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薄凉青衫紫竹客》珏影

5、遍游羽国

　　苍翠的群山层层叠叠，宛如海上连绵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羽国地处东北方，海拔高而多山川，时常笼罩在浓浓的云雾之中，无衣与慕少艾两人自羽都边郊的村落出发，驾着马车一路朝着西南方前行。

　　怪石卧波，蜿蜒盘旋，峰峦叠嶂，白云弥漫，群峰环绕，碧水如镜，青山浮水，倒影翩翩，越往西南而行，山川就越发的秘籍，宛如一只羽翼包裹着羽国大地的一侧，形成了天然的壁障，护卫着羽国的疆土。

　　他与慕少艾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在欣赏羽国秀丽风光的同时也收获了不少的东西，他们去过终年云雾缭绕、气温恒定不变的云阳山，体会了那里的风土人情，又恰逢云阳果长成，因着慕少艾得到了这一味新奇而难得的药材，而多留了数日。

　　云阳山的另一侧是阴川谷，那里与云阳山虽只有数里之远，却有着孑然不同的环境，潮湿、阴暗是他们行至那处的第一感觉，听当地的百姓说，阴川谷的深处住着一只大妖怪，它不喜欢陌生人的进入，每一次深入阴川谷的人都再也不曾出来过，他与慕少艾虽是好奇，但也只目前的状况，不适合去冒险，因此没有停留，继续向西而行。

　　羽国的极西之地是一处地高而广袤的梧桐林，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散发出温暖而又充满张力的气息，淡淡的金色的树叶在风中摇曳，行至此处从远方遥遥望去，眼前的景象宛若映着朝霞的海面，连绵起伏。而在梧桐林的尽头是一片赤松岩，怪石嶙峋，危峰兀立，透着森森的红芒让人不寒而栗，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浮光岭在赤松岩南方数百里之外，无衣和慕少艾行车数日，在沿路百姓的指点下才来到此处，此地虽无溪流泉水，但其土质、石质特殊，普通石壁便能映照出人像，所谓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黑夜如昼亦不过如此，听闻羽国王室专用的石镜便是出自此处。而在浮光岭下有一处寒泉洞，洞中寒泉乃是万年寒泉水，功体不高之人进入，不多时便会被冻死，因此鲜有人至，他与慕少艾进入其中也只将将取到了两葫芦的寒泉水罢了。

　　离开寒泉洞后，他们两人继续一路南行，路过永无暗夜的永昼崖，经过半冷半热极端相容的阴阳潭，翻过云雾山，穿过彩虹桥，最终来到了羽国最西南处的边界云天关。

　　客路青山外，荷笠带斜阳，人来人往的路边茶肆中，一青一黄的两道人影端坐其中，静静地品着这云天关特有的云茶，而在茶肆之外，两名白衣人，一者手握长剑，一者背着药箱缓缓朝茶肆走来。

　　背着药箱的男子指着茶肆中的两人，小声地问身边的剑者，“阿鸠你看，那是不是我师父和无衣先生！？”

　　被唤作阿鸠的剑者顺着身边人指着的方向看去，他没有应答，脚步却是忽然一顿，然而又在瞬间加快了步伐。

　　“诶呀！”背着药箱的男子生气地在原地多了两下，也赶紧跟了上去，“我说你等等我呀！走那么快干嘛，急着去投胎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脸上也不由扬起了一抹惊喜，能让灵鸠这个闷骚的家伙情绪失控，除了他那跟笑面狐狸一样的亲哥之外，也只有无衣先生了，看来茶肆中的两人真的是师尊和无衣先生了！

　　茶肆之中，无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头朝外望去，便见灵鸠和满头大汗的灵鹭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无衣笑着对灵鸠点了点头，就听见身旁慕少艾对灵鹭的调侃，“我说小鹭啊，怎么才一年多不见，你的体力就越来越不行了啊！是不是日夜思念着药师我，而茶饭不思，寤寐不眠啊！！”

　　“哼！”灵鹭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慕少艾，“我看是师尊你在家瘫着，都快成废人了，没了我伺候你，这才拉着无衣先生出来游山玩水的吧！”

　　“有着么说你师尊的吗！”慕少艾拿着水烟管敲了敲灵鹭的脑袋，“灵羽那小子一年前中了状元，村里的大夫和私塾先生也有了着落，我和无衣闲着无事，这才出来欣赏羽国的美景，顺便放松放松身心。”

　　“哎呦！”灵鹭用手揉着被慕少艾敲了的脑袋，“我说师尊，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敲头啊，我看我都快被你敲笨了！”

　　“你本来就笨，再笨能笨到哪里去！”

　　无衣笑着看慕少艾和灵鹭斗嘴，端起桌上的茶壶给灵鸠到了一杯云雾茶，“鸠儿，最近可还好？”

　　“嗯。”灵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小心地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眼中的笑意却是快藏不住了。
　　［这是师尊亲手沏的茶！我是第一个喝到师尊到的茶，要是哥哥知道了，肯定会羡慕我！还有灵羽那小子，平常就知道在我们面前炫耀自己今天又被师尊夸了，昨天师尊送他镇纸了！下次见到他，我也有的说了，看他还能说什么！］

　　“那就好。”无衣扫视了一边灵鸠，见他气息平稳，且无外伤，便也放下心来了，比起那几个能够透过一些人知道近况的徒儿，也只有灵鸠这个去闯荡江湖行踪不明的徒弟让他放不下心来，如今看来，他在羽国的江湖上行走并无太大的风险。

