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宣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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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人走近，卓少杭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一身锦衣华服，嘴角含笑，长得虽然平庸，但胜在气度不凡。卓少杭皱眉想了想，他也不认识眼前这人。
“少将军可能不认识我，在下宣成，家父名宣弘。”
原来是左相的儿子！卓少杭再次作揖道谢：“多谢宣公子出手相救。”
宣成笑道：“少将军不必感谢，举手之劳罢了……少将军可知那女子是谁？”
“少杭不知。”
宣成说话一字一顿道：“那人，是元临王爷的丫鬟，元临王妃的贴身侍女，楼秋！”
元临王妃……卓少杭凝神想了想，元临王妃不就是雪稀吗？
“那日靖宁世子入皇陵时，曾在元临王妃身旁见过一面。”宣成解释道。
靖宁世子？入皇陵？靖宁世子不是姝嘉公主的儿子吗？他死了？看来这三年来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卓少杭虽然思绪复杂万千，但却没将疑惑说出来。这么冷的天，宣成还带着他的侍卫出来肯定有什么事，卓少杭心中对他有些防备：“今日还是多谢宣公子了，改日公子有需要，少杭定然舍身相报。告辞。”
卓少杭朝宣成和袁亦两人作揖道别。待卓少杭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袁亦将剑收好道：“他不相信你。”
“啧，这性子还真是像她。”
“你心里别扭？”
“如果你还想好你那把破剑的话……”
袁亦连忙抱紧自己的剑，他最宝贝的就是这把剑了，见宣成威胁他，他拿着剑转身就走了。
宣成抬步跟上他，悠悠道：“小亦儿，我可是你主子！”
袁亦走的很快，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意：“你刚才称他爹了！”
宣成脚步一顿，小声道：“对不起……”
宣成抬头望了望还在不停下的雪花，干净的不像话。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印，深深浅浅的陷在地上，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眼眸黯了黯。
“你是打算当个雪人吗？”远处传来袁亦的声音，他站在雪地中抱着剑望着他。
宣成嘴角一笑，再次抬步跟上：“我就知道小亦儿舍不得我。”
“下次再使苦肉计可没用了！”袁亦见他快跟上自己了，就转身继续往前走了，他才不承认他在等他！
元临王府，蘅居
宋长轼从明雪稀那儿回来之后，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他穿了见白色的睡衫，衣裳雪白，头发乌黑，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更衬得他温润。他轻轻放下书，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把玩着明雪稀送他的荷包。
“你是不是心里有我？”宋长轼呢喃，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他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忽然，他听见门外展珂的惊呼。伸手拿起了自己的大氅披在身上，开门看见展珂半跪的扶着满身是血的楼秋，展珂欲将她扶起可楼秋像是膝盖扎在地上一般，怎么样都不肯起来。
“怎么了？”宋长轼俯身望着僵持着的两人。
楼秋看了一眼宋长轼，心虚的低下头。展珂没发现楼秋的异常，作揖回答道：“王爷，楼秋受伤了。”
“怎么回事？”宋长轼看着楼秋，声音微凉，“你不是该在邀月苑侍候王妃的吗？”
“属下有罪，私自行动，还请王爷责罚。”袁亦那一剑虽然没刺到楼秋的要害，但也伤了筋骨，血流不止。她一回王府就来向宋长轼请罪了，也没来得及包扎伤口。因为失血的原因，脸上有些苍白。
“做什么了？”宋长轼紧着逼问，他最不喜手下之人擅自做决定，楼秋也知道宋长轼这点，但她还是犯了！
