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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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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园地处高山,冬天更是偏冷。明雪稀自落水之后身子变得十分畏寒,依然帮明雪稀披上斗篷又塞给她一个暖炉让她手上拿着。雪越下越大,冷风夹杂着雪花直往人脸上吹。
“咳咳咳……”
看明雪稀咳成这样,拿着伞的楼秋也看的有些不忍心:“王妃要不进屋歇会吧。”
“不用。”明雪稀抬头喜爱的看着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纷纷扬扬的雪花,转头对楼秋说,“马车一会儿就到了,进进出出的浪费时辰。”
话音未落,就听见另一辆驶来的马车上传来声音:“这天寒地冻的,三表嫂还是多穿些好,免得受冻。前不久父亲刚送我一件狐毛斗篷,暖的很。正好三表嫂身子弱,不如送给三表嫂来御御寒,如何呀?”
谢慧宁一口一个“三表嫂”叫的很是欢快。明雪稀虽然嫁给了元临表哥,自己叫她一声表嫂纵然有些不甘愿。可转念一想,明雪稀已经嫁人那就与少杭再无缘分,想着这一声表嫂叫着也不怎么憋屈了。
“难得竹桉郡主有这份善心,不如将街东头哑巴李的果摊子、王掌柜的首饰庄还有张豆腐家的豆腐摊给赔了。”
明雪稀话一出,谢慧宁顿时显得有些尴尬,眉头闪过一丝懊恼。她没想到这些事情竟然连明雪稀都知道了,脸色有些发红,倒不是羞的反而是臊的:“这事本郡主自然会处理好,三表嫂这般关心贫苦百姓,似是忘了当年是怎样抢人家果摊里的果子了吧。”
谢慧宁当年偶然经过街坊时,曾看见明雪稀和卓少杭肆无忌惮的拿着哑巴李果摊的果子。明雪稀拿的了人家的果子,那她凭什么就不能打翻他的果摊了!
“哈哈哈……”最先笑出来的是依然。原先听竹桉郡主不屑一顾的语气,楼秋也有些替明雪稀生气的,这时听依然笑的那么猖狂还以为依然被气疯了,要知道依然最护着的就是王妃了。
“你笑什么?”谢慧宁刚才被明雪稀讥讽,现在又被一个小丫鬟嘲笑,顿时怒了。
依然轻拭去眼角笑出的泪,乐呵道:“竹桉郡主有所不知吧,我家小姐之所以能够拿哑巴李的果子,是因为小姐与少杭少爷帮哑巴李摘了一上午的果子,人家是为了表示感谢才让小姐拿些去尝尝的。哈哈,郡主下次东施效颦之前还是搞清楚始末为好。免得让人笑话了去。”
听依然这么说,楼秋再不清楚状况就是傻子了。原来三年前竹桉郡主突然转性是为了模仿她家王妃呀。学她家王妃嚣张跋扈的模样,未料只学了形,学不到神,反而招人笑话了。现在只要一提起竹桉郡主,没几个人是有好神情的。
“你说谁东施效颦!”谢慧宁听闻,更是生气。再看看明雪稀也是一脸笑意,觉得脸上无光。握着车帘的手攥的紧紧的,恨不得手中的车帘就是明雪稀,将她捏的粉碎。
想着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然被明雪稀看在眼底,想着这些年明雪稀在背后暗暗的笑自己,谢慧宁是又臊又怒。片刻,她又平息了怒气,调整好情绪后,微微抬头朝明雪稀得意的一笑:“罢了,本郡主宽宏大量,不与贱婢计较。只是,三表嫂该管管了,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三表嫂莫让那些贱婢学去了你的风姿,毕竟推人入水还死不认账这种事,是不学好的。”
谢慧宁说完,目光便死盯着明雪稀的面容。见明雪稀原本无波的表情变得苍白,谢慧宁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恨不得仰天大笑几声。她最看不得明雪稀那副对什么事情都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次狠狠戳了一下她的伤疤,心中便得意的很。
听谢慧宁的话,依然下意识的看向明雪稀,见她脸色苍白伸手拉住她,轻声问:“小姐,你怎么了?”难道竹桉郡主说的是三年前小姐落水的事?
依然对明雪稀落水的事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明雪稀三年前进宫参加太后设的朝臣宴席,回来之后却是昏迷不醒还有一身的水,之后更是大病了三天三夜,脑袋差点给烧糊涂了。后来老爷请来神医白世平来为明雪稀看病,病虽痊愈却留下了病根,身子一下子孱弱了起来。性子也变得安静了,也不爱出门了。
依然原本以为是卓少杭离去之后,明雪稀没了出去玩的兴致。可是现在听谢慧宁说这番话她又疑惑了。难道,这事与竹桉郡主有关?
