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计》赤术苍木

3、汽水糖（无逻辑瞎搞）

　　汽水糖
　　与X的相识是非常俗套的剧情，也许是由于男性所特有的冒险精神，又或者是情绪上的宣泄，才会选择自己一个人去乌漆麻黑的电影院看一个暗色调的恐怖片。
　　其实这无非表明了一件事，我还是个单身贵族，母胎solo，但这也没什么，在这个男女比例失衡的时代，单身男性并不是什么稀罕物种。只是在这所偌大的，远离故乡的城市，孤身一人还是有些寂寞的。
　　不过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我还是挺想拿着电影票安然无恙的回来然后嘲讽某个被吓哭的小基佬的，不是说我就喜欢女生，没谈过恋爱，没喜欢过人，性取向不定。不过看同寝室某个确定性取向为男的人软软弱弱易推倒的样子，我应该不是……gay吧？之前不会是下面那个。
　　当然也并不是说我就是个胆子非常大的人，每个人恐惧的点都是不一样的，这部片子没有戳在我的点上，我不怕真实的怪物，我只怕精神上的未知的恐惧。
　　所以发生了什么呢？也没什么，就是在我等着电影入场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粉红色衬衫的男生在我的柚子茶杯子上放了一颗糖而已，一颗有着粉红色包装纸，上面画着小鸟的硬糖。
　　而他也很有礼貌地没有马上离开，在我将视线从手机上撕开转向他时，他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游戏输了，你看起来不太会生气。”
　　真心话大冒险就一颗糖就完了？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杯子上那颗糖，所以果不其然，他继续开口：“能跟我手牵手走进去吗，在电影开场的时候？”
　　“啊……”我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
　　“啊，没关系，你不用同意的。”他抓了抓头发：“我只是来做出邀请而已。那抱歉，打扰了。”
　　“没事没事。”我看着他离开，回到一群人身边，继续说说笑笑，而我也收起了糖重新看回了手机。如果说就这样结束了的话，我与X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我在入场后坐到了X的身边。
　　“你不是刚刚的……”X愣了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还真有缘。”
　　“嗯。”我将柚子茶戳了个洞，放在左手边：“是挺有缘，要不加个好友？”
　　X的表情立即变得有些复杂，他沉默了一会：“也行。”
　　不得不承认电影的剧情还是很好的，尤其是……扣人心弦到我用右手拿起那杯甜的过度的柚子茶喝了一口后竟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埋怨为什么三分糖还这么甜，直到我同另一只有些冰凉的手碰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一直喝错了。
　　至于为什么是一样的口味，X说，因为他总会看见我点同一杯饮品，就想试试好不好喝。我也的确是每天都去。
　　但我也只能与那个刚刚加了好友的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一会儿赔你一杯？”见他没说话，我又继续：“或者你喝我的？”
　　“……你的不甜。”X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电影吧。”
　　“哦。”我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不敢再看他。
　　而那之后，属于X的那个沙雕表情包头像也没在我这里跳动过。
　　不过我倒是知道了他是我隔壁大学某位学艺术的学长，学艺术的就是跟我们这些理工科的不一样，浪漫，嘴甜，温柔，会讨女孩子欢心，看起来挺gay，好像也就是个gay。
　　直到我某一天登上某吃鸡游戏日常领奖品的时候，那只龙猫给我发了一个组队邀请，而我在想了想自己的菜鸡技术之后毅然决然的同意了，并连了队伍语音。
　　“你开个女号是想别人带你玩吗？”我看着他头像旁边的圈加十字的哲学符号抽了抽嘴角：“我可菜。”
　　“没事，你就凑个数就行。”也是很傲慢了。
　　而过了一会儿，我在夜色下拿着枪狂奔，看到屏幕下方的提示——你的队友xxxx已被丧尸咬死对着麦克喊：“你他妈怎么就死了？我以为我就够菜了，你咋比我还菜？”
　　“因为我帮你引走了一波怪。”X的声音有气无力。
　　“……哦。”我干笑了两声。
