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追妻，水深火热》格沐子

3、第三章

　　第三章
　　月光现，哭声止。
　　只见李太摇摇晃晃地原路返回，经过在场众人的时候，仿佛他们都不存。
　　李太走后，所有的人都惊魂未定。
　　楚辞反复问了李太妻子他前面几次出现异常时的天色变化，最终有了初步猜想，灵现身的时间可能与月光有关。
　　漆黑无月的夜晚它会现身，月光出现便消失。
　　老夫人问怎么会这样呢？
　　根据以往的经验，楚辞猜想，这可能与它临死前的遭遇有关。生前遭遇变故时应该是月黑风高夜，所以一旦有相似的天色出现它就会随之出现。
　　楚辞疑惑，“既然人面鼓出现在藏宝阁，那为什么之前没有异常？”老夫人不知道，甚至她都不知道这面鼓是什么时候来家里的。问仆人，仆人更不清楚。
　　楚辞追问人面鼓的来源，老夫人非常肯定家中从未有人收藏鼓。这时候，李太的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夫君上个月去西域收了一批宝石珍玩，我记得，回来收拾货物的时候那个锦盒也在其中。我以为都是玉石，要放到铺子里卖的，便没有再问。”
　　楚辞点头，难怪。
　　天光大亮，李太醒的时候卧房里围了一圈人，就连惠天玄也来了。
　　李太懵得很，精神状态也不好，眼珠子费劲地转了半圈，“都围着我吃席？”
　　惠天玄一拍折扇，“哎哟，说的是人话。这下好了。”
　　李太想起身，“你干什么啊天玄？”
　　“救你啊！”
　　李太的妻子连忙上前扶起他，怕他听得糊涂，只拣紧要的跟李太解释。
　　老夫人终于落下忍了很久的泪珠，“儿啊，再不送走那个东西，你命都要没了。”
　　楚辞问他，“你家中的人面鼓是从哪来的？”
　　李太靠着软枕，喘了半天粗气，身体的沉重让他眉头紧锁，“那个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
　　李太说人面鼓据说是一面战鼓，极有灵性。他也是在巴扎采买玉石的时候结识了一位当地商人，两人性情相投。对方得知李太是个喜欢收藏奇珍异宝的人，便给他介绍了这样一面传说中的战鼓。
　　据说，人面战鼓极具灵性，鼓声一响，伏尸千里。
　　但人面战鼓的传说是悲惨的。相传一百多年前，西域的两个小国--狐师国和王庭古国，相互吞并，战争不断。王庭古国的将军在一次大战中败给狐师国，丢失大片领土。国王震怒，下令把将军家中的女眷全部抓走。他美丽善良的妻子被国王选中，由祭司活剥取皮，用邪恶的黑巫术制成了一面战鼓。
　　倘若将军再战败一次国王便将他的女儿也制成战鼓，直到将军彻底战胜狐师国。
　　传说，将军妻子制成的战鼓，在战场上每敲响一声，将军便丧魂失魄。鼓声雷雷，撞击在将军的心上，那分明是他妻子的一声声凄厉嘶喊。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不要折磨她，不要折磨她的哀求....
　　在鼓声的摧残下，杀啊，杀啊....鼓声是魔咒，是催命符，将军变得只会杀人，他不知道疲倦，感受不到疼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率领军队一路杀到狐师国的国都。
　　王庭古国胜利了，在漆黑的没有月亮的夜晚，胜利之时，将军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这一次战鼓没有再被擂响....他终于倒下了，也解脱了。
　　李太说，“后来这面战鼓被国王请进了王宫，据说是能够保佑王庭古国开疆拓土。但是不过几年时间王庭古国就灭亡了。”
　　众人听得心情沉重，太残忍了。
　　楚辞对人面鼓的经历起了同情心。
　　老夫人拍打李太的手背，“你啊你，这么不吉利的东西也往家里收！嫌命长啊你....”
　　李太，“娘，儿子觉得都人为编造的故事而已，谁能想到真这么邪门儿。”
　　老夫人继而问，“楚姑娘，现在能驱鬼了吗？”
　　楚辞不说无把握的话，她只说，“我试试。准备蜡烛，白米，纸钱。记住，蜡烛不能用红色。”
　　李太的妻子连忙吩咐仆人去准备。
　　只见楚辞从藤箱中取出几根红线。红线并非普通的红色绒绳，而是用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五毒浸泡过，是她从师父那里继承来的，算是...法器吧。
　　来到藏宝阁，楚辞推门进到房中，用红线将放锦盒的博古架绕了一大圈，最后留一个出口给自己。
　　退到圈外，楚辞燃起蜡烛，将白米用纸钱折成元宝，用蜡油绕成圈将元宝放在中央，点火烧掉。她口中念念有词，一声轻喝，“走！”
　　突然，蜡烛灭了。白米一半黑一半白。
　　楚辞的罗盘越转越快，最后转至疯狂。
　　这是它不接受引路的意思，甚至楚辞感受到它生气了。室内无端阴风起，博古架上的被吹得古董嗡嗡作响。
　　情况不太好。
　　楚辞连忙收线退出来。
　　这是一只执念深重的怨灵，在李宅没有害人就已经算它最大的善良了。
　　阁楼外面一干人等着，见她出来连忙上前问，“怎么样啊楚姑娘？送走了吗？”
　　楚辞边摇头边收拾东西，“我得去找我师父一趟。”关于这面人面鼓，光靠听传说不行。
　　楚辞说，“得请我师父走一趟阴差，与它面对面交流。这样才有办法安然无恙地了结这件事。”
　　所谓走阴差就是阳间人过阴间，到阴间与亡魂沟通。有的走阴人能让亡魂上自己的身与亲人见面，而楚辞的师父则是下阴间的那种。
　　走阴术并不是谁都能学会，需要有灵媒体质。
　　楚辞没有，所以她只能请师父帮忙。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楚辞一出李宅的大门，便发现李宅周遭围着不少人。他们并不靠近，站得远一些，频频向这边张望，还不时的嘀嘀咕咕。
　　楚辞，“莫名其妙。”
　　李太的妻子问看门的仆人，“这是怎么回事？”
　　一问明白了，原来不知道谁在外面嚷嚷李宅闹鬼，甚至还有了女鬼夜半鼓声索命的谣言。听说李宅还请了通阴先生来驱鬼。
　　楚辞这一出门，正验证了坊间的流言。有人见过她，“她不是城外阴婆的徒弟吗？我见过她。”
　　“原来李宅闹鬼是真的....”