“刺，刺杀卓少将军。”
此话一出，宋长轼神情一凝，也立刻猜到了楼秋为何这样做了。展珂也觉得楼秋这样太过冒险，要是被王妃知道说不定是王爷让楼秋这般做的。
“刺你的是卓少杭？”
“不，是，是宣公子的侍卫。”
“宣成？”怎么又是他？
“……是。”楼秋气息渐渐微弱。
展珂连忙求情道：“王爷，楼秋一时间感情用事是她不对，王爷还是让楼秋去包扎一下吧。要是被王妃发现，误会了就不好了！”宋长轼在生气时不喜欢别人求情，但展珂是宋长轼外公亓官辕左迁时留下来保护宋长轼的，宋长轼看在外公的面上也不会去过多责罚他。
宋长轼恍若未闻，严肃道：“楼秋你犯了三件事。第一，私自行动，无视本王的规定；第二，技不如人，连一个小小的侍卫都打不过，实力不行！第三，明知故犯，为何不做任何掩饰就这般行动，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我元临王府的人吗！”
楼秋俯身，以头磕地，地上冰冷的雪似是从她的脑门上直冲进去，恍恍惚惚道：“楼秋，知错。请王爷赐楼秋死罪。”
“展珂，带她下去治伤，伤好之后再责罚。想死，也要看你死不死得起了。”
展珂应道：“是。”
“谢，谢王爷。”展珂扶着楼秋离去，只留下宋长轼一人蹙眉想着，虽然楼秋是为了他，但他身边不需要这般感情用事之人。
回屋后，宋长轼也没了看书的兴致，拿着那个荷包走到床边躺下，明天他又有由头去找明雪稀了。但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误会他。
第二日，宋长轼上朝回来之后就去了邀月苑，一路上思绪复杂。今日上朝，皇上好好表扬了天正军和义策军的将士们。后来卓啸便以年老无力之由请皇上让卓少杭任地啸军少将军之位，皇上也应允了。下朝时他看到太子与卓少杭交谈甚好，看样子是有了拉拢之意。
宋长轼心中跟沉着一块石头似得，虽然太子那边不足为惧，明雪稀那边也只要解释清楚就好了，可他心中还是想不开，那块石头沉沉的压在心上。他第一次生出茫然的感觉来，无论是对朝堂之事也好，还是对明雪稀也好。
宋长轼心烦意乱的走进邀月苑里，明雪稀正在一处开着大门，围着暖炉赏着雪景。
“怎么了？”明雪稀难得见宋长轼这般颓丧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宋长轼没有坐下，神色紧张道：“楼秋昨日受伤了。”
啊？难怪今日依然跟她说没看到楼秋。
“她去刺杀卓少杭了。”
什么？为什么？
“不是我让她去的！”
明雪稀抬头看见宋长轼双手握着拳头，面色严肃的模样，心下觉得有些可爱。
“你信我吗？”
“信。”
宋长轼有些意料之外，心中激动道：“为什么？”
明雪稀起身，与宋长轼对视道：“我与你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也算了解了些你的性格，你是不会下这么无聊的命令的，对吗？”你要是真想杀少杭，那会用这么愚蠢的方法。这句话才是明雪稀的真心话，但明雪稀没敢说，怕宋长轼听了生气。
“我们认识六年了。”
啊？明雪稀才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认识时间不长”，没想到宋长轼竟然在意这个，明雪稀有些哭笑不得。
见明雪稀发自内心的笑了，宋长轼心口一松，发现压在自己心口沉甸甸的石头在明雪稀说出那个“信”字开始就消失了。宋长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明雪稀竟然能这般左右自己的情绪。宋长轼伸手将明雪稀搂在怀里，他想他这辈子是逃不开明雪稀了，当然，明雪稀也别想逃开他。
青柳街
卓少杭下朝回尚德将军府褪下朝服后就去找卓夫人了，问了有关谢靖宁的事情，才知道谢靖宁竟然被一个太医杀了。这三年来京都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卓夫人多多少少告诉了卓少杭。卓少杭还在思虑间就被卓夫人赶出了将军府，说是让他去康德驸马府给谢靖宁上香。
虽然卓夫人对太后的圣旨有些不满，但还是挺喜欢谢慧宁的，这三年来谢慧宁总是来将军府陪她，她其实心底也接受了谢慧宁当自己的儿媳这事。所以于情于理也该让卓少杭去给谢靖宁上柱香。
卓少杭就这般被自家娘亲赶了出来，他不喜欢谢慧宁，自己这样突然去了康德驸马府不就是说他承认了自己是谢慧宁未婚夫一事嘛。于是，他便打算去找卫砾。今日散朝之后，他就被他爹给拉走了，还未去和卫砾、裴羽好好聊聊呢。