　　无衣看了看灵鹭又看了看灵鸠，有些好奇地问，“不过，你是怎么和灵鹭走到一起的？”

　　羽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够在这个武林中遇到一起也算是运气。

　　“这个我来说！”灵鹭抢先灵鸠一步说道，“那时我刚刚离开灵村才三个月，一路南下行医，途中有人找我去医治一人，当我到了那里的时候才发现，灵鸠也在那里，而那个病人是灵鸠打伤的。听说是在比剑的过程中受伤的，灵鸠还闯出了个名号，叫什么灵剑无音。”

　　灵鹭笑着拍了拍灵鸠的肩膀，“听说这名号还是他自己取的呢！这是……哈哈哈！就他那剑法，还无音，等他练到无音的时候，我都成名医了！”

　　“呵！”灵鸠没有理灵鹭在他肩膀上作乱的那只手，只是冷笑了一声，“那你呢，我的灵医大人！”

　　“哈……咳咳！”灵鹭给自己顺了顺气，缓了缓才说道，“我这可是有出处的，我是灵村的人，又是一名医者，叫灵医有什么不对吗？”

　　“咳！”无衣捂着唇轻声笑道，“没什么不对的，我相信药师的徒弟，将来必然是个名声大噪的医者，我说的对吗药师？”

　　“没错。”慕少艾吸了口水烟，吞云吐雾地呼出了一口气，“既然你起了这个名字，那么就要有相对应的本事！”

　　灵鹭闻言，正襟危坐道，“是，师尊，徒儿明白。”

　　无衣望向灵鸠，“鸠儿，你也同样。”

　　“是。”灵鸠冷声应道。

　　无衣看了看慕少艾，又看了灵鹭灵鸠一眼，“此地已是羽国边界，出了云天关的壁垒便是中原的地界了，外面如今是怎样的情况尚且不得而知，你二人便随我和药师一起走吧。”

　　“无衣说的没错，你这小子还有的操练那！”慕少艾说着，拿着水烟管点了点灵鹭的肩膀。

　　“哼！我看是师尊你想要找免费劳动力吧！”灵鹭话虽是这么说着，但他见无衣和慕少艾桌上的茶点已经用了差不多了，便知很快就要启程了，抱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他跑到掌柜的那里，问无衣他们来时的马车停在了那里，准备出发的东西去了。

　　“灵鹭是个好孩子。”无衣看着灵鹭跑出去的背影，笑着说道，“药师你接下去不会无聊了呢！”

　　“跟无衣美人你一起欣赏美景才是人生一大乐事，怎会无聊，多了一个煞风景的才是无趣呢！”慕少艾摇着头抽了一口烟，笑眯眯地看着无衣。

　　“药师你啊！算了，”无衣摇了摇头，转身看向灵鸠，“我和药师打算一路沿着羽国的南方而行，到羽都见过雎儿后再回灵村。”

　　“徒儿，随师尊一同前去。”灵鸠颔首应道。

　　他也有一两年没见过哥哥了，这次和师尊一起去见了哥哥后，他也可以专心闭关练剑了。

　　“那我们便走吧。”无衣放下手中的茶碗，在桌上放上一两碎银后，起身与慕少艾、灵鸠走出了茶肆，茶肆外灵鹭已经牵着马车在外面等着了。

　　与此同时，羽都寒宫御书房之内，灵羽恭敬地望着书案前的玄衣帝王，“陛下，唤微臣来，是有事吩咐？”

　　“灵卿不必自谦，朕的御旨早已颁下，待灵卿与炎老丞相交接完，你便是羽国最年轻的丞相了。”伏在桌案前批改奏折的帝王抬起头来望向灵羽，神情淡然又夹杂着欣赏。

　　“朕今日唤你前来，是为了鸿儿的启蒙之事。”

　　“臣资历尚浅，怕是担不起五皇子的启蒙之师。”灵羽俯下身去，婉言推拒，他也才离开师尊没几年，如今还尚未出师，怎能担得起教导五皇子的重任呢！

　　“这点朕明白。”羽帝满意地看着灵羽，眉间却是隐匿着一丝担忧，“可如今的局势你也是清楚的，朕不容许有心人插足皇子的教育，早前未曾发现也罢了，但鸿儿是朕之幼子，不容有失！而你是这朝堂之中，唯一毫无背景之人，这也是朕唤你来的原因。”

　　灵羽心思一转便知晓了羽帝的意思，躬身问道，“但请陛下吩咐。”

　　“很好。”羽帝笑着点了点头，“既然能教出你这般心思通透的学生，你的师尊必然不凡。”

　　“这……”灵羽有些迟疑地说道，“陛下的意思，臣明白，可……师尊如今行踪不明，臣也不知该如何去寻他。”

　　“此事不急。”羽帝也知道灵羽的老师离开了灵村，如今行踪不明，但离鸿儿三周岁还有一段时间，他能等，“待你老师有了消息，将朕的意思传达给他便是。”

　　“臣遵旨。”灵羽虽知师尊无心朝堂，甚至不愿轻易踏足羽都，但如今之事已无转圜的余地，希望师尊不会太生气就好。

　　“下去吧。”羽帝摆了摆手，让灵羽退下。

　　“臣告退。”

　　灵羽躬身对羽帝行了一礼后，悄然离开了御书房。他看着宫墙外的天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师尊，你再在外面多待些时日吧，也好让徒儿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