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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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说起来——唐宿风，你现如今都自身难保，为什么还要查朱怀彦的事情。”
唐宿风还在一旁装腔作势，做西施捧心状。听到暮庭深的问话，心底打了个激灵，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把注意力引导了朱怀彦本身这件事上，没想到暮庭深还是绕了出来，揪着他的目的不放。
这可怎么办，唐宿风脑筋一转，不如编个谎儿过去？思此他刚要开口，就瞧见暮庭深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还记得咬舌自尽的故事吗。”
唐宿风又活生生把刚才想编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他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怜无辜一些，就是效果比较失败。
“这个吧，暮兄这个事吧……”
暮庭深下意识摸了摸剑柄，还是放弃了拔剑的打算，只道，“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会强人所难。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刚刚是我僭越了。”
唐宿风松了口气，这暮庭深倒是有趣，自己喜怒不形于色，还一头银发，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性子却和外貌相去甚远，行事直接却遵循礼数，浑身上下透露着矛盾。若不是不久前自己把他逼急了，他也不会做出以命相逼的事情。
想到这，唐宿风心底划过一丝微妙的感觉，不由得诚恳地说道，“多谢。”
暮庭深瞥了他一眼，“不必。”
“暮兄你若是真咬舌自尽，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暮庭深没想到唐宿风竟然将他说的当真了，不由得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不过一时戏言，我自是骗你的。”
唐宿风呆愣在当场，“你骗我的？”
“自然是说笑，我怎会真的咬舌自尽？那未免丢人了。”暮庭深感到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快意，对于刚刚唐宿风算计他的事情都显得不那么介意了。
唐宿风有点小受伤，他居然像个二愣子就被暮庭深这张肃然的脸给骗了。叹道，“我还真当你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话说回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暮庭深想了想，答道，“我想先恢复武功，再做打算。”
这个答案也算在唐宿风的意料之中，甚至与他不谋而合。暮庭深不甘于屈人之下之人，对自己多少也有些防备。而且说实话，他巴不得暮庭深能恢复武功，这样他的压力也会相对小一些。
“若暮兄能恢复武功，自是甚好。不如暮兄与我同去天门山，如何？”
“天门山？”
“没错，暮兄对金络丹可有耳闻？”
“略有耳闻，”暮庭深点了点头，“金络丹是修复经脉的圣药，十年出炉三颗，也算得上是天门秘宝。不过，我与天门素不相识，恐怕……”
唐宿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金络丹虽是稀罕，但也并非千金难求。二十年前因曾赠与武林盟主三颗金络丹，想来他们那还有些存货。”
暮庭深总觉得唐宿风话里有话，听着有些不怀好意，“你该不是想——”
唐宿风怔了一下，连忙笑着解释道，“暮兄你想哪去了？冤枉冤枉！我只是有个熟人是天门弟子，可没说要去偷！”
暮庭深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唐宿风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怀疑，心中颇为无力。好歹他也曾是淮络帮的副堂主，堂堂七尺男儿，容貌也说不上猥琐，结果之前被人怀疑偷货，现在又要被怀疑偷丹药，他看起来就这么心怀不轨？！
“不过，普通门下弟子应该很难拿到金络丹。”
唐宿风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行嘛，这暮庭深还是怀疑他要偷。本来还想卖个关子，让姓暮的大吃一惊，但他居然这么笃定自己要去偷，那这关子不卖也罢。
“普通弟子当然是不行，不过……”唐宿风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笑道，“天门现任掌门冷清秋，正是我的结义兄弟。”
暮庭深心中有些吃惊，但实际面容上却没什么表情。他越发觉得唐宿风这个人恐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曾有幸与冷清秋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冷清秋刚任天门门主，年纪尚轻。如今算起来应是与唐宿风年纪相仿，结义兄弟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唐宿风见暮庭深沉默，以为他要推辞，连忙说道，“你千万别拒绝，我心里可还惦记着你受我牵连这件事。更何况这些日子你没少跟我遭罪，就当是我赔罪了。”
暮庭深闻言不疑有他，也不推脱，“那便多谢了。”
“如此甚好，”唐宿风对现状满意得不能更满意，“那你我先在徐州落脚，就此北上。走隐蔽的小路不走官路的话，过了北关在文源休整一日，前前后后约莫十日左右便能到天门了。”
暮庭深对此毫无疑义。
“那我们分头去做些准备，申时城东见。”
暮庭深点点头，瞥了一眼旁边的河水，踱步到河水旁，掬了一捧清水。随即头也不抬地问道，“你还需要易容吗？”
唐宿风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能易容自然是好的，不过暮兄你方才不是说……”
“我自有办法，你坐下就是。”