　　那局比赛在X的指挥下取得了最终的胜利，X的技术还是不错的，但是我是个手残，尤其是对于这种偏3D的游戏，看久了会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于是在中间休息的时候，我问出了那个我想问很久的问题：“你是gay吗？”
　　“是。”X的回答干脆利落。
　　“你有男朋友吗？”我突然想到了那个跟男朋友分手哭的稀里哗啦的室友。
　　“……没有。”X沉默一会后回答。
　　“我跟你说，我有个室友也刚分手……”在我巴啦啦推销我的室友的时候，X只是一直静静听着，然后突然开始了游戏，于是我不得不停下来，跟他讨论跳伞位置。
　　这一晚上没赢过几回，当然主要还是我比较菜，而X的等级太高，匹配到一堆黄金带我一个青铜，你得承认技不如人，但是你也得承认沮丧。
　　“练一练就好了。”X安慰我。
　　“在我3D眩晕治愈前怕是好不了了。”我挂断了语音。
　　我对gay其实没什么感觉，从这个群体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的时候就是，毕竟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弯了呢？但也有些不同的是，我是一个有些保守的人，就好像不结婚就不上床，爱情只能一对一，可以有爱无性但不能有性无爱这些，跟这个群体似乎都格格不入。
　　就像我之前抱着老妈子的心劝室友不要乱出去约省的得病，而后者很理直气壮地跟我说要不我给他找一个那啥大活儿还好的男朋友，到最后还是我放弃了多管闲事。
　　我爬下床，拿出糖罐子里那颗糖，其实我不是不喜欢甜，我只是不喜欢腻，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颗糖我一直没有动过，出于什么原因呢？也许是因为这是难得的陌生人送给我的东西。现在那个人，也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我上网查了这个牌子，是一个某岛国的汽水糖，多口味的，里面的糖球是漂亮的渐变色。而再重新回想起来那个人，其实也是个足够好看的人，皮肤很白，一双笑眼，耳垂上有黑色的耳钉，单一个，好像是为了耍帅才戴的，手指修长，身材不错。
　　最终记忆拼凑起来的也只有这些了。
　　他在我的空间里活跃着，说是活跃，也就是在我闲来无事有感而发的时候，在新的说说下点个赞。
　　不过男人的友谊都是在游戏中建立起来的，他带人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了。而且他可能也发现了我比较真实的一面，比如说在游戏里飙垃圾话。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总有那么几个晚上，你会在深夜里疯狂的亢奋，像摄入了过量的咖啡因一样觉得床铺是如此的不舒服，你是如此的疲惫，而你的脑子又是如此的清醒，而后，寂寞会想水一样将你淹没，让你透不过气，最终，寂寞化作难过与恐惧。
　　凌晨两点，寝室里寂静一片，我还拨弄着手机，鬼使神差的，给X发了条消息：在吗？
　　所以说不要在深夜里做任何事，很容易冲动。
　　在，怎么了？X回消息的速度很快，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这条消息。
　　我怀疑我床帘外面有人。我拉开被子的一个小缝透了透气：我感觉我被子外面也有人。
　　？X敲了个问号。
　　怎么办，我好闷，但是万一一打开被子外面是一个满脸血的长头发女鬼怎么办？我飞快地打着字，生怕有东西从被子的缝隙钻进来。
　　你怕鬼怕到睡不着？X彻底明白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是还去看恐怖片？
　　鬼和丧尸不一样！我努力争辩：你一枪打的死丧尸，你一枪打的死鬼吗？
　　……那怎么办？我陪你说说话？X想来也是无奈的，不过应当是没办法扔着我不管。
　　不行，万一你一个电话打过来对面滋滋啦啦的不是你的声音怎么办！我感觉手机屏要被我戳碎了，随后我听见了有些不可描述的声音，顿了顿，给X发了条消息：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X估计也是一头雾水。
　　那就来语音吧，你别说话，我也不说，我看我能不能睡着。我想了想，补充：如果真的有色鬼我就让他沿着网线找你，反正你比我更有勾引价值，更好吃。
　　X没在发任何消息，过了不知道多久，发了个语音过来，我爽快地接了。
　　电流声隐隐夹杂着呼吸声，我再次找到了那个汽水糖的链接，点下了购买。
　　听着别人的呼吸声睡觉其实是一件很有安全感的事情，而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语音已经挂断了，再想起昨天的事，简直太羞耻了。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发了句谢谢，然后问了他一句为什么昨天那么晚还没睡。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才给我回应：咖啡喝多了。
