牢,而箫玉阁的护法身死,听风教的七十三名教众被捕后都咬牙自尽了。夺命门的掌门人受伤颇重,看样子挺不过今晚,环月派的人比较少,活捉的只有五人。”
“既然都是客人,那就不能亏待了他们。”戚渊单手支额,眉目含霜。
归依抿了抿唇,手心一片黏腻,“尊主,峨嵋派的都是些女弟子,若是……”
“原来厉殷宫的刑罚还有男女之分?”
归依猛地跪下,“属下明白了!”
戚渊没管她,吩咐了些事情,才挥手让她离开。
归依站起来的脚步一顿,提起勇气问:“尊主,可是在殿内用早餐?”
“嗯。”
归依刚退下,罗严后脚就来了。他专门禀告素音的身子状况,“尊主,夫人的毒已解。”
戚渊并不意外。
不过罗严的表情并不愉快,眼睛周围青黑,嘴唇苍白,“可是……夫人受了……”他恐惧地看了眼上位人冷漠的容颜,飞快垂头,他不确定说完这话自己能不能完好地走出去,“受了寒冰诀,属下……属下也无能为力!”
尊主的独门内功心法不就是寒冰诀?幸好当时主子受了内伤又下意识地收了一大半功力,否则就算是神仙再世也救不了夫人的命。中了寒冰诀的人其后肩会有掌印,如同结冰覆在人体肌肤上。
罗严还从来没有见过受了尊主寒冰掌还活着的人,因此他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他也不敢擅自用药,只能冒着危险请教尊主。
戚渊眉眼愈发冰冷,泯罗殿的温度陡然下降,罗严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
她寒冰掌全力一出,直接毁人心脉,别说救治,连找大夫的时间都没有。却也只有这一次她竟然没有杀人!
寒冰诀入体,轻则受寒气折磨,痛苦难熬,重则筋脉渐渐被寒气冰冻,五脏移位,不出半月便形如冰人,活活冻死。
素音一身功力是她亲自教的,其内功自然有防御寒冰诀的成分,但是不过是杯水车薪。虽不至于不治身亡,但以后的日子定是饱受折磨。
戚渊自然是有办法解她苦,但是她让素音活下来,可没想过会让她好好过!她前世所承受的锥心之痛,就让那个人也好好尝个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或许是她身上的杀意力气太过浓重,武功低微的罗严完全承受不住,喉咙里有腥甜,他不敢呕血,死死的咽下去,脸色惨白如纸,一下子倒伏在了地上,痛苦得皱着眉头。“尊主……饶命……”
“下去!”她冷冷地吐出命令。
房间内的压迫陡然一松,罗严全身冷汗,已经顾不得尊主的态度了,他颤抖地爬起来,行礼后逃也似的离开。走出泯罗殿,院中草木芊眠,楼阁峥嵘精致,还有碧水池塘阳光灿烂,真是明亮又温暖。
一连几天,戚渊都在泯罗殿处理此次六大门派攻打厉殷宫后留下的各种烂事。
“尊主,武罗的掌门人张林拜帖。”柳如斐将拜帖呈上。
戚渊将其拂到一边,瞥都不瞥一眼,“告诉张林,想要张柏的命,就拿白虹剑来换。”
众所周知,白虹剑是武罗的镇山之宝。她拿这个并没有什么用,可将人心爱的东西毁来给人看,应当也是极为有趣的!
柳如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弓着身子不敢动弹,继续禀告,“夺命门的掌派人尸首已经按照尊主的吩咐悬挂在山下的刑架上。夺命门的掌门人定当是会要抢回他的尸首的。”
夺命门的和峨嵋派不一样,他们有一个掌派人,而其下则有八个掌门人,分别掌管各门下事务,八掌门人没有地位高低,平起平坐。他们的掌派人都死了,尸体被人羞辱,如何甘心?无论怎样都会来抢夺尸体的。
她戚渊对死人可没什么兴趣!但是看人相杀内讧斗得鸡犬不宁,坐收渔利这种事,她还是能够提起兴致看戏的。
夺命门的掌派人从八大掌门人中选出来,现在掌派人死了,当初平起平坐的八个人谁又愿居于人下听人命令?本就各怀鬼胎的几个人,她再从中作梗,挑拨挑拨,和某些人搭上两句话,不用说就是一台好戏。
所谓的名门正派的想象力,绝对和说书人可以媲美的。
“此事左护法可知?”