唐宿风连忙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说到底他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唐宿风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副面孔走进徐州。
说实话他在听到暮庭深肯屈尊为他易容时，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不过转眼他就想到了暮庭深拿什么给他易容？难道之前是骗他的？
这暮庭深也真是没让他失望，如果说他现在酷似丐帮的造型，还满脸糊得都是河底的淤泥算是成功易容的话，那他确实很成功——别说是别人，就算是他师傅还活着站在他面前，也肯定认不出来这个落魄得跟个灾民的人是他徒弟。
说实话唐宿风其实有点不能分辨暮庭深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戏言，毕竟这家伙每天都顶着一张死人脸，如果不是相处这段时间被他摆了一道，唐宿风几乎很难想象暮庭深会有这种坏心眼。
比如之前咬舌自尽的闹剧，他就信以为真。
唐宿风咬咬牙，之前他还担心自己会被徐州分堂的人认出来，现在他被糊了满脸泥，这下真是全无后顾之忧。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都有人给他让路，刚刚旁边丐帮的兄弟似乎都要凑上来问他要不要一起讨饭。
报复，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报复。
唐宿风再怎么安慰自己，还是觉得有些忿忿。幸亏他心大，也确实是没有人认出他了，要不然想起这身命运多舛的衣服他就有些小难过。
既然暮庭深这么用心良苦，他也不能白费不是？
唐宿风也是毫不避讳，仗着自己身法好，直接坐在徐州淮络帮走货的侧门旁边，竖着两只耳朵打听消息。
淮络帮在徐州的分堂不算大，毕竟徐州只是个沿淮水而坐落的小城，也并非枢纽，比起淮州也是差得远了。不过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街上人来人往，倒也十分热闹。徐州分堂亦是如此，方方正正的两间相连大院里以堂屋为中心，坐落着十余间厢房，三面临街，四周砖石封墙，粉墙黛瓦，颇为美观。正门安静，侧门熙攘。只因侧门专用来走货出货，许多下手在此进进出出，对于唐宿风打听情报最合适不过。
如今侧门走货看起来一切正常，只不过几个走货的人手里的活倒是没停，但还是从神色中看得出来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几个人交头接耳，说的也都是帮主被杀，少帮主下落不明的事情。
看来帮主的死讯都传开了。
唐宿风对此毫不意外，帮主被杀这件事就算他们想压下去也是困难，反倒帮里活动倒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这倒是让他有些惊讶。看来是帮里二把手萧澜在维持周转，才不至于人心大乱。不过这时候二流帮派的弊端就已初现，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如今手底下的人就已经略微不安分了。
唐宿风偷听了一会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大多还是江赫提到的那些，帮主被他所杀，少帮主落水下落不明。有些流言甚至更夸张，说他是魔教旧部，孤千行的得意门生，此前是来报仇雪恨。
听得唐宿风都有些忍俊不禁，他若是与孤千行相识，还用到这么窝囊的四处躲藏？虽然他对淮络帮没什么感情，但总归还是承了帮主的人情，还曾让他对少帮主贺磬多加照顾，现在贺磬又下落不明，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本只想查清师傅的事情和师弟的下落，不愿插手他们帮内的尔虞我诈，但毕竟一诺千金。
他唐宿风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作小人行径。
唐宿风想来想去都觉得事情颇为古怪，在他提拔副堂主之前贺知义贺帮主就注意到了他。虽说贺帮主武功是不太行，但是任贤举能颇有一套。姜还是老的辣，就算他极力隐藏，贺帮主还是看出来他另有图谋。
当时一番秉烛夜谈之后，他被提拔做副堂主，并与贺帮主定下了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交易。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过去还不足半月，贺帮主便遇害了，贺磬那小子也下落不明。
这其中定有什么关联。
现在贺帮主已经死了，但是贺磬还活着，他必定知道些什么。更何况那小子看起来不拘小节，实际鸡贼得很，不论是谁，想取他性命也没那么容易。唐宿风倒不是很担忧贺磬有性命之忧，他只是有些愁不知贺磬现在身在何处。
唐宿风掏出自己顺来的信鸽，捋了两把毛，“小乖乖，找到少帮主贺磬可就靠你了。”说着，便放飞了信鸽。
信鸽在头顶绕了一圈，随即向北飞去。
唐宿风感觉自己这墙根听得也没大意思，便准备离开。想着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钱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只有几颗碎银，孤零零地躺在里面。
为此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掉下悬崖的时候他就心疼自己刮花的衣服，现下这副样子他已是麻木了。昨日吃酒住宿钱已经付过，总是赖不掉的，只希望一会准备行囊能“借”则“借”，若非意外掉落悬崖，未带细软，何以寒酸至此！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想到这，不知为何他总有种钱色两空的感觉。
然而他唐宿风毕竟也不算是白混这么多年，即使是被两路不同的人马追杀，申时之前，他还是搞到了两匹骏马牵到了徐州东门。暮庭深坐在东门外的亭内，身旁放着一个干净的包裹，看似已经等候多时了。
暮庭深看着一身干干净净短打的唐宿风，“你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唐宿风嘿嘿笑了两声，“暮兄你易容虽好，但我刚刚可是差点被丐帮兄弟拉去入伙。”说完，看了一眼暮庭深的行囊，心中了然。
暮庭深不再理会唐宿风，只翻身上马，
“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