　　很快又一条消息发来了：今天跟你们学校有联谊赛，篮球，有点紧张。
　　不紧张不紧张，赢了请你吃饭。我有些好笑地回复。
　　说好了。一句话结尾，没了下文。
　　而很久以后，当我发现他在面试之前睡得死猪一样的时候，再去问他这件事，他才告诉我，因为那一天，他突然发现他喜欢我，正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对直男动歪心思的时候，我给他发了个消息。
　　寝室又一个男生脱单了，于是两个人就开始操心起我们这两个单身狗的感情生活，外加讨论自己的女朋友。
　　讨论讨论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女生为什么会喜欢gay的问题。
　　“因为人家长得帅手又好看还会打篮球性格又好身材也不错。”我干脆利落地吐出一长串，一抬头就看见三个人用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些的？”一个室友看向了寝室里唯一的gay，后者眼睛闪着光：“林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又帅身材又好的1号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林，你不会也……弯了？”
　　我瞬间想到X，觉得脸有些抽搐：“应该……不能？”
　　那个室友看着我，眼睛里闪出诡异的光芒，不久后我便看见他发了条说说：有人在母胎solo二十多年后终于有了疑似暧昧对象。配图：狗头。
　　我想了想，转发：怎么就疑似暧昧对象了？
　　让人误会多不好……让谁误会？
　　X鲜少没给我点赞，几天后给我发来一个比分，也就是告诉我，他赢了。
　　行吧，哥信守承诺，请你吃饭。我爽快地回应：吃啥？
　　我不挑。
　　那吃火锅。我有些心疼自己的钱包，但我总不能请他吃麻辣香锅。
　　我对火锅点菜这件事没概念，就全权交给他来负责，自己则跑到奶茶店买了两杯果茶，出来前问过他想喝什么，他只说了和我一样，顿了顿又补充：全糖。
　　“你是北方人吧。”X突然问我。
　　“啊，对啊，我这口音多明显。”我眨了眨眼睛，随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沾满红油的筷子和飘着辣椒的蘸料舔了舔嘴唇：“我的味觉可能有点问题。”
　　“对胃不好。”X皱了皱眉。
　　“你那个甜的。”我指了指他的饮品：“对血糖不好。”
　　X叹了口气，他总是特别无奈的样子。
　　“嘿！林。”室友突然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愣了愣，回头，便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蛮高大的男人，身上的汗味熏的人头疼：“这就是你的暧昧对象？”
　　“你这是谁啊？”我抽了抽嘴角，避开了这个话题。妈的来的时候能不能洗一下：“新欢？”
　　“男朋友。”室友有些自豪：“正好就别换桌了，一起吃呗。”
　　我沉默了一会，端着自己的碟子起身，走到X的那一侧，后者正想向里挪，被我扯住，随后福至心灵地站起身，将我让了进去，同样是男人，X身上咋就没味道。
　　X对于陌生人总是游刃有余的，我就不行了，闷头吃就够了，直到问题砸到我的头上：“林，你说实话，你真没喜欢过任何人？幻想对象也没有？”
　　“没有。”我将口中的蔬菜吞下去：“怎么了？”
　　“你没看过小黄片？”也亏的他在这种场合下说的出这么私密的问题。
　　“看过。”这种东西男生还是看过的。
　　“那你……”
　　“不太好看。”我很实诚地回答：“男的女的都不是我的菜。”
　　“你还是男人嘛？”
　　“你要知道。”我放下了筷子：“我有跟你相同的器官。”
　　吃完饭某人又要看电影，以请客为理由拉上了我们，还用上次的恐怖片激我，拉着我去看那个封面上一个鬼脸的外国鬼片。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面子付出一些代价的，我硬着头皮跟去了，X毫无怨言地陪着，在我被那一惊一乍的背景音乐吓得全身僵硬的时候扣住了我的手腕。
　　这不是一个多浪漫的场景，我快吓哭出来了，估计是影院里的空调太足，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抓上来别提多恐怖了，但到后来还是怂了，反正电影院里乌漆嘛黑的也没人看得见，我就抱着X的胳膊看完了下半场。
　　室友还有别的活动，但我实在是没有心力跟着他继续了，急忙找借口跑路，X被我带着出来了一会后突然问我：“这就是你说的要介绍给我的室友？”
