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劫》古木可辰

2、第二章 老爸

　　《樱花劫》第二章老爸
　　长长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东西不是一般的多，尤其是小说，想到小说不由自嘲的笑，笑得老爸一阵阵发毛。
　　当初一起看小说的人都不在了，这些书却还在，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把书放进收纳箱最底层，当作垫底的，很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可是，当整个收纳箱塞满就差盖上盖子的时候，长长惊慌失措地把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重新放入防虫剂，然后谨慎的依次把其它东西放进去，这才盖上盖子。
　　报道是老爸送的长长，按老爸的话说就是“我家大闺女的大学校园没去过也就罢了，二闺女的大学校园要是还没去过，我就不配当四个孩子的爹。”长长爸爸说这话时那叫一个豪气冲天，大有古时候战场上将军挥斥方遒的神气，长长从未觉得老爸竟然如此高大，一改以往不着调形象。
　　不过，来学校途中一件不算大事也不算小事的事让长长又一次对老爸扶额叹息。老爸居然半路丢了！
　　长途汽车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长长爸下去之后就没有上车，长长打电话给老爸，电话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语音提示。眼见着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司机师傅和满车的人等的焦灼，老爸依旧没影儿。
　　长长想了一会儿决定自己先到学校再说，跟司机说可以先走，有什么后果她们自己承担--老爸常年在外工作肯定丢不了。等长长到学校安顿好了之后，收到老爸的电话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老爸让她下楼吃饭，他在食堂等她。
　　长长接到电话立马丢下手机开始收拾，然而长长刚刚转身就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接通后竟然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长长觉得很莫明其妙，不解的挂断，还未走开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看了看不是刚刚的号码开始接听，然而那头传来的声音竟然也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还是接着刚刚挂断的地方，长长更加莫明其妙，再一次挂断。这次挂断没再出现电话铃声响起的情况，否则长长真的觉得自己是大白天见鬼了。
　　长长在食堂见到失踪一天半的不着调老爸，十分恼火义正严辞地质问：“昨天出现了什么大事？华尔街股市崩盘了还是火星撞地球了？把闺女丢长途汽车上自己玩失踪？！”那架势十足就是个泼妇。
　　长长爸也不急，咬一口油条，吸一口豆浆，长叹一声舒服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昨天蹲茅房蹲的太久，以为在家里，回过神来发现竟然是在高速公路旁的服务区茅厕里，出来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只好等下一班车来南京。”说得那叫一个无可奈何有心无力，如果不是十八年来早已习惯老爸的不着调，真会气出什么毛病来。
　　长长又问：“你手机为什么不开机？”
　　她不止一次给老爸打电话，从老爸失踪到接到老爸电话平均每小时一个。此外，还给老妈姐姐打电话，如果不是弟弟妹妹上学的话，她一定会给他们也打电话，亲口告诉弟弟妹妹老爸又一次光荣事迹。
　　老爸又有话说了：“移动电源在闺女你那里，充电器什么的也在你那里，我一个糟老头子也不会产电啊！”
　　瞬间长长就石化了。
　　好像是这样，她们把所有东西都放车上了，下车的时候只带了各自的手机，她还隐约记得老爸出门前没给手机充电……
　　这个话题确实不能再聊，长长会崩溃。于是谈到了刚刚两通奇怪的电话，语气之中尽是不解。长长爸听后吃油条的嘴不由一僵，慢慢咀嚼，好像吃到了什么百年难得一吃的最难吃食物，可是表情又是一番思索的样子。
