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追妻，水深火热》格沐子

9、第九章

　　第九章
　　皇上为“女鬼”一事大动肝火。这件事触极到了皇帝深藏于心的惧意，使其精神状态大不如从前。
　　再有月余就是皇帝的四十八岁寿辰，皇后下懿旨叫办得热闹一些，到时候海内外来贺，叫皇上高兴高兴。
　　皇上做寿的时间正接近新年，同时也一并登泰山祈求海宇同禧，丰年为瑞。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一时间宫里宫外都忙翻了天，人的注意力一转移，前东厂督主扮鬼大闹皇宫的事自然也被冲淡了一些。
　　东厂新任提督烛九阴不仅要督理朝政，更要掌管一切礼仪。忙起来真是脚打后脑勺。
　　今日天清气朗，烛九阴将拟好的宴请名单以及寿宴菜品等一应事宜的安排呈给皇后过目。
　　受宴请的百官名录、王宫贵胄、藩国小王...寿宴当天的菜品、戏曲班子，一应流程与礼仪。皇后细细看过后满意地点点头，“你办事就是细致周全。这么一大摊子事儿，叫别人去做头绪都不理清，一到你手里它就像只乖巧地小猫，变得条分缕析。不怪皇上器重你。就这样办吧。”
　　烛九阴谦逊，“娘娘过奖了。能为皇上、娘娘分忧是奴才的本分。”
　　“不过...”皇后款步走到烛九阴的面前，一只柔荑轻飘飘地搭在了烛九阴的肩头上，“当了东厂督主就是不一样，与本宫说话都一板一眼的了。”
　　烛九阴屈膝在地，皇后弯下腰身，吐气如兰。飘忽的喘息像一只小飞虫钻进烛九阴的耳朵里，骚/弄得人耳朵眼儿里痒痒的。
　　烛九阴顺势抬起手背，将皇后细白柔嫩的手托起，引着皇后坐到了龙凤纹扶手椅上，“奴才这都是为皇后娘娘着想。近几日二皇子到您这儿来的勤快。若是让他瞧见奴才对您娘娘没大没小，定要重重责罚奴才。娘娘您...忍心？”
　　烛九阴拿捏的手法刚刚好，皇后就喜欢他这样靠近自己。年轻的身体，沸腾的热血，旺盛的精力，还有....从他的鼻腔里喷出的暧昧的气息.....
　　皇后将脸颊贴在他的掌心里，“还不是因为皇上这几日龙体欠安，要不然他哪会想起本宫这个娘来。还有你，官做得越大就越是见不到你的影子，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
　　“是奴才的错。不过说实话，忙归忙，奴才却很喜欢这种感觉。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不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皇后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有些许的可怜他。他有能力有手段，长相又这般标致，就是可惜了，这辈子再也做不成真正的男人。再光鲜的人，心底都藏着一道疤。
　　一旦扒开了，流的都是血。
　　皇后叹一口气，不打算再对他穷追不舍，“九阴啊，如今皇上龙体欠安，太子迟迟未立。飞儿又总是不上心，两耳不闻窗外事，终日读他的圣贤书。你在朝中要多多的帮他争取立功的机会。明白吗？”
　　“这是奴才该当做的。二皇子满腹经纶，又宅心仁厚，皇上一直对他赞誉有加。”
　　皇后说，“这也是唯一能让本宫宽慰的了。不过，这也架不住旁人虎视眈眈。你还是得多卖些力气。”
　　“奴才谨记。”
　　忙完已经是后半夜，他抽空想起了还在棘狱关着的楚辞。
　　虽然最近的事情繁杂，但是他仿佛有无穷的精力。横竖也睡不着，索性连榻下都没有回。
　　宋玉人原本要跟着，烛九阴叫他回去，“你也累了一天，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头顶着月亮，一路走到棘狱。
　　棘狱内灯火通明。
　　棘狱外天色昏黑，守卫老远就看见一只人影，却瞧不清是谁，便探问了一声，“敢问是哪位大人站在那里？”
　　夜色中有人答话，声音低沉，“是我。”
　　守卫眯着眼等来人靠近。
　　烛九阴从黑夜中走来。
　　心生疑惑的守卫终于借着跳动的光火看清了来人，烛九阴头戴嵌金三山冠，身着织锦莽袍，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往身后一搭，远远地站住，这气度，不自觉的叫人心生敬畏。
　　外面的守卫一见是他来了，明显吃了一惊。纷纷跪地，“属下参见督主，督主千岁！”
　　“起来吧。”烛九阴并未停留，越过守卫进了狱中。
　　管事紧跟其后，“督主，您是来....”
　　烛九阴叫他别跟着，“本督随便走走。”
　　来棘狱里随便走走？管事不敢问，闻声退下。
　　烛九阴轻车熟路，转了几个弯就望见拐角处那间牢房。
　　楚辞迷迷糊糊察觉到身旁有人，睁眼一看竟是个大男人站在眼前。
　　烛九阴瞧她迷瞪的样子，头一次觉得好笑。她被抓进来的时候发簪掉了，如今用一条红线将长发松松的拢在脑后，乍见之下，竟有别样的美。
　　烛九阴礼貌性的问一句，“姑娘睡得可香？”
　　楚辞下意识地一句，“....还行。”换来眼前男子的掩唇轻笑，“心这么大吗？”
　　楚辞皱皱眉，眼前的人她看着有些眼熟，“您是....”
　　“不记得了？”烛九阴好心提醒她，“天下第一楼。”
　　哦，是了。
　　他不就是那天自己在天下第一楼偷看的男子？也不算偷看，光明正大的看，被主人公捕捉到了而已。
　　楚辞臊得脸红，期期艾艾，没说出什么话来。
　　烛九阴估计这会儿她才醒，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便与她一样席地而坐。
　　开始行坑蒙拐骗之道。
　　烛九阴坐着不说话。楚辞瞧他的一身行头，像个官样儿，“你也是被抓进来的？”
　　烛九阴不否认，点了点头，“跟姑娘一样，也是被他们抓进来的。”
　　楚辞指了指他身上的蟒纹袍，“你是官吧？”
　　烛九阴将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信口胡说，“小官，不顶用。”
　　楚辞看他一身的金贵气质，再加上之前惠天玄说过能去天下第一楼的都是顶有头脸的人。于是猜他应当是皇亲贵胄，只不过人家不愿说而已。
　　不说便不说吧，谁还没有点不愿示人的隐私？
　　初次见面，寒暄两句，便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再说点什么好。楚辞腹诽，东厂真够缺德的，不分男女，乱关一气。