　　“啊，你想挖墙脚？”这两个人不会看对眼了吧？
　　“我没有。”X顿了顿：“但是他好像有。”
　　我沉默了一会，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下意识从口袋中摸出一块糖，撕开包装，酸酸甜甜的带着些碳酸饮料一般的刺激性的味道蔓延开来，这个糖还挺好吃的，我买了好大一包。
　　“吃糖吗？”我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便拿出了口袋里的橙黄色的糖果。
　　“嗯？”X拿过糖果，愣了愣，随后撕开，绿色和黄色合在一起，很漂亮，他放入口中，没有再说话。
　　“你带身份证了吗？”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转头问他。
　　“带了。”X不明所以。
　　“……得麻烦你一件事。”我有些不好意思，心虚地对上那有些探寻意味的眼神：“开个房，要不我今天可能要通宵了。”
　　“我喜欢男人。”X的表情有些复杂：“你知道……”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但是也还是纵容一般同意了。
　　在他进到浴室之后，我的脑袋突然有些放空，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想做什么，我可以不找他的，比如说通个宵，一个晚上而已，没什么影响，但是突然就嫉妒一般地提了这样的要求，像是在宣示所有权一样。
　　嫉妒？我被这个形容词吓了一跳，似乎也低确实嫉妒，或者吃醋？
　　想到这里脑子又有点乱，我这样的性格挺烦人的，总是不敢迈出第一步，生怕被人伤害，却又渴望别人的好，太矛盾了，你不付出怎么能有回报呢？你不够优秀，又有什么资格渴望别人爱你呢？
　　我觉得我的鼻子有些酸，正巧他从浴室里出来了：“林，你怎么了？”
　　“啊，没事，我去冲一冲。”我晃了晃脑袋装作没事的样子走进了浴室。
　　热水浇在头上让人感觉清醒了很多，好像把脑子里进的水都冲出去了。对着吹风机胡乱吹了吹，我走了出去，站到他面前，手揪着衣角：“呃……要不……嗯……要不就……”
　　成吧还是说不出口。
　　他看了我一会，直起身，伸出了手，我犹豫着把手递过去，坐到床上，于是我收到了一个吻。只是轻轻碰了碰，没什么进一步动作。但是感觉还挺甜？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毁气氛又不合事宜的问题：“你没病吧？”
　　“……我体检报告上显示没有。”X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我没乱搞，安全措施也会做。”
　　“哦。”我皱了皱鼻子。
　　“算在一起了？”X扬了扬眉毛。
　　“算呗。”我翻到床的另一边：“我要不要回去多看点这样的东西学学技术？毕竟你知道，咳，我没什么经验……”
　　“不用了。”X急忙打断我的话：“你不如跟我学。”
　　据X说，那天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晚上疯狂说梦话，他把我叫醒了好几次，不过我都不记得了。
　　回想起来这在一起的过程，也的确是很草率。
　　回去后我为那颗粉色的汽水糖拍了张照片，直接丢了个“在一起了”上去，而X也很快转发。下面一堆祝99。
　　我们之间没什么阻碍，我父母只希望我将来不是孤身一人，而他早出过柜了，至于旁人，他习惯了，我可能会在乎，但毕竟身边还有一个人。
　　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维系的，没有婚姻，没有孩子，所以也就只剩下感情了，而我对这种不确定的东西是最没有自信的。他说如果可以做点慈善去领养一个，就是不知道人家孩子愿不愿意有两个爹。
　　“其实就我们两个也挺好。”我坐在他的怀里看他打游戏：“说不喜欢就散了，省的有个小孩还得跟着受累。”
　　“七年之痒都过了，怎么可能散呢？”X吧唧在我脸上嘬了一口。我有些嫌弃地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剥了颗糖放入口中，还是那种汽水糖，酸酸甜甜的，突然想起第一次那个粉红色的包装纸下，糖果是蓝色与粉色交融：“我说你第一次给我的糖是不是早有预谋，为什么是基佬紫？”
　　“那个牌子就算包装一样里面的糖也是不一样的，只能说我们的确是命中注定。”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手机屏幕：“我也要。”
　　我认命地又拿了一颗塞给他，也挺好。如果结局注定得不到圆满，那么久永远停留在结局之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