　　阴婆是都城一带小有名气的通阴先生，现在连带着徒弟也要变成小名人了。
　　一听人群里有人这么说，胆小的立马拉着家人跑走了，胆大的站远一点，想探听点八卦。
　　楚辞顾不上说什么，她得快些出城，天黑前请师父帮忙。要不然今夜指不定会发生点什么。
　　惠天玄也难得的认真，马车早就备好了，“走，我送你出城。”
　　惠天玄的马车往城外奔去，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人暗中跟了一路。
　　阴婆住在城外的一个小村里，村名桃花村。听着挺有意境，实质上就是靠山的一处小村子，也就几十户人家。
　　楚辞进了篱笆院，“师父。”
　　惠天玄则不慌不忙地把马拴在树干上，一边好奇的打量这个小院。土墙土房子，外面扎一圈篱笆。篱笆内养着鸡，还有一只半大的黄狗。小黄狗不咬人，倒是冲着他直摇尾巴。
　　惠天玄对楚辞的师父比较感兴趣，能捉恶鬼的人得是什么样儿啊？等到他跟着进屋一看，只见屋子里坐着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天生异瞳，手上做着织布的活计。身材瘦小，头发几乎全白了，但是目光矍铄。
　　楚辞把情况说与老人听，老人听后扶着楚辞站起来，“我看看米烧成什么样了。”
　　楚辞把在藏宝阁烧过的白米摆在桃木桌上给她看。
　　“怨念不浅啊。”老人答应走一次。其实这两年阴婆已经不走阴差了，走阴非常耗费体力，尤其是她年纪大了一不留神可能会把自己留在那边。
　　只见阴婆将烧过的白米放在一碗清水中，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神奇的是碗中的米似乎有了生命似的，白米找白米，黑米找黑米，形成了黑白分明的两端。
　　水碗前点燃一支香，青烟升起，阴婆口中念念有词，没一会儿的功夫阴婆像是睡着了。
　　楚辞连忙将阴婆脱下的两只鞋子一正一反地摆放好，以便师父能找到回阳间的路。
　　然后安安静静的等着，惠天玄也识趣地不说话。他总觉得这么严肃的时刻，自己得庄严一些。
　　一炷香将尽，阴婆终于醒了。老人看上去很疲乏，大冬天地额头上居然有了汗珠。
　　“怎么样师父？”
　　阴婆说这人面鼓是人皮制成的没错。人面战鼓的传说跟现实也□□不十。但是人们不知道的是，那亡魂起初是被巫术困在鼓中的。
　　黑巫术炼制的人皮鼓声通灵摄魂，祭司利用战鼓的每一声响，来迷惑将士们的心智，鼓声一响，他们仿佛就变成了行尸。不知疼痛，没有人性，眼中只有搏杀。这就是为什么历来传说战鼓一响，伏尸千里。
　　它亲眼目睹将军的疯狂杀戮，目睹将军的死亡。爱人之间心脉相连，困在鼓中的亡灵化为厉鬼。
　　后来王庭古国的国王将它迎进王宫，而化为厉鬼的它也将国王活活折磨死。
　　由于怨气太重，被放到寺庙里供奉，享受世人的香火，以化解怨气，好早日超脱。经过将近一百年的时间它逐渐安静下来，本来它是可以得到解脱的，但是它自己选择不离开。它一直在等待一百年前的将军。
　　去年有人将它从寺庙中取出，甚至作为珍贵古董进行转卖。
　　亡灵的怨念因为百年的寺庙供奉已经有所消解，但是执念却很深，它深切地思念着将军。眼下又被带离了故土，所以日夜啼哭。或许这种思念已经成为一种支撑它存在的本能，倘若执念放下，那么怨念自然全无，它也就不存在了。
　　惠天玄在一旁听得唏嘘，日后他可不会收集这种有着神怪传说的老物件回家。
　　阴婆说，“我找阴差打听了，她的丈夫早已入了轮回。”
　　明白亡灵的执念就有办法为它引路。楚辞取来一张方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惠天玄看了几眼，画的图他看不懂，但是字看懂了。她写的内容大致是将军已轮回转世，放下执念，早入轮回，才有可能与将军再续前缘。
　　写完后，楚辞将它折成舟状。惠天玄猜，“如果她接受你的引路，这只船是不是就能渡她过忘川？”
　　楚辞莞尔一笑，“你还知道忘川？是，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你的这种说法更美好一些。”
　　惠天玄得意地冲她挑眉，“那是。” 平日的话本子没白看。