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追妻，水深火热》格沐子

8、第八章

　　一连十几天，楚辞在牢里吃了睡，睡了吃。睡不着就数地上的草棵棵，粗布棉被的思缕也数得明明白白。
　　棘狱的厂卫怪得很，刚开始两天还跟她搭腔，最近这些日子却惜字如金。一天来三趟，放下饭食就走，等她吃完了刚放下碗筷，立马有人进来回收。却都不跟她说话。
　　她在牢房里，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每天眼巴巴的瞅着窗外。什么时候太阳升起来了，太阳走到正上方该是晌午了，太阳走到西方了。一天又过完了。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她忽然想起驼铃镇杀年猪的传统习俗。年猪就是过年吃的猪，春天抓一头小猪回来养，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让它长得肥肥壮壮。一进腊月，就把猪从猪圈里赶出来，请几户人家的男人来帮忙杀猪。包饺子，做肉菜，过年的饭桌上就是猪当家。
　　楚辞打一个激灵，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待宰的年猪。锦衣卫不由分说把她抓来，扔进牢狱，不打不骂，天天大白馒头伺候着，管吃又管住。这是当猪养？
　　东厂再变态，不至于真的养她吃肉吧。
　　一连十几天的牢狱生活，自己摸不着底，命在人家手里。再加上谁也不知道她待在这个鬼地方。这让楚辞越发的惶恐。
　　“大人，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东厂是不是抓错人了？”
　　“你们把我弄来，就是为了让我替你们消耗粮食的？放我走吧，吃多了我付不起钱的。”
　　“大人，行行好，放了我吧。您看，这都快过年了，我得回家。”
　　“麻烦请你们管事的来一趟，我有事要当面求他。”
　　嘴皮子快磨破了，送饭的从不搭理她。
　　送饭的狱卒又走了，楚辞扑到牢门上，从空隙里往外喊，“我上有老，下有小。放我走把，我跪求他还不行吗？”
　　狱卒走过拐角，人就不见了。楚辞丧气地背靠着牢门，缓缓滑落在地。
　　此时的烛九阴正与李未对饮，“属下愚钝，不通人情。若是平日里对督主有什么不敬，还请督主不要责怪。这一杯酒，属下先干为敬。”仰脖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未笑眯眯地受了，“九公公可是让咱家受宠若惊啊，今日请咱家饮酒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
　　烛九阴点头称是，“京中闹鬼一事，如今已经十几日。人抓了不少，即便是严刑拷打也却依旧找不到头绪。皇上今日对着属下大发雷霆。责骂咱们东厂办事不力。若三日之内破不了此案，督主与属下，向上人头可就不保了。所以今晚，想着与督主商量个法子。”
　　说着便执起鸳鸯转香壶，替李未斟酒，后又给自己斟酒一杯。
　　说起这个，李未也是愁眉紧锁，依他的主意实在不行找个替罪羔羊交差也行。可这“女鬼”时不时地出来闹上一出，让他不敢敷衍皇上。
　　李未皱着眉，不自觉的将杯中酒饮去大半，“依你看，怎么解决好？”
　　烛九□□角绽开丝丝笑意，“依属下的想法....”
　　李未单手撑在桌面上，有些头晕，有些目眩，“今儿这酒....”话还未说完，人就倒下去了。
　　烛九阴不急不慢地将手边的酒杯拿起来，将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谪仙一样的相貌，偏生出几分邪气来，“今儿这酒，是给督主您的践行酒。”
　　躺在地上的李未一动不动。
　　这时宋玉人从门外闪进来，手里攥着一个黑包袱，“二督主。”
　　烛九阴缓缓站起来，看一眼地上的李未，“给他扮上吧。”
　　“是。”