　　两人靠着墙根排排坐。
　　楚辞从地上捡了根草梗拿在手中把玩。
　　烛九阴觉得好笑，看来之前回京时那一眼，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印象。
　　楚辞觉得他好像在看自己。要是寻常时候，她一定会迎着对方的目光问一句：有事？
　　但是对这个人，她不太好意思。因为上一回在天下第一楼，她盯着人家看被抓包，他上二楼来，站在她面前，她还装看不见。
　　多少有点尴尬。
　　烛九阴多精啊，他一眼就看出了她不自在，“姑娘为什么被抓进来？”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你呢？”
　　“我？前段时间京城闹鬼，我想请道士驱驱邪祟。然后...”
　　楚辞一听这原因跟自己多像啊，“是不是东厂说你妖言惑众，然后你就来了？”
　　烛九阴点头，“姑娘说的极是。”
　　她有些释然，“我可能也是这种情况。天杀的狗太监。”
　　烛九阴嘴角就差抽搐，“你骂的是东厂？”
　　楚辞，“嗯，除了他还有谁无缘无故的抓人。”
　　烛九阴与她相认的心思顿时打消了：以后再说吧。
　　楚辞继而还想说什么，“公子...”
　　烛九阴摇头，“叫我....九哥吧。”
　　叫九哥，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楚辞笑笑，“冒昧问一句，您多大？”
　　烛九阴一本正经的说，“刚满二十一，叫声九哥不委屈你吧？”
　　她刚满二十，两人的年龄就像比着大小长的。楚辞客气的笑，“确实长我一岁。九哥贵姓？”
　　“免贵姓烛，火虫烛。”
　　哦~烛九。
　　京城中的亲贵王侯她不清楚，毕竟进都城的机会少，就算来一趟也是单子干完了马上离开。猜不准烛九是哪家的贵公子。
　　对烛九阴来说，都多少年他没这么逗人玩过了。
　　看着眼前的美人，他就想起来那个站在冷风里，又穷又苦，像个小疯子一样的山鬼。临分别前像个大人一样嘱咐他要好好活着。在寒冷的世道里获得一丝温暖，多么难得。
　　所以，他对她是那么有好感。
　　冰冷的心忽然就有了一丝温度。
　　“还没问姑娘贵姓。”
　　楚辞一笑，“叫我楚辞吧。”
　　烛九阴在口中咀嚼着“楚辞”这两个字。
　　楚辞见他摇头，“怎么，我的名字有问题？”
　　烛九阴身量比她高很多，两人并排坐着，她仰头问话，烛九阴不可避免地要垂眸看她。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楚辞收回目光，不敢再抬头。他的眼睛很奇怪，点漆的眼眸中似乎翻滚着浓浓的思绪。至于是怎样的思绪，楚辞说不清楚，只是这种神情叫她不想再看。
　　良久，楚辞的头顶传来两个字，“你说呢？”
　　现在她觉得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可能高门大户出来的跟她这种升斗小民无法相互理解。
　　半晌无话，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楚辞用余光瞥见他好像睡着了。
　　天色未亮，牢房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楚辞与烛九阴几乎同时睁开眼。
　　是宋玉人，他站在牢房前，对里面的烛九阴拱手行礼，“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