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棠]你的第一》乔语泽

6、无痕公子

　　抽签？这么草率，她不会是听错了吧。

　　接着，无痕公子身旁的一个侍女便拿着一个签筒一一让十人抽取，旁边有一个负责记录。

　　轮到唐棠时，她随便抽了一根，翻过来一看，什么也没有？怎么会没有，电视剧你骗我！

　　无痕公子不知在纸上写了什么交给侍女，片刻后，只听那侍女唱名道：

　　“公子选中的人分别是——”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徐尧。”

　　这么名字很耳熟，唐棠记得是个气质清冷的少年。

　　“上官海棠。”

　　唐棠吃了一惊，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黎月西。”

　　黎月西笑着对唐棠使了个眼色。

　　话落，其他人在侍女引领下怏怏退场。

　　“师弟。”黎月西悄悄对唐棠道。

　　唐棠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师弟。”

　　侍女引三人见过了无痕公子，哦不，是师父。

　　唐棠这才见到了无痕公子的真面目。

　　二十来岁，身材颀长，衣袂翩然。肌肤凝白如玉，一头青丝用白玉发冠妥帖地束起，狭长的凤眸半阖，红艳的薄唇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当他睁开眼看你的时候，天地间万物都会黯然失色，只剩眼前这个人。尽管是一身素白雪裳，也让人感觉艳色逼人，却又透出缥缈的仙气来，真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要是他穿一件艳色衣裳，又该是怎样的魅惑众生？唐棠一阵恍惚。

　　“排行序长幼，住所在东边厢房自己挑一间。没事便退下吧。”无痕公子自顾自地打了个呵欠，挥挥手道，“我要休息了。”

　　唐棠眼睛一花，将无痕公子折扇上的四字狂草看成了无根公子，拼命克制方忍住笑意。

　　三人躬身一揖，后退着步出雕花门。

　　“你叫什么名字？”声线如幽涧泉鸣。

　　唐棠正要退出，冷不防被叫住，回身低头垂着眼眸道：“我叫上官海棠。”静待无痕公子有什么指示或是刁难。

　　“行了。”无痕公子只说了一句。

　　唐棠才小心退出。

　　瑶筝即丹凤眼侍女见那昨日叫她传信的小少年，竟真的能得公子青眼，心下有些不安。无痕公子仿佛能洞察人心，狭长的凤眸淡扫她一眼，“有何事？”

　　瑶筝当即跪下，将事情禀明，吩咐同屋侍女将信笺取来。

　　无痕公子葱根似的手指拈着信纸，瞥见四个大字。朗声笑道：“这人还是这般狂妄。”

　　当年朱铁胆一句好心提醒，免于他的白衣沾染脏污，便欠了这人一个人情。

　　唐棠出门后便见回廊拐角处的黎月西，对她一笑，微弯的眼眸清澈如水。在她经过时，倾身过来一搭肩膀道：“无痕公子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了我的名字而已。”唐棠微微退开。

　　“奥~”黎月西点头，轻轻一拍唐棠的脑袋，“小师弟。”说着便跳开了。

　　“黎月西！”唐棠伸出一指，飞快地追上去。

　　事实证明，神侯的训练还是有用的，她健步如飞，一把拽住了黎月西的衣袖。看这文弱的身板，还敢在她面前耍花样？

　　“到了。”

　　“？”

　　“这就是东厢房啊。”黎月西一努嘴，“路痴。”

　　“我又没来过这里。你怎么一下就找到了？”

　　“棠弟，我方向感好啊。”

　　而后，二人还有徐尧各自找了房间住下。

　　唐棠挑了个左右没有相邻的房间，她是女子的身份千万不能被拆穿。话说她现在就是脱了上衣，别人也看不出她的性别。

　　三年来，他们三人日日读书，从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到琴棋书画，无所不包。另外，每天都要练基本功。

　　无痕公子让她深深体会到，一个人可以洁癖到发指。譬如无痕公子授课，侍女们会提前好几个时辰打扫，连桌子缝隙都要纤尘不染，再在中央铺设厚厚的地毯，供他行走。除此之外，唐棠从未看到无痕公子双脚落地行走，一般都是由侍女抬着坐辇。

　　唐棠托腮，师父怎么还不教他们武功啊，厉害的那种。

　　她想过了，真正的上官海棠之所以会死，除了太过相信她的义父，还是武功问题。武功这么弱鸡，在四大密探里垫底，当然就一下被boss的手下干掉了。假如她有绝世武功，那就不一样了。

　　于是旁敲侧击，“师父，您什么时候教我们武功？”得到的只是一句，“成大事者不可急躁。”唐棠内心：“……”

　　讲完课后，去练习场的路上。唐棠推推黎月西，以眼神示意某一个方向。那里一个圆眼侍女倚门而笑，轻纱下的面容若隐若现。黎月西稍稍望了一眼，那侍女便躲到门后去了。

　　“棠弟喜欢这样的女子？”