明雪稀在谢慧宁说完之后,脸上的表情都瞬间退下了,面容苍白的吓人,眼底的狠意却不断的涌现,像是滔天的海浪要将人一下子吞噬掉。
谢慧宁被明雪稀这副样子吓得抖了抖,这样的表情也会有在三年前看过一次,想起来心还是颤抖的。
依然和楼秋是第一次见明雪稀这副模样,狠意在明雪稀的眼底漫延开来,额上的青筋和眼眶里的血丝像是要爆出来般,让站在她两侧的依然和楼秋都忍不住想后退。
“小……小姐。”依然的声音很轻,还带着微微的颤意和担忧。
被依然这么一唤,明雪稀清醒了些,但眼底的狠意仍未散去。
她将手从依然的手里抽出,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修长的手中拍了拍肩上的雪花,语气轻柔妩媚,漫不经心的看了谢慧宁一眼:“昨日刚收到少杭的书信,说边疆战事平定了不少,可能不出两三年就要回来了。我刚刚正想着怎么回他书信,你说,我若是将三年前的事儿告诉他,他会信谁呢?这世上,就算谁都不信我,但少杭绝对不会不信我的。”
三年前谢慧宁落水,她好心去救她反被谢慧宁诬陷她推她入水,所有人都不信她,包括她的父亲。她落水时真是寒冬腊月的时候,当她听到父亲对她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训斥的时候,心比刺骨的水还冷。
“你认为呢?竹桉郡主!”
谢慧宁早已经妒忌死了,哪还回答她的问题。她脑中一直回荡着明雪稀的话语,卓少杭给明雪稀写信!卓少杭给明雪稀写信!明明她才是他的未婚妻,他却给别人写信。
谢慧宁眼眶有些泛湿。她承认,她嫉妒明雪稀,嫉妒明雪稀那么轻易的得到卓少杭的喜欢,嫉妒明雪稀得到太后、皇上的喜欢!可是卓少杭为什么这样对她,她为了他模仿明雪稀的行为举止、穿着打扮,为什么他还是不愿娶她,为了躲她宁可离家出走……
“走!”谢慧宁用劲的将帘子放下,朝马车夫吼道。她不能在明雪稀面前哭,不能让明雪稀再嘲笑她了!
谢慧宁走后,明雪稀收敛神色,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险些摊在地上,依然和楼秋还没从明雪稀刚才的表情中回神,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宋长轼伸手拉住了明雪稀。
“王爷……”楼秋恍惚,“王爷!”依然与楼秋这才回神,朝宋长轼行礼。
宋长轼显然心情不好,脸色阴沉的很,应也不去应她们一声。
这时,马车刚好走来。宋长轼先上了马车,几番犹豫之后转身朝明雪稀伸手。明雪稀明显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宋长轼的表情,神情恍惚着上了马车。
将明雪稀思绪唤回来的是马车的震动。因为下雪,又是在下山的途中,难免走的有些颠簸。车身抖了抖,明雪稀就下意识的朝宋长轼那边倒去,好巧不巧刚好倒在宋长轼的怀中。
“抱歉。”有气无力的说了声道歉的话后,明雪稀就想起来。却被宋长轼按在他的怀里。
明雪稀愣了一下。宋长轼衣裳有些凉意,明雪稀这才发现他身上散着许多雪花,他这是在雪中站了很久吗?
明雪稀抬头,不解的看向宋长轼,希望他能解释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可对上宋长轼濡湿的眸子,明雪稀却说不出话来。
宋长轼的眸子向来很好看,仿若一眨眼就能流出水来。此时,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明雪稀,濡湿的眸子倒映出明雪稀的容颜,她在他的眼中。
明雪稀似是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挣扎着想离开宋长轼的怀抱。宋长轼搂着她腰肢的手臂突然用劲,明雪稀整个人再次朝宋长轼扑去,这次扑的不是胸膛而是脸颊。
狭小的马车内空气突然变得旖旎,明雪稀看着宋长轼的脸慢慢的向自己凑近。越近,明雪稀越挪不开眼睛。他的脸真的很好看,越近越看的仔细。白皙的肌肤、修长的睫毛、濡湿的眸子、高挺的鼻子还有,绯红的嘴唇。
两人很近,近的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近的那张唇下一刻就能碰到自己。宋长轼睫毛轻颤,明雪稀似乎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王爷。”
就在两人快碰到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马车夫的声音。
车内旖旎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宋长轼这才回神松开明雪稀,有些懊恼的扶着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这般沉不住气呢!
明雪稀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下,低垂头,之前的伤感情绪全都跑没了,捂着自己跳动异常的心脏,暗骂自己为色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