　　老爸的不正常看得长长也蹙起了眉头。她很少见老爸思索的样子，很认真，很严肃，她很不喜欢。
　　下一秒，老爸恢复了原来不着调的样子，语气轻描淡写：“闺女，咱不住校？我去和你们院里知会，待会吃完饭就去搬家，保管这间房子比家里的房子大多了，也舒服多了。”
　　长长“噗”的一下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
　　这个不能怪她，她也不想浪费粮食，浪费可耻，光盘光荣，深谙劳动艰辛的她奉为真理。可是她真的憋不住，这是她第一次听老爸说搬家，搬一个大一点的房子。长长知道老爸老妈住乡下不是因为没钱，即便住小房子姐姐回家时三个人挤一间屋、农忙时整天累成狗。
　　老爸老妈只是因为喜欢，喜欢这种简单朴素的生活，没有阿谀，没有奉承，没有勾心斗角。这些都是长长爸告诉长长的。长长也相信老爸，因为在吃穿用度上老爸很大手大脚。她现在银行卡里存了近百万，都是高中时期老爸老妈给她的零花钱剩下来的。她告诉老爸老妈说自己卡里还有钱，不用给她打了，可是每个月的汇款照常打过来，一分不少，甚至还随着她年龄增长越来越多。
　　长长惊疑之后很防备，满脸鄙视不屑，一口回绝：“干嘛？又想分离我的同学关系？门都没有！不去！”
　　长长在老爸面前就是一只会挠人的小猫，只要老爸说了或做了长长不顺心的事，长长就会露出藏在蹄子里的利爪表示不满。如果在阿枝那里，长长就是一只安静的小猫，再怎么不喜欢，也不会张牙舞爪要吃了人家，甚至连爪子都不会露出来。长长爸说长长这叫回家就本性毕露。长长说那是因为阿枝像樱花一样，纯洁美好，还反问老爸：“你见过对樱花露出爪子的猫吗？”
　　长长爸吸溜一口豆浆，吸的刺啦啦的响，毫不生气，也不着急，任由长长别过头不理自己。不就是置气么，年轻的时候谁没反抗家长过，长长没有掉头就走已经很好了，长长爸很满意了。
　　别人坑爹，他向来坑闺女。
　　长长在大多数时候是乖乖女一个，教过长长的老师都说长长是一个让人很放心的孩子，口径统一的好像事先商量过。
　　一心想养出一个个性独特性格鲜一往无前闺女的长长爸不乐意了，心想闺女平时在家不是这样的，这其中一定是误会，自己肯定耳朵出毛病哪里搞错了，于是有事儿没事儿往长长学校跑，拐着弯儿的探听长长同学的看法。
　　然而打听结果很令人挫败，他家闺女很受人喜爱！做父亲的更不愉快了。闺女是啥？是女儿！女儿就是父亲的！别人喜欢也不行！这样让他觉得自己闺女被人给抢了！虽然他有三个闺女，但是抢一个都不行！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尊严！
　　于是长长爸教长长怎么样在学校搞火老师，怎样和同学闹矛盾。常常故意把家里的大钟给调慢，让长长上学就会迟到。为了长长能够树立坏学生的形象，长长爸还给长长报了跆拳道的兴趣班，想着长长再男生化一点，再暴力一点，可以降低长长的大众喜爱程度，以此降低自己的担心程度。不得不说，确实效果不错，长长很快就受到了跆拳道教练的认可，那代表段数的腰带换得贼快，走路作派也大有改进，朝着长长爸设定的方向发展，长长爸很是得意了一番。
　　某一天隔壁教室男生不小心踩了长长一下，长长二话不说一拳头抡过去把人给送医院去了，那人请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假。养病，疗伤。
　　长长再见到那人时有一点点恍惚，恍然大悟：被老爸给设计了！
　　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防火防盗防老爸！
　　父女二人的僵持状态被一个软软的女声打破：“同学是一年级的新生吧？”
　　一个身着白色T恤搭配蓝色牛仔热裤的女生弯着腰笑眯眯地和长长打招呼，语气很和善，就像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一样。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齐眉刘海，中长发，发色泛着淡淡棕色光泽，发梢打了两个卷，很有活力很青春的同时还有一点点成熟，斜挎着一只带有香奈儿logo的大红色包包，怎么看都很有亲和力。
　　长长单从这个角度看不清包是真是假，为了避免麻烦，也就不再盯着那包。要她分辨出真假除非她盯着那包看上个一天一夜。
　　还好，不是男生。长长爸暗暗吐一口气。
　　长长笑着点点头，她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但是对于一个陌生人，只剩下微笑了。