“少将军。”卓少杭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叫他。转身就看见宣成坐在马车里叫他，“少将军今日可有空？”
“宣公子有事吗？”
“少将军还记得你昨日答应我的事吗？”
卓少杭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有些恍惚还以为昨晚是自己在做梦：“自然记得。”
“今日春茶楼唱曲儿，少将军不若陪我一起去？算了还了我昨日的恩情。”
陪宣成听戏曲儿？他们似乎还没熟到可以偕同去消遣的地步。卓少杭向来不喜欢欠人情，既然宣成这样说，他也就去春茶楼逛逛，想当初他还经常和明雪稀偷跑去春茶楼听戏曲儿呢。
“既然宣公子都开口了，少杭哪有不陪之理。”卓少杭也不扭捏，起身上了宣成的马车，与宣成一同去了春茶楼。
春茶楼以说书闻名，但春茶楼的曲儿也是极好听的，只是场次不多、时间也不定。因此每每碰上春茶楼唱曲儿的，一定是春茶楼摩肩接踵的日子。
宣成来的时间刚刚好，两人刚落座唱曲儿的伶人就上台了。一男一女咿咿呀呀的唱着。
宣成翻了翻小二摆在一旁的点戏册道：“今儿这台唱的是青梅竹马的戏。唉，原是一场悲剧，我还以为今儿唱的是喜剧呢。”
正如宣成所说，台下唱的是青梅竹马的戏曲。青梅竹马的两人两小无猜，年少时互许终身，但随着年岁渐长少年郎要虽兵征战，只留下姑娘一人等着少年郎回来。后来传来消息说少年郎战死沙场，姑娘万念俱灰之下答应了父母为她许的亲事。只是没想到少年郎征战回来了，而姑娘已经嫁人，只是姑娘的丈夫待她不好。少年郎心中还爱着姑娘，于是两人约定私奔，没想到被村里人发现，追捕之际两人跳下了瀑布，葬身于水神腹中。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楼下伶人莺莺唱到，看戏的妇人小姐都偷偷的抹泪，心中反复念叨着造化弄人四字。
“相识十六载，相别四五秋。”
“郎君何时归，娘子何时嫁。”
“纵然不舍情，难弃父母恩。”
“怨天不开眼，怨地不饶人。”
“来世若相见，定做郎君妻。”
伶人唱的凄凄惨惨，让在楼上听着的卓少杭难免深入其中。他与雪稀不就是这样的吗？他们年少便认识，情窦初开之时更是心意相通，他在边疆写了无数封信给她，没想到她仅回的一封信还是她要嫁人的信。怨天怨地，终究是造化弄人。
“少将军好像不太舒服。”宣成耳边虽听着戏，却一直悄悄的看着卓少杭的神情，“这么娇俏的姑娘，换做是我，我也不希望她被旁人欺负了去。”
“宣公子今日突然叫少杭到底是有何用意？” 宣成话说的那么明显，卓少杭哪里猜不到他话里的意思。
宣成背靠在椅子上，丝毫没有任何被拆穿的慌张：“还是被少将军发现了。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希望少将军能助太子一臂之力。”
“据我所知，左相好像站的是中立？”昨晚卓啸同他讲了朝堂大大小小的事情，知道左相宣弘不偏帮谁，无论谁去找也没用。
“家父老了，思想当然没有我灵活，更何况，我要向父亲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宣成懒洋洋的说道，活脱脱一副纨绔的富家子弟。
“宣公子多心了，少杭一介武夫，不懂什么政治厉害，还是不给太子和宣公子捣乱了。告辞。”
卓少杭抬步离开，宣成也不阻拦，继续没骨头似得靠在椅子上，喝着茶，慢悠悠的听着戏。
“你这样捣乱不怕她生气？”
窗口不知何时翻进来一个人，坐在卓少杭坐过的位子上，双手环胸的看着宣成。
宣成毫不在意：“小亦儿，给本公子倒杯茶。”
“……滚！”
元临王府，邀月苑
明雪稀对于宋长轼最近动不动就抱她的行为很是烦恼，挣脱开宋长轼的怀抱道：“楼秋怎么样了？”
“我让展珂带她下去疗伤了，等她好了再罚她。”
“嗯。”明雪稀应完就坐下看书，她发现看书看累了赏会儿雪是件格外愉快的事情。
宋长轼黏着明雪稀坐下：“书有我好看？”
明雪稀认真想了想，是没宋长轼好看。说着推了推靠在她身上的宋长轼：“你离我远点。”
“今日我可不臭。”
“小姐。”依然以为屋内没人，匆匆进来看见黏在一起的两人，连忙转过身。
“何事？”明雪稀匆匆推开宋长轼，整理了一下被宋长轼弄松垮的衣衫，问道。
“卓少爷说，在柳留亭等你。”
明雪稀整理衣衫的动作一顿，少杭？
宋长轼在一旁神情也有些凝重，他终归来找她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宣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