柳如斐忙回答:“左护法虽深受重伤,但是对教中事务却很关心的,昨日还让属下将公务拿给他。”
戚渊合上书,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冷峻的面容暴露在空气里,嘴唇紧抿下颌微收,显得整个人愈发地冷硬,难以接近。她这个做主子的,还是要适当关心下属的。
左右护法各居霜花阁和临风楼。别看名字取得高雅清新,然而里边也同样杀机四伏,芳草萋萋的院子连石凳都是阵法,行过练功场,抚上白玉栏,跨过琉璃砖,霜花阁的侍女见到尊主惊得差点失了礼仪。
她如同行动的冰雕,站在那里就将四周内的温度一下子吸尽,霎时殿内如寒冬腊月。华丽光滑的地砖上美侍跪下齐齐请罪,发亮的地板上映着她们的头上珠钗闪烁。
戚渊看左护法温谷已经是极大的荣幸了,温谷受宠若惊,自然不会奢求主子还能说什么话。僵直着身子汇报这次门派刁难的情况,将自己所能知道的不敢丝毫隐瞒说出来,还提出自己的看法。
戚渊从来不是啰嗦之人,她要了解的情况恐怕比温谷自己还清楚,重点一直都不在前面,他们的眼界看法才是她想知道的,尽管他们说了建议,主子也不会采纳,只不过是无时无刻地考验。
温谷说了很多,就差点掏心掏肺地将这次六大门派攻击厉殷宫的动机也给分析了,最后尊主也不咸不淡地说:“嗯,好好歇息。”
温谷跟在戚渊身边多年,战战兢兢,他摸不透这位主子的脾性,怒气,满意,赞扬,杀意她从来一样的语气表情,冰冷似玄铁,越是不动声色就越恐惧,像他们这种爬得越高的,反而越害怕跌倒,越害怕不明不白地就没了命。
“尊主。”温谷伏身跪下去,郑重其事道,“尊主,属下的左手已废,功力折损大半……”
戚渊负手看着他。
“属下……已经不能服众,属下自请降职,求尊主成全。”说完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脊背弯曲。
戚渊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冷眼看着他。
厉殷宫从来都是以强者为尊的组织,左右护法地位之高仅次于尊主,宫内上下教众无一不对其虎视眈眈而又恐惧惶惶。温谷作为左护法,虽然是为了厉殷宫致使功力失去了大半,但为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功,很显然如今温谷已经不能使下面臣服。
“起吧。”戚渊薄唇吐出两个字。
温谷有些着急,他抬起头,眼睫焦急隐忍,他不喜别人同情的模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落井下石无处不在,而他处高位已久,如何能够忍受或讽刺或奚落的言语。
戚渊站起来,“此事以后再议,”垂眸看着他,“六大门派,本座一个一个地清算!”语气清淡漠然,可温谷却仿佛闻到了蔓延的血腥,无尽的杀戮,刀枪剑雨,凌厉凄凄。
他蓦地微颤,“尊主?”
戚渊冷漠地勾唇,“从夺命门开始,本座记得李溟李掌门人很会做人。”靴子雪白的缎面绣着精致的青竹,她踩在地毯上上前一步,“左护法没了内功,脑子总会有的。”
温谷惶恐,主子的意思是不但不将他降职,还要他立功,连人都选好了。眼中精光暴增,他再次俯下身,“属下领命!”
戚渊丹田处隐隐传来刺痛,她内伤并未痊愈,操劳了几天似乎有恶化的趋势。
忽的,脚步停下来,白色靴子纤尘不染,衣角凝滞。
走廊下,台阶处,青竹边,纤弱身姿映入眼帘。
来人脸蛋苍白,原本淡粉的唇早已褪去了颜色,衬得整个人更加弱不禁风。六月伏天,她穿了件月白色衣衫,却披了件白色狐裘披风,雪白茸毛围住修长优美的脖颈。
她就安静地站在门口处等,有特权进泯罗殿也绝不僭越,阿渊的书房一直都是宫中重地,她不想给二人带来不必要的误会。
仿佛心有所感,她扭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本静若幽兰的人儿突然绽放笑意,眼角眉梢的温柔凉了炎炎烈日的炙热。
白色披风的扬起,她快步走下台阶,惊喜道:“阿渊,你回来了。”
戚渊袖袍的中的手指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