　　“我是校学生会的副主席，经管院人资专业，12级武林，武功的武，森林的林。学妹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一方面可以交到更多朋友，另一方面可以锻炼自己哦！”武林微笑的表情不由有点僵，学妹脸上“你是哪个星球来的，我听不懂你的话”表情狠狠地打击了她。是哪一句听不懂？明明很清楚啊！……有了！“……不好意思哈！新来的学妹听不太懂，经管院人资专业，全名是经济管理学院人力资源管理专业，学妹是什么专业的？……这位是学妹父亲吧！叔叔早上好！”
　　长长爸微笑回应，很绅士的微笑，就像英国贵族外交场上最礼貌的绅士露出的笑容。美女学姐明显被感染了，笑容更加随意温和了些，说起话来也更加欢快了些。长长不着痕迹地撇撇嘴。
　　“因为这几天刚刚开学，所以学生会还处于紧张繁忙阶段，估计过几天就会开始招新了，记得关注发布的信息哦！……又忘了，学妹还不知道去哪里找招新信息呢！这样吧！你把你手机号留给我，有信息我立即就告诉你好不好？……这样不好哈，还是我把□□号给学妹！”说着拉开包包的拉链翻找出纸笔，就这餐桌角写下一串数字，边写边说：“还有手机号，学妹有什么疑问可以打给我哦！”说着，大笔一挥，撕下便签递给长长。
　　“我还有约，先走了，学妹记得加我！”
　　长长连忙挥手告别，低头看看手中的便签，嚯！真叫武林，是不是还有一个叫江湖的男票？江湖加武林，那可就是一部惊心动魄的武侠小说啊！阿枝知道非得乐翻。
　　初次见面已经很惊心动魄了。从对话开始到对话结束，她一共问了三个问题，其中两个问题长长都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还是点头示意的，也就是说长长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除了微笑就是微笑。
　　长长爸看不过去了，泼凉水：“闺女你连话都不会说，在不在学校住都是一样的！”
　　长长本以为老爸接下来的话一定是劝自己搬出去住的，长长爸却话锋一转，很是忧伤同情地说：“爸爸我也不为难你了，再让你与世隔绝就要成小哑巴了，那为父罪过就大了。得了，还是让你呆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说不定还能尽早找一个高富帅做男朋友，别跟你姐姐似的，找的一些歪瓜裂枣，不是搞什么艺术留长发就是当兵黑铁蛋，一个小农名的闺女找一个差不多就行了，掺和艺术家军事家那些事干什么？……”
　　长长果断掏出耳机塞进耳朵，躲避碎碎念模式开启后老爸的全方位轰炸。长长很佩服老妈，竟然能忍受得了老爸的唠叨，长长向妈妈告老爸状的时候，长长妈温柔的看着长长，仿佛热恋中的女子，告诉长长：爸爸虽然说得多了点，但是是一个很好的人，长长以后能找到像爸爸一样的丈夫妈妈就放心了。
　　长长十分笃定老爸当年绝对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娶得到妈妈这样温柔体贴贤惠的老婆。
　　“闺女听歌？来来来！听爸爸这一首，老爸昨天在长途汽车上听到的，叫什么《Wish You Were Here》，爸爸听着不错。”长长爸在长长没听清之前拔出长长插进手机里的插头，插进自己手机插孔，调好音量，把手机放进长长手里。“闺女豆浆喝完没？爸爸这里没了，要不闺女再给爸爸买一份？”
　　长长没有阻止老爸的动作，她还是比较同样老爸的品味的，一手抓着老爸的手机，一手握着校园卡，和这调子向卖豆浆的窗口走去。
　　冷战要有，不能饿着老爸也要有。
　　《Wish You Were Here》是艾薇儿一首思念男朋友的歌，调子有点哀怨，有点像深闺怨妇，但是又热情奔放，极尽疯狂。歌词简单，长长一听就懂，除去开头几句有点变化，整支曲子只剩下“Damn!damn!damn！”那几句在循环，想听不懂都难，也难怪老爸会听，毕竟简单啊。
　　“人家姑娘思念男朋友，爸爸你跟着乐什么。”长长把玩着老爸的手机，把《Wish You Were Here》设置成单曲循环，打趣老爸。
　　歌还不错，老爸口味不正常品味倒是不错。
　　或者说只有符合长长口味那才叫有品味？
　　“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拐去苏州看看大姐？”
　　“在南京还有事，先看看再说，走了。”说完长长爸就端着长长刚买的豆浆起身，走了。
　　长长听着歌，看着老爸的背影，神情有点恍惚有点荡漾，暗暗下决心以后找男人就要找老爸这样的。嗯，这样身材得天独厚的。将近五十能当爷爷的年纪，背影线条流畅精壮结实，走起路来步履矫健衣袂当风，腰背如同挺拔严峻的峭壁般挺直，只看背影说是三十刚出头也有人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