　　“我不喜欢女子。”

　　“哦，难道喜欢男子不成？”

　　“我是说我无意于感情之事！”

　　唐棠在空地上八个方位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别摆上相应物品。“师父的阵法有那么玄乎？”

　　“我倒是对药学更感兴趣。”黎月西随手将一块石头放在正中。

　　铃声响起，二人同时回头，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在阵内转圈圈。

　　“今晚可以加餐咯，是不是啊尧师弟？”

　　那方的徐尧兀自做自己的事，清冷着一张脸，似乎根本没听见。

　　“切。一点也没意思。”黎月西拎着兔子耳朵道。

　　唐棠微微走神，想起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印象中一刀修炼刀法的过程很残酷，她到底还是阻止不了。

　　明月高悬。

　　“黎月西死哪去了？”唐棠嘀咕道，手中提着一盒点心。瑶琴就是圆眼侍女说什么不小心做了太多，非要送给她，其实……嘿嘿。

　　突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窜过来，吓得她手一松，啪嗒——一盒糕点就这么翻了。

　　“喵呜~”原来是一只黑猫，猫眼在夜里泛着绿光，仿佛在说，鄙视你等凡人，一甩尾巴走了。

　　她还没吃呢……“你别跑！”

　　唐棠追呀追，黑猫身姿矫健，跑得飞快，一不留神就没影了。

　　听到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唐棠的脚步慢了下来。不会是撞见偷情吧，她在屏风后偷偷瞄了一眼。谁这么大胆，敢在无痕宫……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僵在原地。

　　上面的人低着头看不清脸，下面的人一头青丝散乱，白皙的俊脸布满红霞，仅仅半面，亦是风华无匹，此刻更是魅惑人心。

　　唐棠小心地挪动步子，悄悄地退出去，出了那间屋子才松了一口气，想起地上脏污的糕点，却发现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

　　唐棠跑回自己的屋子，冷汗已出了一身。这无痕宫除了侍女就没别的男人，难道说是她的二位师兄之一，是哪位师兄呢？哎哎，不就是个古代耽美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她看到了这么大个秘辛。

　　次日，唐棠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就这样，平静了几个月。

　　然而，有一天师父召见了她。唐棠心中惴惴，师父平日高深莫测，万一要是不是喜欢某位师兄，而是喜欢某种潜规则呢。她一晃头，不，她要相信这么天人之姿的师父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静默良久。

　　无痕公子忽道：“海棠，你认为我是个怎样的人？”

　　“？？？”唐棠竟听出了几分自嘲的意味，“师父是我崇拜的人，瑶琴她们更是视您如神祇，长得好武功又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是吗？”无痕公子倏地靠近唐棠，挑起她的下颌。

　　唐棠只觉被一阵强大的力量吸附了过去，心道这情况似乎不大妙啊。

　　深知无痕公子洁癖，不敢挪开师父的玉手，她傻笑道：“师父，海棠嘴笨，不要为了我弄脏您的手。”

　　好似收了什么刺激，无痕公子凤眼一眯，修长如玉的手缓缓划过唐棠的脖颈，那里脉搏一跳一跳的，显示了身体主人的紧张。此时的男人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妖媚横生，唐棠无暇欣赏。

　　“为什么这么说？那晚你都看见了。”低沉磁性的男音在耳边道。

　　他说的是肯定句，唐棠顿觉脊背发麻，壮着胆子道：“我一直觉得师父是很厉害的人啊，海棠连您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无痕公子邪魅一笑，颠倒众生，觑着她的眼睛道：“倒是会说话。”

　　唐棠一双杏眼不闪不避，坚定地回视，竟让无痕公子觉不出她在说谎。

　　“在我的家乡，这是很平常的事。爱情嘛本应是可以跨越一切界限的，不然它还有什么美好的？所以，我觉得是师父您大惊小怪了。”

　　“呵呵。我早已断绝情爱。”

　　唐棠一噎，师父你咋不按套路来？

　　“本是你情我愿的事，别人管不着也没资格评说。师父教我们做人要潇洒于世，何必纠结于此呢？”

　　察觉到师父松了手，唐棠喘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师父？”

　　绝色公子枯坐，半晌动作也无变化，唐棠不敢打扰，默默立了半晌。

　　“下去吧。”

　　“谢谢师父。”

　　“平日谨慎些，谙熟医道的人一摸脉便知你的身份。”

　　唐棠脚下一个趔趄，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了。

　　第四年，无痕公子开始教他们武功，基本拳法，基本剑法，基本轻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交换了秘密，唐棠私心里敬畏无痕公子，竟与之亦师亦友。

　　为了生存保命，两年来唐棠勤练武艺愈发刻苦。也许练武真的需要所谓根骨和悟性，她练到一定程度就难以精进。

　　忽一日，素来平静的无痕宫喧闹起来了。

　　“来人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