　　皇帝与道人练完仙丹已经将近子时。今日异常疲累，回到寝宫，他屏退了所有人。刚刚躺下不久，便听见寝宫正门发出一声轻响，寝宫内帐幔微微拂动。
　　皇帝半靠起身，眯起眼睛问，“谁在那里？”
　　无人回应。
　　但见菱花窗上投下花树枝丫的阴影，随风摆动。枝丫婆娑，就像张开的鬼爪。
　　不知哪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啜泣声，是个女人。
　　皇帝掀开衾被，叫了声，“来人。”
　　回应他的是一声“呜~~~”
　　“咣当”一声，宫殿大门被风猛然合上。力道之大，皇帝感觉龙床都为之一震。
　　皇帝内心有些紧张，抓过衾被捂在胸口，“来人啊！九阴！”
　　忽然，殿内一道白影闪过。
　　“啊——”皇帝被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鬼啊——”
　　昏黄的光晕中，女鬼黑发覆面，张扬着枝丫一样的指爪朝他飞来，“还我命来....还我皇儿.....”
　　“快来人啊——”
　　锦衣卫冲进来的时候，皇帝已经瘫软在地。
　　烛九阴将皇帝从地上扶起来，皇帝疯了一般抓着他的肩头，那力道几乎要将指尖陷进烛九阴的皮肉里，“抓鬼！！通通给朕去抓鬼！把她碎尸万段，把她挫骨扬灰，让她魂飞魄散——”
　　锦衣卫听令而动。
　　烛九阴在大殿内安抚皇帝的情绪。
　　殿内开阔，一层层纱帐在空气中悠悠飘扬。烛火跳动，但似乎总有光亮照不到的地方。一时间寝宫里站满了太监宫女。
　　皇帝警惕的看向四周，“九阴，你去替朕瞧瞧那个东西还在不在。”
　　“是。” 烛九阴将所有角落都走一遍，“皇上请放心，殿内很干净。”
　　皇帝连连点头，“好，那就好....还是你最忠心，他们都是饭桶。”
　　烛九阴扶皇帝躺下，柔声问到，“皇上....方才瞧见什么了？”
　　皇帝一听立马捂住他的嘴，“嘘——”
　　“别说话，是她来了...”
　　“她是谁？”
　　“那个前朝女人。”
　　“哪个前朝女人？”
　　“就是前朝皇后啊，肖锦....她来找我要账了....”
　　“皇上可是看错了...”
　　“朕没看错，就是她。她向朕要她的皇儿。可是...她的皇儿被朕一把火烧成灰烬了，朕怎么还给她啊呵呵呵呵......”
　　京城的“鬼”闹到了皇宫里。
　　烛九阴垂眸，“那是没法还了。”
　　皇帝的精神头不太对，烛九阴轻声说，“皇上，锦衣卫都出动了，她不敢来。您可以踏实睡一会儿。奴才就守在这里。”
　　皇帝摇头，“我不睡，我要等他们把她抓住。”忽然，外面的锦衣卫来报，在通往兰台宫的甬道上发现了“女鬼”。

　　皇帝两眼发直，“....捉到了？”
　　烛九阴在一旁发话，“还不赶紧细说！”
　　锦衣卫有些迟疑，“‘女鬼’大概是...是督主....”
　　皇帝一脚就从龙床上迈步下来，“李未！？”
　　“难怪今晚朕一直没见到他。他人呢？朕要将他碎尸万段，朕要剥了他的皮！”
　　“回皇上，已经被宋厂卫打昏过去了。”
　　说着，女鬼装扮的李未就被两名锦衣卫拖进来。烛九阴上前，将他脸上的乱发拨开，果真是李未。李未的头上有伤，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金砖。
　　恨极的皇帝失去了理智，一把抽出身边锦衣卫的绣春刀，手起刀落，李未的脑袋在昏睡中搬了家。
　　皇帝要人身首分家，就像掰断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烛九阴见状连忙跪下，“皇上息怒！”
　　上方的皇帝手执血淋淋的绣春刀，胸前的起伏如同滔天巨浪。他用刀尖指向烛九阴的眉心，“你说，他为什么要扮鬼害朕？他是不是想谋反？一个阉人，也做起了当皇帝的美梦？”
　　大殿内外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烛九阴眉心抵在刀尖上，只要他一动，皇帝手中的刀就会戳进他的血肉里，“皇上方才不是说前朝皇后？”
　　皇后与二皇子褚见飞闻讯而来，皇后见状吓得捂住口鼻。
　　“是了是了，肖锦。”皇帝喃喃自语，“原来他是替肖锦向朕索命来了.....”
　　刀尖离开了烛九阴的眉心。
　　皇后松了半口气，轻轻喊了声，“皇上...”
　　二皇子也即刻上前，“父皇。”
　　皇帝转头看她一眼，“你们也来了..”
　　皇后慢慢走近，探手扶着皇帝，“皇上受惊了，这里风大，咱们进去说，好吗？”
　　皇帝游魂一样，任凭皇后搀着走向龙床。

　　烛九阴依旧跪在殿门口。二皇子的蟒袍自眼前略过。
　　他听见里面的皇帝疑惑，“新朝已经十年了，朕把东厂交给他，待他不薄啊。他为什么还要替前朝卖命？”
　　烛九阴没有说话。
　　“九阴，你说这是为什么？”
　　“皇上，臣最近在追查这件案子的时候，查到督主在前朝时有一个净身入宫的兄长。就死在了湘军的刀下。”

　　皇帝听了呵呵大笑，指着地上的李未，“所以他这是报仇来了？”
　　烛九阴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待皇帝笑累了，就听见他说，“拖出去喂狗吧。”
　　黎明，烛九阴书房，一白衣长发女子自暗中出现。
　　烛九阴吹灭了灯火，“十三，做的不错。”
　　女子行了一个柔美的万福礼，“十三谢督主的夸奖。”
　　第二天，皇帝为嘉奖烛九阴护驾有功，特命烛九阴为东缉事厂提督，锦衣千户。赐昔日江南王宅第，并颁铁券。

　　即日起，东厂尽在烛九阴一人之手。

　　我在想，是怎样的读者在看我的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